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樣的話,厲錦江直感覺他的心臟在被割傷,劃破,然後從傷口的位置,不住的往外冒着血珠……
邵昕然是他的女兒,是他身上掉下去的肉,無論如何,他都不可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女兒出事兒。
想到這裡,厲錦江更加堅定了自己要把邵昕然從這裡帶出去的決心。
“醫生,只要在這裡,你儘管治療就好,如果傷者出現了什麼情況也沒有關係,我家先生只有一個要求,任何原因都不能夠成爲讓茱莉小姐離開這個房子的理由。”
對於醫生的建議,保鏢人員用流暢的意大利語,原封不動的將厲祁深的話重複一遍。
保鏢人員的回答,讓醫生無所適從,作爲醫生,要做的就是治病救人,但是這樣任由傷者情況惡化下去,自己還無能無力,醫生也是打從心底裡不知道該如何去治療邵昕然。
“如果需要,我可以派人去醫院把必要的治療儀器送來這邊。”
邵昕然可以活命,但是自由會被限制,這是不可逾越的底限。
對於厲祁深而言,這樣賊心不死的女人,自己對她仁慈,指不定會鬧出來什麼事兒。
因爲邵昕然不肯配合治療,醫生也沒有什麼實質性的辦法兒去醫治她,但是好歹自己僱主這邊鬆了口,醫療配置上,和醫院不過有過多的差距。
“那一會兒我把需要的儀器設備列一個清單交給你。”
醫生和保鏢人員在一旁交談着,厲錦江把他們的話全部都聽了進去的同時,腦海中不斷的計劃着要如何做,才能瞞過這些保鏢,把邵昕然從這裡救出去。
“愛德華醫生,我先去列一份清單交給皮特先生,你在這裡照看一下傷者。”
醫生在和厲錦江說話。
聽到醫生在和自己說話,厲錦江收回飛脫的思緒,然後點了下頭兒。
醫生和保鏢人員都離開了,邵昕然的房間裡,只剩下兩個醫護人員和厲錦江。
沒有了外人在,厲錦江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心底裡想要查看邵昕然是怎樣情況的衝動。
邁開步子,他腳下的步子有些快,還很凌亂的走了過去。
站在chuang邊,他看着自己女兒被纏着紗布的臉心裡頓頓的疼着。
有眼淚要從厲錦江的眼角流出,他捏緊着手指,不讓自己的脆弱暴-露出來。
但就是這樣,他還是不斷的心傷,那種感覺,比他自己此刻躺在chuang上都讓他難受。
下意識的伸手,厲錦江完全不去顧及另外兩個醫護人員在,就那樣把邵昕然的手,握緊到了自己的手中。
不知道是不是厲錦江握住邵昕然的手太緊了,以至於邵昕然從鎮定劑的麻醉中,漸漸地有了意識。
指尖兒本能性的動了動,緊隨而至,她沉重的眼皮,也掀開了一道細微的縫隙。
有光亮從她的眼中反射而出,逐漸地,她的眼中,倒映了一張帶着醫用口罩的臉。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還沒有完全清醒的原因,邵昕然莫名的覺得出現在自己視網膜上面的人,感覺莫名的熟悉。
感受到手指被人握住,她本能性的蹙眉……
陷入到自我世界中太過沉溺的厲錦江,發覺到了自己握着邵昕然的手,有些微輕動的樣子,他垂眸看了眼兩個人握在一起的手。
發覺了邵昕然的手,確實有動的跡象,他的目光,趕忙從兩個人的手的位置,看向了邵昕然的眼睛。
在看見只有兩個眼睛露出來的邵昕然已經醒了,厲錦江瞪大眼睛到喜極而泣。
“昕然……”
厲錦江實在是太激動了,以至於都罔顧了另外兩個醫護人員在,握住邵昕然的手,直接叫了她的名字。
邵昕然眼神兒迷離的看着眼前的人,看着他的眼睛,聽着他的聲音,都實在是太過熟悉了,只不過厲錦江帶着醫用口罩的原因,她想了好一會兒也沒有想到是誰。
一再在腦海中搜索着關於眼前這個讓自己莫名覺得熟悉的男人的名字,想到了厲錦江的時候,她的嗓子,幹-澀的說不出來任何一個字。
“昕然……”
厲錦江發覺出了邵昕然想說些什麼,但是還是無法說出來一個字,他蹙眉。
如鯁在喉一樣的難受着,邵昕然想要和厲錦江求助。
她不想再繼續待在這裡了,真的不想了,她不要自己做一個被束縛的人,連自己的自由都不能左右,那樣對她來說,真的是太過殘酷了。
下意識的把厲錦江的手反握住,邵昕然真的是沒有辦法兒了,處在如履薄冰的境地,她真的不知道還有誰可以依靠。
以至於對於厲錦江這個讓她打從心底裡都不喜歡的人,到最後都不得不有病亂投醫,只能找他幫助自己。
蠕動着乾涸的脣瓣,邵昕然對厲錦江艱澀的說着無聲的兩個字——
幫我……
她要他幫她,幫她離開這裡。
看得出來邵昕然此刻有多麼的想要離開,其實就算是邵昕然不說,厲錦江也堅定了自己要帶她離開的決心。
“嗯嗯,我帶你離開,我一定會想辦法兒帶你離開的!”
厲錦江和邵昕然之間讓人費解的交流,讓旁邊的兩個醫護人員發現了端倪。
她們兩個人之前和愛德華醫生一起出過急診,剛剛厲錦江沒有說話還好,這會兒他開了口,說了話,兩個醫護人員,很明顯的發現了他根本就不是愛德華醫生本人。
兩個醫護人員發現了愛德華醫生不是愛德華醫生本人,就開始指指點點。
厲錦江一門心思都在邵昕然的身上,他等不了,一刻都等不了的想要帶邵昕然離開,所以,兩個醫護人員指指點點,他完全沒有注意到。
倒還是邵昕然,發現了另外兩個人的存在。
說不出來話的原因,知道另外兩個醫護人員存在,邵昕然只得皺緊眉頭兒。
把厲錦江的手攥的更緊,邵昕然再用一種警示他的樣子指引他注意另外兩個工作人員的存在。
“怎麼了?你哪裡不舒服?”
厲錦江誤以爲邵昕然是身體不舒服纔會攥緊他。
待他擡眼去看邵昕然的時候,發現她皺着眉,並拿下頜向上擡起的指着不遠處,厲錦江才明白邵昕然的意思。
雖然不捨,但厲錦江還是收回了手,站起來身體,然後理順好自己的情緒,看向兩個醫護人員。
“傷者的情況不是很好,儘可能別再給她注-射鎮定劑了。”
聲音蒼老,再加上厲錦江找到愛德華醫生,頂替他的時候兩個人說話的口音很像的原因,他說意大利語的時候,和愛德華醫生幾乎沒有什麼懸殊的差距。
雖然厲錦江算是爲他做了一番辯解,但是兩個醫護人員還是將信將疑。
雖然愛德華醫生並不是茱莉的主治醫生,但他也算是個醫生,開了口,兩個醫護人員就沒有拒絕的理由。
默默地點了點頭兒,兩個醫護人員算是默許了厲錦江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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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錦江對邵昕然說了讓她配合治療,並且自己會在儘快的時間裡幫她走出這裡的話。
雖然邵昕然目前還需要在厲祁深的掌控中,但是有了厲錦江的保證,她暫時算是安慰了下來。
厲錦江回到在意大利這邊暫住的酒店,一想到邵昕然的無助,他就感同身受的心裡難受着。
實在是疲倦,一時半會兒都找不到一個可以幫助邵昕然的辦法兒,厲錦江倦怠的擡手揉着脹痛的額心。
就在他絞盡腦汁想着如何讓自己的女兒擺脫厲祁深的監控時,手機裡進來了電話。
是鹽城那邊打來的電話。
說來,厲錦江來意大利這邊也已經有快三天了,三天的時間,他都沒有怎麼和鹽城那邊聯繫,這會兒接到那邊的電話,纔想到自己還有患癌的邵萍被自己就在鹽城那邊的醫院裡。
接通了電話,助理顫顫巍巍的聲音從電話裡傳來。
年永明和助理大鬧,說什麼都要見到邵萍,到最後,助理實在是沒有辦法兒,年永明也提議讓助理自己打電話給厲錦江,助理只得撥了厲錦江的電話。
待助理和厲錦江說明情況以後,厲錦江並沒有想象中的憤怒或者怎樣,而是很平靜的回了話。
“把手機給他。”
既然年永明賊心不死的非得要見邵萍,那麼他就給他一個他不被允許見邵萍的理由好了。
電話被允許從助理那裡接過來,年永明拿過手機,想也沒有想的就對電話那裡咆哮一聲。
“厲錦江,你他-媽-的混蛋!”
年永明真的要氣瘋了,雖然說邵萍和自己並沒有坐實什麼夫妻的名分或者怎樣,但是兩個人之間是多年的知己好友,邵萍發生了昏迷不醒的情況,自己不被允許見她,年永明是無論如何也不願意這樣的事情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你憑什麼不讓我見萍萍?你是她的什麼人是嗎?說到底,你厲錦江,還不見得有我認識萍萍的時間長,你憑什麼限制我去見她,你又憑什麼身份派你的人在門口堵着?你想管萍萍的事情,你有資格嗎?”
對於年永明癲狂的指控,厲錦江不以爲意。
波瀾不驚的在電話那邊掀了掀眼皮,他回道——
“我沒有資格,你就有資格?”
如果說他厲錦江沒有資格管邵萍的事情,那麼他年永明更沒有資格管。
再怎樣說,邵萍有給他生過一個女兒,就單單從這一點兒,邵萍雖然不是他的妻子,但也是他生命中一個很重要的女人。
“我從來沒有說過我有資格,但是萍萍很早就認識了我,和我是知己的關係,就單單從這一點兒來講,我就要和見她!”
“你和她認識又如何?能比得過她給我生過一個孩子嗎?”
一個給自己生過孩子的女人,雖然自己不是一個合格的男人,不能給她一個應有的名分,但是她患了癌症,自己還是有義務要保證她平平安安,順順利利的渡過化療期,而不是讓年永明這樣一個心思不單純的男人,繼續用藥物治療的辦法兒去控制癌細胞的擴散。
聽到厲錦江大言不慚的說邵萍給他生過一個孩子,年永明忽的就想笑。
“呵……你真的就確定昕然是你的孩子嗎?我和萍萍認識這麼多年,孩子是不是你的,我清楚的很!”
雖然說年永明也不知道邵昕然到底是邵萍和誰的孩子,但是他很肯定,邵昕然絕對不是邵萍和厲錦江的孩子。
年永明的話,讓厲錦江冷冷的抽-動着嘴角。
“你再清楚還能有DNA鑑定結果清楚嗎?”
年永明:“……”
“我已經拿昕然那孩子的血液做過DNA鑑定了,她的DNA雙螺旋結構和我的DNA雙螺旋結構高度相似,你覺得,如果我不確定昕然是我的孩子,我會平白無故的認定她是我的女兒嗎?”
厲錦江質問着年永明,他一早就把事情都搞明白了,如果事情有錯,那麼DNA鑑定結果不會有錯,如果連這樣的高科技都有錯,那麼其他做DNA鑑定的人,結果都會是錯的。
厲錦江反脣相譏的話讓年永明無話可說。
“不可能!”
年永明不敢相信的咆哮一聲。
邵昕然不是厲錦江的孩子,他肯定!
“昕然不是你的孩子,雖然我也不清楚昕然是誰的孩子,但是她絕對不是你的孩子!”
“不是我的孩子,難不成是你的孩子?還是說……是你哥的孩子?”
提到年致彥,年永明拿住手機的手,驀地僵硬住。
不可否認,他對於提及到自己的哥哥,心裡有放不下的心結。
下意識的把手指捏緊,他壓住心裡的不自然,繼續反駁——
“昕然不是你的孩子,我說不是就不是!”
“你說的話沒有用,你要是不信,等我從意大利回去,可以把我和昕然DNA鑑定報告遞給你看。”
年永明:“……”
“對了,我有必要告訴你一聲,不允許你見邵萍,不單單是我自己的意思,這也是昕然那個孩子的意思!”
既然他們兩個男人就邵萍的事情僵持不下,那麼邵昕然作爲邵萍的女兒,最有發言權。
而自己現在和邵昕然走得近,厲錦江理所當然的把邵昕然歸爲和自己是一邊的。
“你胡說!”
年永明清楚邵昕然是怎樣的一個孩子,根本就不相信她會說出來不讓自己和邵萍有來往的話。
“你延誤她母親的治療,你覺得,她做女兒的,會原諒你這樣自私的做法兒嗎?”
厲錦江提到自己給邵萍採用藥物治療辦法兒的事情,年永明本能性的蹙眉。
關於只用藥物給邵萍治療的事情,他確實是心裡有私心的。
但是,他並不認爲邵昕然能看出來什麼端倪,再者說了,當初,邵昕然也同意了自己,要院方採用藥物治療的辦法兒治療邵萍的癌症。
“年永明,雖然我沒有給邵萍什麼名分,但是她給我生過孩子,就是我的女人,現在,我以邵萍男人的身份要求你,以後離邵萍還有昕然母女遠遠地,收起你自私自利的心腸,我不會允許你接近她們母女的!”
用嚴肅的口吻對年永明說完話,厲錦江“啪”的一聲掛斷了電話,阻斷了兩個之間的言語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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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祁深開車去接喬慕晚的時候,喬慕晚在和舒蔓購物。
本來喬慕晚懷孕的原因,不想逛商場。
商場的人來來往往的很多不說,她懷着孕,還是雙生胎,實在是不方便閒逛。
但是舒蔓偏偏說她養膘,都有雙下頜了,說她要是再不多運動運動,指不定到時候會胖的走樣兒。
拗不過舒蔓全部都是理由的毒舌,再加上舒蔓的連拉帶扯,喬慕晚就被她拽去了商場那裡。
兩個人沒有逛什麼衣、帽、鞋、褲這樣的店鋪,直接找到了三樓那裡的嬰幼兒區。
喬慕晚雖然沒有什麼心思閒逛,但是看到玲琅滿目的嬰幼兒物品,還是沒有控制住氾濫的母性。
尤其是舒蔓不斷的拿着嬰兒的小衣服給喬慕晚看,讓她沒有忍住,一連買了好幾件,就連同小孩子的鞋子,都一起買了。
“慕小晚,小屁孩哪有穿鞋子的啊?你買了鞋,不覺得太早了嗎?”
舒蔓笑着揶揄喬慕晚,剛剛還是她拿了小孩子的鞋給喬慕晚。
剛纔看到喬慕晚一擲千金的不斷買着東西,她想也沒有想的就落井下石的拿了小孩子的鞋子給她。
喬慕晚看到這些小孩子的東西,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手,連舒蔓都沒有慫恿,她就買了一大堆的東西。
“早嗎?還好吧!”
喬慕晚有些不爭氣的臉紅了,本來沒有什麼的,不過自己提早把這些東西都備着了,怎麼看,都顯得她着急了。
“這還早?嘖嘖,我看你就差點兒連你肚子裡兩個娃子上幼稚園的書包和文具都買了!”
舒蔓越說,喬慕晚越是臉皮薄兒的招架不住。
起初給這兩個小傢伙買東西她也沒有想太多,不過這會兒看來,自己是好像操之過急了。
但是東西都已經買了,她也不好意思再退回去。
不想讓厲祁深覺得自己是個急不可耐的人,喬慕晚當即就拉過舒蔓的手。
“蔓蔓,你……能不能先把這些東西拿回你公寓那裡去?”
她這麼急不可耐的把東西都買好了,要是拿去水榭那邊,厲祁深指定會說些什麼讓她紅了臉的話。
既然這樣,把這些已經買了的東西,送到舒蔓的家裡暫時存放着,再合適不過了。
“把這些東西拿回我的公寓那裡去?拜託慕小晚,我又沒有懷孕,把這些東西拿回去算怎麼一回事兒啊?再者說了,我爸媽這段時間要來我家,讓他們看到我公寓裡有小孩子的東西,他們指不定就誤會我在外面亂來了呢!”
舒蔓真就是不想幫喬慕晚這個忙,反正她都已經懷了孕,根本就沒有必要忌諱這些。
但是喬慕晚和舒蔓想的不一樣,舒蔓是大大咧咧的性子,不認爲這有什麼的,但是喬慕晚可不同於她的性格,她臉皮薄,禁不住厲祁深的言語玩-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