過了轉角,再走進自己的房間,直到關門的瞬間,沈歆研才癱倒在地。僅存的力氣都花在了僞裝上,就算愛得如何卑微,她還要給自己留下這點兒尊嚴。
可是,真的就是自己無望的期待嗎……她偏不!
就是將膽汁都盡數吐出來,沈歆研也無所謂。只是她回想起剛剛的一切,竟會問自己堅持到這種地步,到底是爲了什麼。
林硯維只覺得那畫面還是抹不去。哪怕熄了燈,躺在牀上,望着房頂的水晶吊燈,眼前浮現的竟還是沈歆研帶着那一身的印記,漠然的從自己面前走過的樣子。
爲什麼沒有張牙舞爪,爲什麼沒有氣急敗壞。
不同於這三年裡的任何一次爭吵,她居然只是叫了聲自己的名字,便沒有了後話。可是,那副神情,暗藏的情緒,實在太過驚心動魄。
靜謐的環境裡,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實在突兀不已。林硯維只伸手拿過來,看一眼,就不禁皺起了眉頭。林離念。
責備憤怒的咆哮聲尖銳的傳來,“你們到底還能整出些什麼幺蛾子來?簡直就是活膩了!我告訴你,林硯維,你現在、立刻、馬上,帶着沈歆研來老宅!必須給奶奶一個合理的交代,聽到沒有?”
忍不住嘆口氣,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里,這麼快,就滿城皆知了?但林硯維還是起身,向沈歆研的房間走去。不知爲何,竟然覺得這通電話是個很好的藉口。藉口?
輕叩緊閉的房門,一聲、兩聲……沒有任何聲響。
“開門!”急躁的開口。
回答他的還是沉默,腦海中一下子涌現出,那行腳印裡斑斑點點的血跡,林硯維這下真的有些心慌了。
“沈歆研!”
再不猶豫,直接擡腳猛地一下踹開了那扇門,房內只留着牀頭的那一盞壁燈。藉着昏黃暗淡的燈光,林硯維環視了一圈,並沒有沈歆研的身影。
最終目光鎖定在了亮着燈的浴室裡。
快步走過去,看見的只是呆愣的沈歆研,不知在想些什麼,從未有過的出神和安靜,彷彿周圍的一切都不存在一般。林硯維見她這樣柔弱,反倒莫名的生起了悶氣。明明不久前兩人之間還是最親密的距離,清醒之後,還是會變成這樣。
上前一把將她從地上拖起來,直視她的眼睛,“你幹什麼?”說不好生氣的原因。
沈歆研只覺得手腕處生生的疼着,那麼的清晰,這就是林硯維,他對自己,耐心就剩下這些了。費力的甩開了他的手,掬一把涼水,才真的讓自己冷靜了些。
“請出去!我要休息了。”沈歆研第一次覺得如此的累,不想再多說任何一句。
林硯維見着她終於有了點兒活力,靜立在門邊,此時不自覺的斜倚着門扉,忍不住打量眼前的女人,還是那一身睡袍,臉上的潮紅已經逐漸散去,細看之下,整個人有種說不出的蒼白。
看到眼裡,讓人心疼不已。腦海中有了這個想法,林硯維便嗤笑自己了,看來,這又是她的新把戲?她這演戲的本領真是細緻入微。
沈歆研不用看也知道,此時,立在門邊的纖長身影,正以某種不可言喻的心思揣測着自己。她真是不明白,爲什麼到了林硯維那裡,自己就成了如此蛇蠍心腸的女人?
兩人隔着不遠不近的距離,林硯維將她細微的神色都收進了眼裡,“跟我回林宅。”
原來這就是他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原因啊,沈歆研只覺得自己對他的期望實在太多了些,“哈,我的作用就是你應付奶奶的工具是吧。”
“有這樣的自知之明就最好。”林硯維順口就接下了後話,兩人早已經習慣了針鋒相對,這樣的相處方式,才讓他覺得安心。
儘管心知肚明,哪怕是自嘲,也不會得到對方一丁點兒的安慰,但是,林硯維脫口而出的話,聽到了耳朵裡,還是覺得十分的無奈。
兩人的底線,大概就是奶奶蘇依雲了。沈歆研哪怕再怎麼疲憊,還是隻能對林硯維妥協。白天的事情,這麼快就傳到了林宅,看來又是一場風波。
沈歆研收拾好了,踏着零碎的步子,往樓下挪去,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疼,腳底被玻璃劃破的地方,雖然傷口細小,但現在也像是雪上加霜。
下樓後,一眼就看到罪魁禍首早已穿戴整齊,安靜的等在客廳裡,架着那雙修長的腿,目不轉睛地盯着手機,屏幕微弱的光芒照在那張棱角分明的臉龐上,讓沈歆研不禁多看兩眼。
“走吧。”發現了她的目光,但是難得的不再損她。心思全都放在那條短信上,是真的嗎?
最後還是被沈歆研詭異的走路姿勢轉移了注意力,不置一語,便轉身去了別處。
“喂!走不……”目光一下子定格在他手裡的藥箱上了。平心而論,這三年裡,林硯維待她是厭惡疏遠了點,但是幾乎所有的惡意,都只是放在了嘴巴上。
沈歆研也想告訴自己,這是因爲自己的努力,被他看懂了。但這樣的自欺欺人實在太難,再明白不過,一切不過只是因爲他的修養而已。
真是可悲。
“自己處理好。”藥箱隨手放到桌子上,他又重新坐回了沙發裡。
兩人獨處的時間裡,不是爭吵就是這樣的沉默,好像多說一句,都是沒有意義的。起初,沈歆研也會安靜的等着他開口,久了就慢慢的明白了,一個連自己的存在都覺得多餘的人,又怎麼會主動同她說些什麼呢。
於是,無休無止的激怒,再是爭吵。只想看他因爲自己有一點點的情緒波動。
去林宅的路上,兩人還是一句話也沒有,林硯維對着沈歆研向來冷淡疏離,而今天,沈歆研也是少有的不多言。
車子駛進了那片高級住宅區,遠遠的看着燈火通明的別墅,沈歆研就知道,家裡的那些個長輩,大概都不會輕易放過二人吧。
林氏家大業大,難免注重聲譽,這場婚姻本就不被多數人看好,家裡那一衆人裡,有多少都是眼巴巴的看着兩人的笑話呢。想到這些,沈歆研,才覺得一時之間的衝動,事後都是會遭到報應的。
“怎麼?現在才知道你下午的行爲配不上這林太太的身份?”
“做完了,就有底氣指責我了,我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