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航,爸爸能幫你一時,但不能幫你一世。你的事情,最好自己解決。”是文展鵬深沉渾厚的聲音。
“我知道。謝謝爸爸您,如果不是你出面的話,我想舒婷絕對不會帶欣妍住進來的……不過她現在依然和我保持着距離,我們之間已然沒有過去在拉斯維加斯那般親密了。”聲音一點點地黯淡。
書房裡,他們的對話,楊舒婷幾乎都聽到了,這令她十分詫異,原來不是文展鵬的本意,是文宇航請求他出面,讓她毫無理由地住進文家,他無非就是不想和她離婚,想利用更多的時間,還有更多的行動改善他們之間的關係。
這時聽到了客廳裡傳來喧囂的聲音,楊舒婷一驚,擡起步子就向前走,是不想讓書房裡的那兩個人發現她在偷聽他們之間的對話。
走到樓梯的轉角處,楊舒婷往樓下的客廳望去,是艾青回來了,帶着三四位太太,衣着鮮豔華麗。
眼尖的艾青早已經看到了站在樓上的楊舒婷,嘴裡冷哼了一聲,鄙夷地瞟了她一眼。
其他四位太太用怪異的目光看着她。
楊舒婷想要轉身走回房的,可卻被艾青大聲喊道:“我說你沒見我有客人來了嗎?拄在那裡做什麼呢?還不趕緊下來倒杯水?”
楊舒婷面無表情地看着她們,又看向艾青,只好走下樓去給她們倒杯水。
“文夫人,她是誰啊?以前怎麼沒見過她的?還是……”在經過她們面前時,其中一位身材肥慵的女人好奇地問艾青。
艾青斜斜地睨了一眼肥女人,然後坐在沙發上,將手中的皮包放在桌面上,冷冷地說道:“一個帶着別人的孩子嫁入我們文家的女人。”
所有人都啞言,用各種各樣的眼神看着楊舒婷,但又不好在艾青面前對她議論紛紛,這外界早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了,說是文家兒子已經結婚了,但是老婆卻是帶着孩子嫁入門的,以爲是傳言了,經過艾青這麼一證實,原來都是真的,這下有八卦可聊了。
楊舒婷倒好了水,並送了過來,一一地擺放在她們的面前。
艾青拿起水喝了一口,很快就吐了出來,重重地放在桌面上,嗖地站起身,怒目瞪視着她,罵道:“怎麼那麼熱,你是不是想燙死我啊?是不是?”
還沒來得反應,啪的一聲,楊舒婷的臉上就已經出現了個紅紅的五指山,她捂着火燎火辣的臉,知道艾青有意找她的麻煩,所以她一句話也不說,雖然心裡萬般委屈,但她還是咬緊牙關,一聲不吭。
“你八成就是故意的,你這個賤人。”艾青再次舉起手想要狠狠扇她一巴掌。
其他人暗笑,正在看一場好戲。
畢竟今晚艾青打麻將,輸了好幾把,心情甚是不爽。
“住手!”這時文宇航及時從樓上快速地走下來,站在舒婷的面前,面無表情地看着臉色鐵青的媽媽,咬牙切齒地問道,“媽,你這是要對舒婷做什麼?”
艾青很不服氣地瞟了一眼兒子,現在是有了老婆忘了娘,胳膊往外拐,竟是幫這個賤女人。
她拿起水,說道:“她啊,想燙死我,知不知道?”
文宇航看了看媽媽手中的水,往後又看了看楊舒婷,她低着眼簾,一句話也不說。他回過頭拿過媽媽手中的水,又用手指往裡探了探溫度,眉頭皺了皺,心裡莫名怒然起來,一把將杯子往牆上砸,“砰”的一聲,杯子四分五裂。
嚇得衆人臉色慘白,都縮成一團。
就連楊舒婷都嚇了一跳,楞楞地看着那碎片,還有淌出來的水漬。
“你再無理取鬧的話,別怪我翻臉不認人。”文宇航當着衆人的面,對艾青憤怒地說道,然後牽過楊舒婷的手,走上樓梯回房了。
“你,你……”艾青手顫抖地指着他們,氣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胸部劇烈地起伏着,“你居然,居然用這種態度跟媽媽說話,你眼裡到底還有沒我這個媽的?”
其他太太見不妙,都紛紛離開了。
上了樓,楊舒婷甩開了他的手,卻站在那兒不走了。
文宇航回頭疑惑地看着她,她低垂眼簾,表情黯傷,他知道她心裡受了委屈,他心裡既難受也歉意,上前雙手想要搭在她的肩膀上,可是下一刻,她說:“不要碰我!”
但文宇航以爲她在生氣,在發脾氣,還是將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只想給她安慰,卻沒有想到她打掉他的手,黯然神傷的雙眼,含着淚水,聲音沙啞地喊道:“我叫你不要碰我,不要碰我,你沒聽到嗎?”
“舒婷……”文宇航緊皺眉頭,希望她不要這樣子。
但是下一刻,豆大的眼淚從眼眶裡掉落下來,楊舒婷怨懟地瞪着他看,抿了抿嘴,本能夠不讓自己掉眼淚的,可是她還是無法控制得住。
文宇航見她哭了,嚇了一跳,心也慌了,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纔好,他知道是他不好,沒能夠時刻待在她身邊,給予她安全感,讓她受到傷害,受到侮辱。
他歉意,想要跟她說聲“對不起”,但是現在看來,哪怕千萬句對不起,也無法贏得她的原諒。
這不僅驚動了在書房裡的文展鵬,更驚動已經熟睡的欣妍。
欣妍拉開門走出房間,揉着朦朦朧朧的眼睛,清楚地看到媽咪臉上掛着淚水,“媽咪……”驚嚇地跑到她的面前,緊緊地抱住她,問她怎麼哭了?
楊舒婷不想讓女兒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連忙用手胡亂地抹去臉上的淚水,努力地擠出一抹微笑,眼神寵愛地看着欣妍,聲音沙啞地問道:“怎麼醒了?”
欣妍沒有回答媽咪的問題,而是轉過身擡起頭望着爹地,一定是爹地,不然媽咪不會哭,眼神中帶着怒意還有恨意,用一種質問的口吻問爹地:“爹地,你是不是欺負媽咪了?你不是說過會保護好媽咪的嗎,爲什麼你還要弄哭她呢?爲什麼?”
“妍妍……”文宇航眉頭糾了起來,喊着欣妍的乳名,“爹地沒有欺負媽咪,真得沒有,你要相信爹地……”
欣妍不相信,一把推開爹地,大聲地說:“我不相信,我親眼看到的。我要回家,回外婆小姨家。我恨爹地,非常恨,很恨很恨……”
文宇航驚訝地看着欣妍,他該說些什麼呢,一時之間,他都不知道如何做纔好?
“爺爺,我要回外婆家,我要回外婆家……”欣妍見到爺爺從書房裡走了出來,連忙跑上前,拽着他的衣角,兩眼淚汪汪的懇求道。
文展鵬聽到聲響,便走了出來看個究竟,見自己的寶貝孫女哭成這個樣子,他的心都碎裂了,一把抱起她,用手輕輕地拭去她臉上的淚水,柔聲地說道:“乖,我的小孫女,現在已經這麼晚了,天黑路滑的,要不明天我叫福伯開車送你們回去,今晚就好好地睡一覺……”
經過文展鵬這麼一鬨,欣妍抽泣地點點頭答應了,不再哭不再鬧了。
楊舒婷紅着雙眼走上前,經過文宇航的面前,走到文展鵬的面前,從他手中抱過欣妍,伸手輕撫她的腦袋,然後擡起眼皮,感激地看着文展鵬,向他輕輕地點了點頭,以示謝意。
她沒有回頭看文宇航,只微微側了側臉,隨後抱着欣妍回房休息了。
“妍妍,以後別這樣對爹地了,那樣很沒禮貌,很傷爹地的心的。”輕輕放下欣妍,楊舒婷坐在牀邊,直直地看着含着霧水的欣妍,手拇指拭去她眼角的淚,輕聲地說道。
“可爹地弄哭你了,他欺負你了。”欣妍撅起粉嘟嘟的小嘴說道。
“爹地並沒有欺負媽咪。”楊舒婷說。
“那你爲什麼哭啊?”欣妍不解地問道。
這讓舒婷不知道如何回答,心一下沉了,沉甸甸地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來,她只好轉了話題,叫欣妍早些休息,明天還要回學校上課呢!
欣妍不再繼續追問下去,聽話地躺在牀上。
關了燈,房間裡一下子暗淡起來,惟有一道透過窗戶照射進來的幽幽銀光。
楊舒婷也躺了下來,欣妍則緊緊地抱住她,她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背,只有跟女兒在一起,她發現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了,因爲女兒是她的全部。
夜裡她一直睜着雙眼望着暗暗的天花板,心裡煩躁不安,想找個時間,跟文宇航坐下來好好地談一談,他們繼續這樣,只會讓大家都不好過。
已經一個星期了,楊舒婷都沒有時間跟文宇航談事,不單她沒時間,就連文宇航也沒有時間。
然而這段時間裡,文宇航剛好有事到外地出差了。
過去他或許會開車來接她,但是自從那件事後,他吩咐福伯來接她們回家。
某天福伯準時地開車來公司樓下接她,楊舒婷爲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議論,便走了很長的一段路程,但沒有想到的是福伯還一直開着車緩慢地跟在她的身後。
她停下腳步,車也如至地停了下來。
她轉過身,走了過來,對福伯說:“福伯,你先回去吧,以後不要再開車來接我和欣妍了。”
福伯卻說:“不行,少爺有交代,要我一定接你們回家。”
她無奈,說得難聽一點,那就是找人監視她的一舉一動。她說:“沒事,你先回去吧,有什麼事,我會跟少爺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