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厲祁深看向自己時湛黑爍亮的目光,喬慕晚深情的回望着他,一種無言的悸動,就好像初次喜歡上他那樣,無聲的在兩個人之間流竄着……
有一種聲音在喬慕晚的心底輕聲在告訴她,不會的,她和厲祁深之間是沒有任何關係的,就算是藤家老夫人,自己的外婆沒有出現,她也敢肯定她和厲祁深之間沒有任何所謂的血緣關係。
藤家老太太今天從昏迷中剛醒就張羅着要見喬慕晚,雖然藤嘉聞都念及到老太太身體還沒有修養好,不讓她這麼着急的找喬慕晚,但是老太太不肯依,好說歹說是一定要見到喬慕晚的。就這樣,拗不過執拗的老太太,藤嘉聞打了電話給厲錦弘,把情況說給了他聽。
一聽自己的姑母要見喬慕晚,厲錦弘和厲老太太雖然詫異,但還是答應了下來,畢竟從那天藤家老太太就算是心臟病突發也要拉住喬慕晚的事情來看,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就這樣,厲錦弘和肖百惠兩個人急忙的趕去了醫院那邊,只不過,厲祁深和喬慕晚並沒有一起前往,還因爲邵昕然突然來鬧事兒,耽擱了去醫院那邊。
在醫院等了好一會兒也沒有等來厲祁深和喬慕晚,藤老太太等不及,就張羅着要厲錦弘找他們兩個人過來。
看藤家老太太這麼着急於見喬慕晚,肖百惠沒有按捺住想要一探究竟的衝動,問了她找喬慕晚到底是有什麼事情,關於那邊她突發心臟病也要握住喬慕晚的手腕,又是怎麼一回事兒。
見肖百惠問了自己,藤家老太太無力的嘆息了一聲以後,把全部的事情都告訴了厲老太太。
知道了在藤嘉聞之外,還有一個叫“藤佳雅”的藤家女兒存在,而且……還是自己姑母的女兒,她都懵了。
好在藤家老太太沒有賣關子,把自己的這個“女兒”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說給了厲老太太聽,才讓她都要彈回到了嗓子眼裡的心臟,迴歸到了原位置……
藤家老太太在藤嘉聞的攙扶下,在沙發那裡坐好了以後,就衝厲祁深和喬慕晚招手。
“祁深啊,你把你未婚妻送來我這裡!”
厲祁深對於藤肖蘭芬的吩咐沒有疑議,微微頜首後,手擁着她的腰身,帶她去了藤家老太太那邊。
待喬慕晚坐在了藤肖蘭芬的身邊,老太太眼中含着久違的欣喜和感慨,目光中隱隱有淚花在閃爍的打量着喬慕晚。
“快三十年了,快三十年了啊,慕晚啊,外婆,終於找到你了!”
一句“外婆”,讓喬慕晚的心絃震了好久,直到藤老太太給她抱住,她都還是大腦一片空白,僵住了表情的反應。
一旁,把藤家老太太抱住喬慕晚的樣子納入到了眼底,不自覺的勾脣笑了。
連這個老不死的老太太都承認了喬慕晚是她女兒的女兒,是她外孫女,看來關於厲祁深和喬慕晚之間有關係的事情是鐵定坐實了的,至於老太太剛剛口不擇言的說了的那句她和厲祁深之間沒有血緣關係的話,指不定就是老太太情緒激動,沒了冷靜說出口的話。
年永明忍受着頭痛的撕裂感,把藤家老太太抱住喬慕晚的樣子看在眼裡,不禁有欣慰的感覺油然而生。
定了定神,他看向門口那裡,現在,他關注的重點根本就不是藤家老太太要和喬慕晚相認的事情,他現在滿心在意的都是喬慕晚和厲祁深之間,到底有沒有所謂的血緣關係。
在看到門口那裡站着的藤家的許慕延與厲錦弘和肖百惠,他本就蹙着的眉頭兒,鎖得更緊。
不出意外,厲家和藤家之間,確實是有一層外界不曾知曉的關係存在,只是……
想到剛剛藤家老太太有對這件事兒做出來了迴應,他又將目光落在了藤家老太太的身上。
“藤老夫人,我……要知道您說慕晚和厲祁深之間沒有血緣關係是怎麼一回事兒?”
藤家的老太太都已經親口承認了喬慕晚是她的外孫女,兩家人之間有親屬的關係也確定了,她卻還矢口否認喬慕晚和厲祁深之間沒有任何的關係,他真的被這裡面存在的關係繞懵了,完全找不到一個思路來證實這裡面到底是哪個纔是事情的真相所在。
年永明詢問的聲音落在了藤肖蘭芬的耳朵裡,她鬆開喬慕晚,一張有淚痕漫溢的蒼老面容,看向他。
“你是……致彥的弟弟?”
“嗯!”年永明點頭兒回答,面色有些不自然。
聽了年永明的回答,藤肖蘭芬忍不住嘆息了一口氣。
見藤老太太不語,只是嘆息,年永明緊張的繃緊着心絃,竭力隱忍着頭疼。
“藤老夫人,我想要知道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慕晚……不是佳雅的孩子嗎?”
除了喬慕晚不是藤佳雅的孩子之外,年永明想不到還會有什麼樣的原因會讓藤肖蘭芬說出來喬慕晚和厲祁深之間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
在場被矇在鼓裡的衆人,見年永明這麼堅持的問藤家老太太,也就都把目光,或是帶着好奇,或是帶着急迫的落在了藤家老太太的臉上。
在衆人目光的逐一注視下,藤肖蘭芬緊了緊眉頭兒,開了口——
“慕晚是佳雅的孩子沒有錯,只不過……佳雅並不是我的孩子,她是嘉聞他父親和其他女人的孩子!”
藤家老太太的話一經說出口,在場的人都怔忡住了。
關於她當初執意要嫁給藤嘉聞的父親藤憲承,這裡面沒有任何人知曉原因。
藤肖蘭芬和藤憲承是大學十分十分要好的同學,好到兩個人無話不談,只不過兩個人的關係,戀人未滿,友達以上,僅此而已,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其他越矩的關係存在,大學四年的時間,再加上以後六年的時間,足足有十年,這十年,她知道他全部的事情,就包括藤憲承有了婚-外-情的事情,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藤佳雅的生身母親簫斕是肖蘭芬和藤憲承的大學同學,也是肖蘭芬最要好的室友。
當年在大學的時候,藤憲承對簫斕就有過暗許芳心,只不過那會兒的簫斕是學校的院系院花,追求者甚多,他就在其中,做了最不起眼的那一個。
只不過世事多變,簫斕在經過家庭的鉅變以後,嫁給了一個富商,只不過那個富商是個喜新厭舊的人,和簫斕結婚五年的時間,不斷的在外面找女人,甚至是有一次在簫斕懷孕的情況下,都把女人帶回家裡來亂-搞,自此,簫斕氣得流-產,然後在這件事兒之後,她忍無可忍,選擇了離婚。
離了婚以後,簫斕沒有得到一分錢,就這樣過着清貧的生活,直到有一天和藤憲承重逢,事情又發生了鉅變。
兩個人重新遇見,雖然藤憲承之前結了婚,但是因爲藤嘉聞的母親患病離世,一直都沒有再娶,所以他就重新鼓起勇氣要追求簫斕。
面對曾經在所有人追求自己的情況下,藤憲承默默的喜歡自己,在沒有人在要自己的情況下,他還是對自己緘心不變,就答應了和他在一起。
只不過世事多變,藤憲承的父母知道簫斕的身份和遭遇後,覺得她是一個不幸的女人,就不允許她和藤憲承在一起,哪怕是簫斕已經懷孕的檢查報告單拿到了兩個長輩的面前,他們也不同意兩個人在一起,相反,因爲肖家是名門大家,還一直要藤憲承追求肖蘭芬。
面對這樣情況,簫斕對生活就沒有了什麼信心,在生產藤佳雅的時候,因爲情緒低迷的原因,發生了內腔大出血,就此離開了人世。
面對這樣的情況,一直作爲簫斕好閨蜜、藤憲承知己的肖蘭芬,不忍心讓藤佳雅就這樣成爲一個流離失所的孩子,就做了人生的一個讓她和肖家人斷絕關係的決定。
她不顧及家人的反對,情願給藤嘉聞做後媽,執意嫁給藤憲承,這裡面,沒有任何人知道其實她選擇拋棄自己的終生幸福嫁給藤憲承,不過是爲了“情義”二字。
就這樣,肖蘭芬面對着肖家沒有一個人的祝福,嫁給了藤嘉聞。
因爲藤佳雅不能從自己的肚子裡突然蹦出來,也未免藤家父母起疑,肖蘭芬有在國外待了三年,直到藤憲承的父母離世,她纔回來國內。
只不過,簫斕的前夫知道簫斕有給藤憲承生過孩子,就執意說那個孩子是他的種,百般和藤家討債要回藤佳雅,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肖蘭芬一狠心,選擇了把藤佳雅養在國外,爲的就是擺脫簫斕前夫的糾纏。
就這樣,藤憲承和肖蘭芬時不時的就往國外跑,與藤佳雅聚上一聚,事情過去了多年,直到簫斕的前夫患胃癌離世,再加上藤憲承身體不好,肖蘭芬就讓藤佳雅回國了。
不過回國後,藤憲承和肖蘭芬發現她竟然和年家的長子在交往,因爲早年在生意上藤家和年家之間有過不愉快,藤憲承堅決不讓藤佳雅和年致彥在一起,而年家那邊和藤家這邊保持一樣的態度,不允許兩個人走在一起。
就是在這樣的情況,藤佳雅和年致彥兩個人面臨着這樣的如履薄冰、隨時可能分手的局面。
不過,兩個人實在是相愛的太深了,深到後來想到了未婚先孕這樣生米煮成熟飯的辦法兒來威脅兩個人。
只不過藤佳雅做了這件事兒,得到的結果並不是成功的威脅了自己的父母親,而是氣死了自己的父親。
那會兒的藤佳雅面對自己父親離世的局面,真的是自責極了,再加上年致彥也要結婚的原因,她選擇要去英國那邊,離開鹽城這個傷心地。
只不過這個世界世事無常,因爲自己回不去藤家,也不能去找年致彥,她就打了電話給邵萍,讓她陪自己在酒吧買醉。
這一買醉,就此送上了藤佳雅的命……
“慕晚是佳雅的孩子,但是佳雅不是我的孩子!”
藤家老太太把這些話給大家說完以後,在場的人,都忍不住唏噓出聲……
太可憐了,實在是太可憐了,簫斕和藤佳雅這對顛沛流離的母女實在是太可憐了,明明可以過很安逸的一生,最後卻兩個人都在美好的年紀,以相同的方式死在了手術臺上。
“……真的、是這樣嗎?”
年永明顫抖着聲音,有淚水已經踱出眼眶的問着藤家老太太。
他一直覺得藤佳雅不像是有那樣和自己同樣悲慘身世的人,在她的身上,他有看到過她張揚的活力,和自己沒有的熱情和自信……只不過沒有想到,她竟然比自己還慘……
不願意再用肯定的回答重複這些話,藤家老太太只好點了頭兒。
坐在藤家老太太身邊的喬慕晚,在聽完這些話,早已經是熱淚盈眶……
她在意的再也不再是自己和厲祁深之間有沒有荒誕的關係存在,而是自己的母親,和自己的外婆,竟然都有這樣淒涼的過去,不禁,心臟就像是被萬劍貫-穿一樣,撕裂的疼……
“慕晚……”
在看到喬慕晚無聲的流着眼淚,藤家老太太顫抖着聲音,哭着,又一次抱住了她。
聽了藤家老太太的解釋,大傢伙把事情的始末都聯繫到了一起以後,心情壓抑的同時,也鬆了一口氣……
真好,這裡面沒有誤會,喬慕晚和厲祁深之間,並不是被大傢伙猜測的“堂兄妹”的關係。
“不可能,這是不可能的!”
一度陷入到壓抑氛圍中的房間,因爲邵昕然突然的一句大喊,再度變得緊張起來。
邵昕然不願意相信藤家老太太所謂的真相,就這樣化解了關於喬慕晚和厲祁深之間的狗血事情,雙眼瞪大着。
“這個世界上哪裡會有那麼湊巧的事情啊?湊巧到簫斕和藤佳雅母女兩個人都是因爲大出血死在了手術臺上!”
不管別人怎麼相信這件事兒,她邵昕然不相信。
且不說母女二人都是大出血而死有多麼不可能,就藤肖蘭芬能拋棄自己的終身幸福嫁給藤憲承來說,就荒誕且可笑。
還有藤肖蘭芬結婚不在國內而是出國照顧藤佳雅和藤佳雅被養在國外,成年以後纔回國這些事,怎麼是可能的?
“沒有什麼不可能湊巧的?”
藤家老太太反駁邵昕然一句,她本就失去了藤佳雅,也失去了自己的好閨蜜,竟然還被人質疑說自己在這裡胡謅,她雖然老了、不中用了,也不允許被人這般質疑着。
“你就是在這裡胡說八道,你就是故意把厲祁深和喬慕晚說成沒有血緣關係的,以此來哄騙大家的!”
“……”
“但是我告訴你,其他人不明真相,但是我清楚這一切是怎麼一回事兒,你們不可能騙得過我的!”
“啪!”
邵昕然的話剛說完,厲祁深就擡手,丟過來一份關於自己和喬慕晚DNA鑑定報告的文書,甩到了邵昕然的臉上。
“瞪大你的眼,給我仔細看!”
厲祁深一字一字,每一個字,都着實有力的說到。
這些時日,礙於她和厲家有關係的存在,他對她一再不予理睬,她倒好,得寸進尺。
本就受傷沒有好的臉頰被文件的拉夾刮在臉上,疼得邵昕然的臉上面,紅了一片,隱約還有一道醒目的痕跡存在。
拿下文件,雖然邵昕然怨厲祁深在衆人的面前這麼不給自己留面子,但是她還是打開了那份DNA鑑定報告。
一目十行的在文件上瀏覽着,在目光定格在了最後一行字時,她的眸光,變得錯愕起來。
沒有關係!
怎麼可能沒有關係呢?
邵昕然不信,她根本就不願意相信這份檢驗報告的真僞。
“呵……”
再把文件合上時,邵昕然剋制自己心裡亂了分寸的無所適從,擡起頭兒,笑着看向厲祁深。
“拿一份僞造的文件給我有意思嗎?誰不知道你厲祁深爲了和喬慕晚在一起,連橫刀奪愛已婚女士事情都能做得出來,僞造一份假的DNA鑑定,對你來說,沒有什麼難的吧?”
聽着邵昕然對自己質疑的話,厲祁深不怒反笑。
“怪不得你到現在都不清楚自己是誰的種,原來,你根本就看不懂DNA鑑定報告!”
邵昕然:“……”
知道厲祁深在指什麼事情,邵昕然的表情,立刻就變得不自然起來。
對於邵昕然變化的表情,厲祁深沒有什麼想多看一眼的yu-wang,堪堪的別開了眼。
看自己女兒在關於喬慕晚和厲祁深這件事兒上揪着不放,邵萍隱約間感覺到了什麼非比尋常的感覺,就趕忙上前,拉過邵昕然。
“昕然,不要再繼續鬧下去了,雖然關於佳雅母親到底是誰的事情,我不是很清楚,但是其他的事情,我清楚的很!”
“您清楚的很?呵……您要是清楚的很,怎麼今天才把這些事兒都說出來?”
邵萍:“……”
邵昕然語氣陰陽怪氣的質問,讓邵萍本就不好的身體,臉色更難看了起來。
見自己和厲祁深對峙不下,邵昕然轉過身,看向喬慕晚。
“喬慕晚,你覺得有了藤家老太太的說辭,還有這份見了鬼的報告,就能證明你和厲祁深之間沒有血緣關係了嗎?呵……做夢!”
隨着邵昕然將“做夢”兩個字說出來,她伸手,把手裡的紙張,洋洋灑灑的取出來,然後在衆人面前,“撕拉”一聲,盡數撕毀……
見事情到了現如今這樣的份兒上,邵昕然還在陷在自我世界中覺得自己和厲祁深之間有什麼不清不楚的血緣關係,喬慕晚不禁冷笑。
“邵昕然,你就這麼喜歡癡人說夢嗎?”
“我癡人說夢?我不過是說了事實而已!”
看邵昕然到了現如今這樣的情況對喬慕晚還是一副針對的態度,厲老太太不依了起來。
她一直都覺得一個姑娘家的,自己老太太要給人家留面子,只不過,她看這個邵昕然,根本就不需要什麼所謂的面子,她壓根就是沒有臉,哪裡還有什麼面子可言。
只是,不等厲老太太上前,用不友善的口氣對邵昕然進行對峙,藤家老太太出了聲——
“我是這位小姐,你就算是喜歡我外孫女女婿,也不至於這樣抹黑人家小夫妻兩個人有血緣關係吧?得不到就應該學着放下不是嗎?你都已經這樣了,還準備不撞南牆不回頭嗎?”
藤家老太太早年也是一個得理不饒人的人,這會兒自己的外孫女受了欺負,她這個做外婆的,自然是不可能坐視不理,不然,只不過這個邵昕然要怎麼騎到自己外孫女的頭上,欺負自己的外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