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維浩見楊舒婷要去辦出院手續,便對她說:“我去辦吧,你在這裡照顧伯母!”
楊舒婷本想拒絕他的,可是還沒等她開口,他就已經轉身走到前臺了。她扶着母親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又轉過頭看了一眼正在前臺的窗口辦理出院手續的凌維浩,他現在給她的感覺,越來越溫暖了。
“他是欣妍的親生爹地吧!”坐在旁邊的張芹,看到女兒眼裡流露出來的深情,就知道她對他有情,然而她卻不輕易將這份情表露出來,爲難她這麼多年將這份感情埋藏在內心深處。
聽到張芹的問話,楊舒婷完全楞住了,猛然地回過頭,疑惑訝異地看着母親,問:“媽,你是怎麼知道的?”
“啊新說的。”說着,張芹捂着嘴輕咳了幾下。舒婷見狀,手放在她佝僂的背上,輕輕地撫摸着,然後又從包裡拿出紙巾給她。張芹接過,擦了擦嘴。舒婷看着頭髮花白,臉上滿是皺紋的母親,心裡感到心酸。她本想找個時間,跟母親說欣妍的親生爹地的,但是沒有想到,心急口快的黃新已經告訴了她,這樣也好,不需要她準備那麼久,該如何開口告訴她。
“嗯,他的確是欣妍的親生爹地。”是當年那個買下她初夜的男人,是當年那個用五十萬買她做女奴的男人,因爲他,她纔有了欣妍,並偷偷地生下了他的孩子,事隔七年,事情才揭開。
“啊新說,他要跟你奪欣妍的撫養權?”張芹繼續問道,眉頭皺得跟打結似的。當年女兒懷孕,她很生氣,很不同意她生下來,並且問女兒,孩子他爹是誰,她搖頭不說。女兒執意要生下他,她也沒辦法,只好由着她,只是覺得一個女人撫養一個孩子,是很辛苦的。
“沒有,他沒有要跟我爭女兒的撫養權。那天,不過是你出車禍進醫院的第二天,他突然間找上門,問欣妍是不是他親生女兒,我以爲他要爭女兒的撫養權,就問他要了五百萬,只要他五百萬,我就把女兒給她……那時候,我真得衝昏了頭,可是我真得沒辦法……”舒婷欲言又止,那時候母親要動手術,爲了錢,她四處借,四處奔波,實在是沒辦法,纔出此下策。
“沒有就好!”張芹拍了拍胸口,黃新說的時候,她還挺擔心的,生怕再也不能夠見到外孫女了,不過經舒婷這麼說,她就放心許多了。不過見他現在和舒婷在一塊,兩人之間有些曖昧,她總察覺到了些什麼,也就隨着他們。她現在已經老了,身子板大不如從前了,孩子們的事情,就由他們自己解決吧!
凌維浩很快就辦好了出院手續,走到她們的面前,面帶微笑地看着她們,然後將手續給了楊舒婷,說:“走吧,我車在外面呢!”說着,他拿過放在旁邊的包裹,攙扶着張芹,小心翼翼地走出了醫院。
凌維浩開車送她們回新城,一路上,都是張芹問他一些有的沒的問題,但她會避免一些比較敏感的話題,不讓他們陷入尷尬的境地。
而楊舒婷就靜靜地坐在坐裡,時不時地望着車窗外面,那些快速掠過她眼前的事物,一閃即逝,就好像這七年一樣,一下子就這麼過來了。
聽到母親的咳嗽聲,她回過頭,微微皺了皺眉頭,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背部,輕聲地對她說:“別說話了,休息一會兒吧!”
“現在人老了,連說話都沒有力氣了。”張芹拍了拍咳得有些疼痛的胸部,虛弱地笑了笑,眼神蒼白無力地看了看女兒,開玩笑地說道。
開着車的凌維浩,聽她這麼說,抿了抿嘴,安慰她說道:“只要休息好了,按時吃藥,身體自然而然就會好起來。”
這讓他想起已故的爺爺,那年他躺在病牀上,眼裡一片茫然,望着窗外面明淨的天空,也說過類似的話。突然間想起來,心底多少有些悲涼。他逝世不久,他的父親就開始拿爺爺一些古董拿去拍賣,他找人頂替自己,在拍賣會上,將爺爺的東西全部拍回來。現在爺爺的東西,完整無缺地擺放在西山別墅裡。
車在新城樓下停了下來,凌維浩快速地走下車,打開車門,小心翼翼地扶着張芹下車,然後打開後備箱,從裡面拿出包裹。楊舒婷也下了車,走去扶着她,看着他這麼照顧着她們母女倆,暖暖的感覺油然而生。
回到公寓,楊舒婷扶着母親坐在沙發上,走去給她倒了杯溫開水,與此同時也幫凌維浩倒了一杯。凌維浩接過她手中的水,擡起雙眼對她說了聲“謝謝”,然後喝了一口,放在玻璃茶几上面,他突然間想到了自己還有緊要的事情需要處理,便起身向她們告別,離開了公寓。
他記得舒婷告訴他,星期二的這天,是伯母出院,所以無論多忙,他都要抽空出來,開車去醫院接伯母出院。
“這個男人不錯,長得一表人材,還這麼會細緻體貼,舒婷,其實你可以考慮考慮的,何況他是欣妍的親生爹地。”雖然之前她有和文宇航結了婚,但是那時候她和他結婚的目的,無非就是給欣妍找一個爹地,給欣妍一個完整的家庭,其實際上,她根本不愛宇航,對他沒那份情意。
“媽……”楊舒婷看着母親這個樣子,撒嬌地喊道,心底感到些許羞赧,也有些爲難。他的確很好,但是她心裡總有一道過不去的坎,她都不知該如何是好,一直在原地徘徊着。
“好,我不說,不說行了吧!我累了,先回房休息一下。”張芹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說道。女兒的感情世界,做爲母親的,也只好給予一份參考,至於她做如何選擇,這就要看她的了。可是做爲母親的她,很希望女兒能夠找到一個值得她託付終生的男人,而凌維浩則是最好的人選,只是不希望她錯過了。
楊舒婷扶着她回房休息,看着母親疲累地睡着,輕輕地給她蓋上被子,這才走出了房間。
安靜的客廳裡,只能聽到鬧鐘滴滴答答的走動聲。
腦海裡再次回想剛纔母親說過的話,她感到頭痛欲裂,尤其是對凌維浩這份感情裡面,她只是不想再次受到傷害,被他柔情的一面欺騙。
下午的時候,黃新回來了,她知道阿姨出院了,特意買了些菜回來。
欣妍一放學回來,就跑到外婆的身邊,跟她說起了悄悄話,逗得外婆呵呵地笑起來。
而楊舒婷則在廚房裡忙碌着,今晚做些清淡的菜式,因爲醫生囑咐過,由於母親身體虛弱,不能夠吃高熱量的東西,只能吃些比較清淡的東西。
隔了一兩天,凌維浩再次出現在新城公寓,他沒有直接上樓去找她,而是在坐在車裡,拿起手撥通了她的手機號碼,那邊嘟了好幾聲,終於有人接了。在手機響到三聲的時候,他就有些不耐煩了,或者說,他是害怕她不接他的電話。
不過是兩天而已,就好像度過了兩個春秋一樣,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她。
“我現在在你家樓下,出來喝杯咖啡吧!”語氣低沉輕淡地對她說道。
“我不喜歡喝咖啡。”楊舒婷握着手機,差不多走到陽臺,透過陽臺石欄縫隙往下望去,他的車果真停在樓下。她往後靠在牆上,對他說道,對她而言,她受不了咖啡那股濃味,除非她加班熬夜,她就會喝,有助提神。
“不喝咖啡,可以喝其他的,或者吃其他的東西。”他說。他都忘了,她不喜歡咖啡。他記得每次出來,在咖啡廳裡,她會點和他同樣的咖啡,但極少喝它,只是拿着匙更在杯子裡慢慢地攪拌着,直到離開,都不曾喝過。
楊舒婷看了看時間,現在是中午的兩點鐘,母親已經回房睡下了,而她百無聊賴地待在家裡看着某位國外著名作家的書,既然他已經來了,決定要請她吃東西,那麼她也不好拒絕他,就答應了他,說:“好,十分鐘,我馬上下來。”
掛了手機,她再次回過頭看一眼樓下的車,這纔回房間,打開衣櫃,挑了一件淺藍色棉質連衣裙穿上,坐在梳妝檯前,將頭髮紮了起來,稍微補了一下妝,然後穿上一對黑色的高筒靴子,拿着件風衣走了出去。可是剛走幾步,她又折回來,對着鏡子照了照,還是把紮起來的頭髮放了下來。
楊舒婷搭乘着電梯到一樓,雙手放進風衣的口褲裡,走出了樓道口,徑直地走到他車前,拉開車門,坐進副駕駛座位上。
凌維浩側過頭看着她的樣子,從上而下打量了她一番,訝異地看到她穿靴子,以前她除了穿高跟鞋外,就是平跟鞋,還有運動鞋,他嘴角微微地往上揚起,看來她似乎很重視他們見面的機會。
“怎麼了?”楊舒婷睜大雙眼疑惑茫然地看着正在盯着自己看的凌維浩,又看了看自己,覺得沒什麼,不解地問他。
凌維浩搖了搖頭,說:“沒怎麼,就是覺得你今天看起來非常漂亮。”說着,他啓動引擎,車子駛出了新城公寓大門,平緩地行駛在道上。
楊舒婷沒有說什麼,回過頭,看着前方的路,說:“這些話,你應該對很多女人說過吧!”
“有。”凌維浩看了看她,說,“那要看是什麼樣的人,是什麼樣的場合。不過,對我來說,你纔是最漂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