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 戲裡戲外

氣候到了一年中最悶熱的時候,影視城中各劇組的拍攝也正如火如荼。

歷時小半個月,在笑眯眯的李導和咆哮帝徐副導的聯袂拉拔下,《眉目如畫》拍攝進度也終於進入到男主英雄救美女主一見傾心之後的又一個小轉折,方如慕進宮。

此前,魏子剎不僅在街頭救下方如慕,在得知方如慕的困境後,還主動提出命人去營救方如慕被關在長順賭坊的兄長。

方如慕心裡十分感念,與魏子剎一同在茶樓等候,然,屬下回來時只對魏子剎搖了搖頭,道賭坊兩日前已經將人放了,方家兄長已經不在賭坊內。

方如慕心生歡喜,回兄長常居的茅草屋尋人,卻仍是不見蹤影。

方如慕心此尚且單純,魏子剎卻隱隱察覺異數,又派人喬裝成賭徒混進長順賭坊查探消息。

魏子剎的推斷不錯,因爲交不出銀錢,人已被活活打死,丟屍在城郊的荒野。

方如慕聞訊暈了過去。

待甦醒時,人已在行駛的馬車上。彼時魏子剎執了卷軸正在看書,溫和沉鬱的男子告訴她,此行要去驪州。

驪州水災歷來隱患,驪州一行,乃天子暗中授意。

方如慕並不知這一切,她無依無靠,對地域災禍也不甚瞭解,在魏子剎詢問是否願意同行時便應了魏子剎的邀請。中途數次歷險。這一去,待至驪州,便是半載。兩人亦情愫暗生。

魏子剎盤下一座小院,他常外出,方如慕手巧,呆在家中做起編織小飾物的營生。

新帝繼位半載,大興土木,同年秋,發皇榜昭示,於民間甄選秀女。浩浩蕩蕩的選秀便開始了,驪州亦然。

方如慕斂盡光華,奈何平陽二十五年春,一道入宮的聖旨突然砸落頭頂。

戲便要從這裡開始。

場景佈置完畢,場記打板,拍攝便開始了。

鄭薇一身端重華服,起身時瞧了瞧不遠處休息區域懶洋洋靠在躺椅上的習呈,舉步邁進雨簾中。

青衣弄巷,綠藤繞枝,天空下着綿綿春雨。

方如慕身後跟着兩個帶刀衙役,她

走得很慢,一步一頓,時間緩慢的似乎就要停止。

她還在等,等那個人的出現,等他來救她。

當初若未不去尋找兄長,興許就沒有憑空落到頭上的一卷黃帛,可是……也就沒有了她與他的相遇。

方如慕的眼中有悲,有喜,有悔,有念,有這半年來的點點滴滴,惟獨沒有怨恨過與魏子剎的相遇。

這條長長的小巷兩人一同走過無數回,然而直至上了車輿,方如慕終未等到魏子剎。

她沒看到,自己一心等待的男子,就負手立於高牆之上,冷眼看着一切。

“Cut!大家休息十五分鐘。”李羣拍了拍手,這一條就算過了。

氣溫高得不行,鄭薇這麼裡三層外三層的捂着,先前還淋了一場“太陽雨”。全身上下已經起了沒一處乾的了,尤其是腰間的束腰,還有脖頸處誇張的領口,嚴嚴實實的,又黏又膩,就差沒把人捂化了。

助理看她走路都搖搖晃晃的。忙將人迎進涼棚底下,遞了毛巾水過去。

鄭薇擦了擦汗,擡頭就見某隻妖孽睡眼迷濛地睜開了一對桃花眼。水汪汪的,倒是難見地帶着幾分憨態。鄭薇的心跳露了半拍,面色通紅,別過眼掩飾地抿了一小口純淨水。

驪州不比皇城繁榮,這裡的青石街道足足寬了驪州好幾倍,行人也多,街市巷尾熱鬧得很。方如慕閉着眼端坐在馬車裡,耳朵裡是帶着濃重皇城口音的交談,鼻子裡是小吃和熟食的香味……然而,身處這樣熱鬧的皇城裡,方如慕心裡只有一片雜草荒涼。

方如慕生得貌美,性子又溫順,很得新帝歡心,入宮不久便被加封爲貴人,然而她並不快樂。她心裡想着的,一直都是街市上那個從天而降救了自己的男人。

時值春夏,御花園中百花齊放,方如慕每日清晨都要去御花園中採摘花朵煉製香精。

這日去得稍晚,正巧撞上早朝下朝,就遠遠看見了讓她魂牽夢縈的男子。他神色如常,甚至對自己笑了笑。方如慕怔怔的,聽見身旁的宮女喚他寧王。

原來他就是平陽朝赫赫有名的異姓王,此行正要去

御書房和新帝商討國家大事。方如慕心裡又高心又難過。

此後,兩人暗中來往,魏子剎向她坦白了自己的身世秘密,並誓要將方如慕救出牢籠……

李羣和徐春的想法相同,將這一段處理成一段斷裂銜接的鏡頭,部分則直接上快鏡頭,剪輯出來也就不過十分鐘左右的時長。

然而,拍攝過程也並不簡單。

隨着劇情展開,除去屬性變.態的習某人不談,各演員拍攝時進入角色時間越來越短,飾演劇中人物也越來越得心應手。而這裡面,又以女一號鄭薇最爲明顯。劇組裡只要是個長了眼睛的都能看出來。

然而,只要涉及到和習呈之間的對手戲,鄭薇就總會頻頻出錯,跟邪了門似的,一條往往NG十幾二十次,即便這樣,有時還達不到預期效果。

室外太陽毒,溫度又高,所有人的脾氣都不太好,李羣臉上的笑也幾乎要掛不住,徐春則直接在現場發過幾次飈。最後幾個實在過不去的地方,乾脆取巧採用了一些分機的鏡頭。

鄭薇心裡也不太好受,她雖然背後有人撐腰,但畢竟是個新人,連累大家自己心裡也過不去,兩天時間下來幾乎想找個洞鑽地殼裡去。

不過她態度好,又懂得做人,這點倒給劇組衆人留下了比較良好的印象。

就比如眼下,她正微笑着親自端了一碗雞湯朝習呈走來,“呈哥,拍戲累,喝點雞湯吧。”

絕口不提自己在片場受到的委屈和勞累。

習呈往不遠處聚衆的一羣人瞧去,凌晨兩點的光景,本該是死氣沉沉有氣沒力的時候,衆人卻是人手捧着一個香氣騰騰的碗,面上也都喜笑顏開的。

眼底流光閃了閃,薄脣一掀:“有勞,你也別隻顧着劇組裡的人,自己也喝點。”

說着,親和地將碗接過手。

鄭薇小巧的瓜子臉上露出真誠的笑意,點了點頭,紅着一張臉往回走。

毛天岑拿着保溫壺進來的時候正巧撞見這一幕,見男人盯着自己手裡的保溫壺眸中閃過一絲詫異,撇了撇嘴,將東西藏到了背後。她一定是中邪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