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妻子睡着，馮常青被護士叫出病房。
“這個月的醫藥費真的不能再拖了，您記得去補交。”護士很耐心地告訴馮常青。
“我知道的，我等下就去交。”馮常青等到護士離開，從口袋裡扣扣搜搜出一些現金。
這些現金，都是由五塊十塊的零錢組成。
他顫顫巍巍地向前走，沒有發覺陳可欣和顧從雲已經盯着他很久了。
“我就說吧，他現在很缺錢。”陳可欣得意得笑笑。
夜晚很快降臨，病房裡只有心率儀滴滴答答的聲音。
馮常青沒錢交醫藥費，妻子被挪出了病房，病牀橫放在醫院走廊外。
“沒事，雖然挪出病房了，但只要能在醫院裡住着，那就都可以。”雖然有妻子的安慰，馮常青還是很不舒服。
他照顧妻子睡下，自己回醫院旁邊的出租屋洗刷衣服。
夜晚的燈光照在他花白的頭髮上，倍顯老態。
鑰匙插進鑰匙孔的那一瞬間，陳可欣帶人出現了。
“馮叔，好久不見。”
馮常青回頭看樂看陳可欣，露出戒備的表情。
“你來幹什麼。”馮常青認得陳可欣，雖然他一直看不慣這個女人，可是沈如心之前和她也算是以好姐妹相稱，所以他並沒有把厭惡掛在臉上。
“馮叔，您就不讓我進去坐坐？”陳可欣看到馮常青並沒有停止手上的動作。
他用鑰匙打開房門，又準備關上。
陳可欣趕緊踩着高跟鞋擋住關上的房門。
“我可以幫你，給你老婆治病。”陳可欣終於說出了關鍵的一句話。
“你說什麼？”馮常青的眼神閃爍，很快又黯淡了下去。
“我不光能給你出錢，還能幫你，讓你老婆做手術完全康復。”
聽到這句話，馮常青才停下手上的動作。
他沒有做聲，徑直走到屋裡。
“你們在外等我，有動靜就進來。”陳可欣招呼了一下手下，也走進了屋裡。
出租屋潮溼昏暗的氣息讓她連連咳嗽。
“好歹以前也是沈氏集團的老部下，怎麼混成這樣。”陳可欣忍不住抱怨。
馮常青氣得倒撒了杯中的水，可是他確實無力反駁，只能嘆息一聲，重新又倒了一杯水放在陳可欣面前。
“說吧，你的條件是什麼？”
“馮叔果然是明白人，那我可就開門見山的說了，顧氏集團最近出了一款產品叫西柚天堂。”
“我也實話跟你講，西柚天堂有微量毒素，最近被人舉報了，這樣下去遲早得出事。”
“我要你幫忙，如果事情暴露你要跟媒體澄清，這毒素是你篡改了配方，而幕後主使是沈如心。”
“到時候所有的矛頭都會指向沈如心，而我們顧氏集團只是受害者。”
“你憑什麼認爲這麼惡毒的事情我會幫你。”馮常青氣得渾身顫抖去。
“就憑我知道您跟您愛人感情非常好。”陳可欣並沒有在意眼前人的怒氣。
她接着說道:“我會先給你錢，讓你給你的老婆治病，如果這件事情沒有暴露，不了了之了，你也不用償還這部分錢，所以這個生意，你只會賺不會虧。”
說完陳可欣就拿出一張紙條，上面寫着她的電話號碼，同時還拿出了一萬
元人民幣。
“馮叔，我也不會逼你，你自己考慮清楚，想明白了就給我打電話，我隨時恭候，這一萬塊錢就當訂金了。”
陳可欣站起身，抽着雪茄離開了出租屋。
馮常青抱着頭，在漆黑的屋子裡沉默良久。
窗邊吹來的晚風，在他臉上留下清晰的淚痕。
剛剛步入社會的時候，馮常青一無所有，是妻子不離不棄的跟着他。
他們倆在狹仄的房間裡一起生活。
日子很難，可是他並不覺得苦。
妻子不顧家裡人的反對，毅然決然跟着他出走，他發誓一定會照顧好這個女人。
畢竟妻子可是把所有的第一次都交給了他。
很快，他們有了一個孩子。
然而，當時的條件，他們根本就沒有能力在外地養活一個小孩。
即便再不捨，馮常青還是向妻子提出了一個決定。
就是把肚子裡的孩子打掉。
馮常青現在還記得妻子的反應。
他抱着嚎啕大哭的愛人，自己也忍不住留下眼淚，只能無力的寬慰:“等我們的生活條件好了，我們會有自己的孩子的。”
“我，我知道。”愛人已經泣不成聲，可是善良的她還是答應了丈夫的請求。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
人工流產後沒幾天，馮常青和妻子又立馬重新投入到工作當中。
然而妻子暈倒在工廠裡。
醫生告訴馮常青:“以後好好修養，還是有可能懷上孩子的。”
這樣勉強的話馮常青怎麼可能聽不懂。
那一晚，他在天台抽了一晚上的煙。
他知道，這輩子不管發生什麼，他都不會放棄自己的妻子。
哪怕是沒有自己的小孩也行。
在他的勤奮工作下，終於被沈氏集團的總裁挖掘，一步步提升爲副總。
沈氏總裁對他有知遇之恩，可是對比妻子不離不棄的陪伴，他心裡打鼓了。
沈如心他也是看着長大的，對待她就像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
“也許事情不會暴露呢，這樣沈如心也不會受到傷害，老婆也能有錢治病。”
馮常青逐漸陷入自欺欺人的漩渦中難以自拔。
“馮常青，你說你都一把年紀了，我也不好催你，這個月房租你還交不交的，再不交，你的東西我可都給你扔出去了。”包租婆在窗外嚷嚷。
“拿走，別再來煩我!”馮常青一改平日溫和的模樣，咆哮着錘着桌子。
陳可欣留下的一萬元被他隨意抽出幾張甩出了窗外。
“呦，有錢啦，早這樣不就好了。”包租婆從地上撿起錢，擦了擦上面的灰塵。
“這人啊，再怎麼樣也不能跟錢過不去。”包租婆的聲音逐漸消失。
聽到包租婆這樣說，馮常青的心裡有些動搖。
他看到桌面上的電話號碼，閉上雙眼，思考到底要不要打。
“咚咚咚”門外傳來一串急促的敲門聲。
馮常青趕緊把紙條塞進自己的口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