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派出所通知了犯罪嫌疑人的家屬過來,但是他的家屬沒來,說是不會承擔任何的刑事責任,更不會賠償等等……
這一折騰,她們走出警察局的時候,已經是夜裡的十一點鐘了。
夜裡的十二點鐘,她們搭着計程車纔回到家裡。這個時候是很難坐到車的,她們等了很久,纔看到有計程車,一開始司機不願意,說是下班了,她們苦口婆心地懇求司機載她們一程。司機也不好拒絕,要求她們加價,她們只好加價。
在計程車上,楊舒婷默默地落着眼淚,聲音早已經哭啞了,淚眼望着車窗外面冷冷清清的一切,那個年輕的醉駕者,已經向她認錯了,向她說對不起了,可是她從心裡上,都無法原諒他,她恨不得他去死。
楊舒婷一回到家裡就看到坐在客廳裡的欣妍,她緊緊地抱着她的熊貓,臉上還掛着淚水。一看到她們回來了,扔開她的小熊,跑到她的面前,緊緊地抱住她,撅起小嘴,說:“媽咪,小姨,你們到底去哪裡了?你們怎麼可以一聲不吭地將我一個人丟到家裡呢,你們知不知道我好害怕啊!”
楊舒婷蹲下身子,抹去她臉上的淚水,努力地擠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柔聲地對她說道:“媽咪和小姨不會丟下你一個人不管的,我們只是有緊要的事情先出去了一下,這不是回來了嗎?有什麼好害怕的,真是個膽小鬼!”
“可我真得好害怕啊!”欣妍幽幽地說道,看到媽咪紅着雙眼,疑惑奇怪地問,“媽咪,你是不是哭了呢?”
她楞了一下,隨之笑了起來說道:“媽咪沒哭。”
“那你的眼睛爲什麼紅紅的。”欣妍繼續問下去。
“剛纔外面風很大,不小心吹進了沙子。”楊舒婷找了個現由,希望能夠瞞過欣妍。“是啊,外面風大呢!”黃新也附合道。
欣妍擡起雙眼望着小姨,也沒有再繼續問下去,相信了她們說的話。
之後楊舒婷帶着欣妍回房哄着她入睡,身心疲俱的她,關了燈走出了房間,輕輕地關上房門。她暫時不能夠讓欣妍知道外婆出車禍,到黃新還在客廳裡,便對她說很晚了,該去休息了。
就在她要去洗手間的時候,黃新卻叫住了她,然後走到她的面前,將一張銀行卡遞到她的面前。楊舒婷疑惑地看了看她手中的銀行卡,又擡起頭看了看她,不解地問她這是要幹什麼?
黃新抓過她的手,將銀行卡塞到她的手中,說:“這裡有二十萬,雖然不多,但是至少可以給你減輕一些負擔。”然後她將密碼告訴了楊舒婷。
“啊新,這些年你幫了我很多,我真得無以爲報,但是這錢,我真得不能要,真得不能……”楊舒婷心裡既感激又感動,每次在她危難時刻,她總會第一個也是第一時間挺身幫助她的人。
“如果你當我是你姐妹的話,那麼你就不要說這些話。你就把這錢收下來,給阿姨動手術要緊。”黃新面容嚴肅地看着她,說道,她們這麼多年的情誼,根本是不能夠用錢來衡量的。
楊舒婷還能說些什麼呢,她感動地落淚,說了聲“謝謝”,謝謝她的幫助,沒有她的幫助,她真得無法去想像自己是如何走出醫院,然後又爲錢去四處奔波。
“我那裡有四十萬,加上你這裡的二十萬,已經是六十萬了,還差二十萬呢!問題是上哪一下子找出二十萬呢?”楊舒婷胡亂地抹去淚水,開始算了起來,但還是很愁苦,二十萬也不是個小數目,就算手術費已經湊夠了,但後期的冶療費也是需要的,起碼要個一百萬出來。
“要不,去問一下文宇航,他一定會借給你的。”黃新想到了文宇航,他這麼有錢,何況他那麼愛舒婷,舒婷家裡有什麼事,他一定會義無反顧地挺身幫她的。
楊舒婷搖了搖頭,走到沙發上無力地坐了下來,手裡緊緊地攥着黃新給她的二十萬,聲音黯然地說道:“我不想欠他的,更不想讓他知道我媽出了這樣的事情。一旦被他知道了,他一定會幫我承擔,但是這樣一來,我會更加過意不去。”
“可是……”黃新微皺眉頭。
“沒有可是,我自己會想辦法在短時間內湊夠二十萬。”楊舒婷看向黃新,知道她擔心自己,她努力地擠出一抹微笑,希望她不要替她擔心。
這麼多年,什麼困苦的事情,她都經歷過,不也都走過來了嗎?試問還有什麼風浪,她經不起的呢?
楊舒婷感到很疲累了,她站起身,突然感到眼前一黑,感到頭暈目眩的,她扶着太陽穴,輕輕地甩了甩腦袋,這才漸漸地恢復起來。
黃新見她有些不對勁,臉色白得可怕,她擔心地問:“舒婷,你不要緊吧!”
“我沒事,也許是太累了吧,我去睡一覺,第二天就沒事了。”楊舒婷蒼白無力地笑了笑,然後回房了。
就在要回房的時候,在玄門關處,她忽然間停下腳步,轉過身看着黃新,對她說:“啊新,別把我媽的事情,告訴文宇航。”
她生怕黃新一個不小心就說漏嘴,到時候文宇航什麼事都知道了。她只是不想欠他太多,更不想跟他再有任何的糾葛。
“嗯,舒婷你放心吧,我不會說的。”黃新點點頭,雖然她這人性子急,心急口快,但她清楚地知道事件的輕重,什麼應該說,什麼不應該說……
楊舒婷這才放心地走回房間,連燈都沒有亮起,整個人就像堆爛泥一樣癱倒在牀上,眼前一片漆黑,閉上雙眼,也是一片漆黑,此時她的世界,就是一片無盡無邊的黑暗。
然而這天星期六的早上,楊舒婷挎着菜籃子,走出新城小區,卻在門外面看到了凌維浩,他身穿一件黑色毛衣,裡面配了件白色襯衫,正靠在車身,抽着煙。
他怎麼會在這裡?而且還是大清早的?楊舒婷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走了過去。
凌維浩見楊舒婷朝着他走了過來,深深地吸了一口手中的煙,然後將菸頭扔到地上,用鞋尖摁滅。嘴裡吐出了一團煙霧,頓時他那張俊臉籠罩在煙霧當中,但很快消散即逝。
走到他的面前,她擡起頭看着他,他著實很高,起碼有一米八的個子,而她只到他的肩膀,過去她還不曾這樣去察覺他細微的地方,然而現在,她更多的注意力都放在他的身上了。
“大清早的,有事嗎?”剛出門的時候,她看一下時間,是早上的八點多鐘。
“我昨晚就來這裡了,只是你沒發現我而已。”凌維浩墨黑的眼眸,多了層疲倦,他失笑地說道,“我來這裡,是想問你一件事,我希望你能夠如實地告訴我。”
他直直地看着她那雙淡然的眼睛,好似要看進她的眼底,想要看穿她的心裡。
得知那件事後,他連夜就開車趕了過來,車停靠在大門外面,他本想直接上門質問她的,但又怕驚擾到其他人。只得靜靜地坐在車裡,望着那亮着燈亮的窗戶,到了夜裡,那窗戶的燈亮熄滅了……他在車裡,待了一個晚上,夜裡又寒冷。
他的目光,直視着她心裡莫名地晃動了一下,開始發慌,她移開雙眼,說:“你想要問什麼?”
“欣妍是不是我的親生女兒?”凌維浩面容嚴肅地問道。
楊舒婷楞住了,猛然地擡起眼皮,呆呆地望着地上的某一處,她早該料到他會發現,但是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快,深吸了一口氣,故作鎮定自若地擡起頭看着他,斬釘截鐵地說:“不是。”她還要做最後的垂死掙扎。
凌維浩微眯着雙眼,眼裡放射出一道寒冷的光芒,他了解她倔強的性子,絕對不會承認事實的。
他轉身打開車門,從裡面拿出一份證明,這是林逸程昨晚親自送過來的,告知她,孩子百分百是他的。他翻看裡面的驗證,完全楞住了,待他回過神,第一時間就是想要問清楚楊舒婷。
“我和欣妍的dna完全吻合,百分百是我的孩子,你爲什麼要撒謊,說不是我的孩子呢?”凌維浩舉起那份證明,眼神黯然神傷地看着楊舒婷,緊緊地蹙起眉頭,問道。
楊舒婷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手中的證明,抿了抿嘴,她還能說什麼呢?再次深吸了一口氣,眼裡隱約着淚水,看着他的眼眸,說:“是又怎麼呢!如果我沒隱瞞的話,你就會狠心地叫我把孩子打掉。”
說到這裡的時候,楊舒婷的眼眶蓄滿了淚水,紅紅的雙眼,帶着恨意瞪着他看。
凌維浩看得心都疼了,當初他的確是有這麼說過,只怪他過去放蕩不羈,說出這樣的胡話,以至於傷了她的心,讓她對他有所忌憚。
“你是不是想要從我這裡爭得欣妍的撫養權,那好,你給我五百萬,我就把孩子給你。”淚水掉落下來,滑落在她的臉上,她咬牙切齒,聲音顫抖地說道。
“你還是那樣,一開口就跟我談錢。”除了錢,他們之間就不能夠談其他了嗎?
楊舒婷不想再繼續跟他說下去,別開臉,說道:“既然你知道我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那麼你應該用什麼來滿足我所需要的。”
說罷,她轉身離開了。
凌維浩站在那裡,手裡攥着證明書,眼神錯綜複雜地望着她蕭條的背影,她的肩膀微微抖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