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咖啡廳陸陸續續進來不少客人。
天色漸沉。
“安姐姐。”
楊子珊有些緊張地抓着安然的手腕,表哥那麼愛她,希望安然能夠點頭。
安然輕輕掙脫開楊子珊,笑對着苟芸惠:“如你所說,既然都已經過去了,我們又何必抓着不放?再說,我對蘇千墨已經沒有任何情愫。”
話音落下,安然頓感心口像是被利刃劃過,疼痛十分尖銳。
“安姐姐……”楊子珊頗大聲,急切地看着苟芸惠。
怎麼就那麼固執呢?
她不相信安姐姐不愛表哥了。
相較於楊子珊,苟芸惠顯得要淡然許多,似乎早知道安然的回答。
“沒關係,你不需要急着回答我。”苟芸惠抿脣,雍容的面容淡然如許,“今天我來,該說的都說了。至於你和千墨的事情,我當然希望你們能夠和好如初,以免彼此再受到不必要的傷害。對了,聽說你要結婚了……”
說到這裡,苟芸惠的聲音頓下,慢條斯理地端起咖啡品了幾口,擡起那一雙波瀾不驚的眼眸,似笑非笑:“選擇,選擇,往往是想找到最適合自己的那個人。安然,你是否愛這個男人,我想只有你自己最清楚,不要到頭來,落得個後悔的下場。”
言下之意是在告訴她,不愛的人,結婚了也只會後悔。
苟芸惠果然還是苟芸惠,說話還是那麼犀利,直點要害。
垂眸,安然不準備做出任何迴應。
舌尖上的逞能,她從來就不喜歡。
苟芸惠要走,帶着楊子珊準備離開。
離開之前,楊子珊千叮萬囑:“安姐姐,請你一定要好好想清楚,你和表哥纔是最合適的一對,安姐姐,我求求你了……”
聲音越來越遠,直到苟芸惠拽着楊子珊出了餐廳大門。
最合適的一對?若真是如此,她寧可不要。
……
華瑾城按照S市的習俗,挑選了幾個良辰吉日,順便給二女過目挑選。
但是,尤桐幾乎連看都不看。
暫且不說她與崔智浩目前的關係如此,就華瑾城的所爲看來,她並不贊同兩人結婚。
“是不是擔心到那個時候還是跟崔智浩冷戰?”不知情的華瑾城揶揄道,又看了幾眼挑選的日子。
分別是八月十五,八月二十四,另外還有十月初十,十二月十二等。
這些日子是他專門請人挑選的,就等着兩位女士點頭了。
“華瑾城,再等等吧。”
華瑾城如此熱絡,說出這句話的尤桐有些不忍,見他錯愕地看着自己,才補充說:“你那麼着急,難道怕安然跑掉嗎?”
帶着玩笑的話語,才舒緩了有些緊繃的氣氛。
華瑾城愣愣地看着尤桐。
“婚期的事情,我們交給尤桐來決定吧。”一旁的安然開口道,她起身,一邊問兩人,“喝什麼?”
尤桐:“紅酒,謝謝。”
“一樣。”
……
三人一起享用了一瓶紅酒,尤桐說累了,上樓洗漱休息,安然便順了華瑾城的意思,陪他在花園裡走走。
月光投射在地面上,皎潔如霜,把地面照映得明亮皎潔。
並肩走在青石鋪底的石磚上,安靜地似乎在沒有話說,又像是在等着對方先開口。
花園兩邊是栽樹,一棵一棵,像是約好了一般,筆直地挺立在那裡,一樣的高度,整齊而有序。
前方右轉,可以通過後花園,花草樹木,綠意盎然,寧靜而美麗。
“有什麼要跟我說的嗎?”安然率先開口。
華瑾城鮮少如此少話,她也料到是什麼事情。
“安然,你是不想那麼快結婚嗎?”華瑾城停下步子,轉過身來直接面對着安然,神色有些緊張。
同時,安然也停下腳步,對上華瑾城那一雙溫柔漆黑的眼眸。
他逆着光,黑影把她整個人都籠罩住,高大的身軀還有那熟悉的臉龐,腦海中盡是他這麼多年的守護,許多事情開始變得渙散,然後一點點連貫在一起,她突然很想告訴他,華瑾城,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但最終,她只是一笑:“怎麼變得這麼多疑?”
話語之中帶着絲絲笑意,也把緊張的氣氛調整的不再緊繃。
華瑾城蹙眉,不由得握起安然的雙手:“安然,我從未如此害怕過。”
雙眼裡流溢出來的神色,一往情深。
若非知道太多,安然會毫不猶豫地告訴他:無論發生任何事情,非你不嫁。
但現實終歸是現實。
“是你想太多了。”安然不動聲色地抽出手,朝他一笑,繼續往前走。
華瑾城看着她兩步遠的背影,鳳眸促狹,快步走上去,“那麼我該怎麼做?”
安然一怔。
怎麼辦?
今晚尤桐說的話,其實就是在爲自己解圍。
在她知道華瑾城與康子君的關係之前,她信誓旦旦地答應跟華瑾城結婚。
若是現在,她又反悔,別說是華瑾城,即便是自己也難以接受。
做每一個決定之前,安然總會深思熟慮,可現在所遇到的問題,確實她不願意去面對的。
有了曾喻的出現,她能認爲那是自己的問題,可康子君呢,又是什麼?
這一份感情倘若從一開始便不忠誠,以後又如何能夠繼續?
“等等吧。”安然側頭,秀麗的臉龐綻放出一抹明媚的笑,“難得我們有機會一起步入禮堂。”
這一抹笑,像是旭日的陽光,照亮華瑾城內心的陰暗,心中的那絲絲不安也不再那麼蠢蠢欲動。
他笑了:“好,那就再等等。”
華瑾城離開後,那一夜,她和尤桐聊了不少。
是繼續,是結束,皆在她一念之間。
……
GK國際。
總裁辦公室。
蘇千墨背對着門口,面向歐式落地窗臺,叼着一支菸,煙霧繚繞在他上方,薰染的背影幾分落寞。
助手推門進來,告知他關於安然得知華瑾城與康子君的關係,卻並未發生反目的現象,蘇千墨那一雙鳳眸倏然促狹而起,意味難明。
好一會兒,他滅了煙,轉過頎長的身姿,問:“華瑾城有什麼動作?”
助手:“似乎快要結婚了,所以一直在忙着挑選日子。”
聞言,蘇千墨的臉色更沉,陰鷙的眸子幾乎能迸發出火來。
結婚?
那個女人難道是白癡嗎?
“是了,夫人和楊小姐找過安小姐,就在昨天。”助手突然想起來,又說。
“知道說了什麼?”蘇千墨眉頭緊蹙,那個女人找她,又想叫她放棄,遠離他麼?
在這個世界上,喜歡操心的人可真不少!
“因爲距離隔得太遠,所以聽不清楚。”
蘇千墨雙拳緊攥,因爲隱忍,兩旁的太陽穴青筋暴跳。
這個婚,他不會讓他們結成,即便失去,也絕對不允許未來在她身邊的那個女人是華瑾城。
“繼續盯着,有任何的風吹草動立馬告訴我。”蘇千墨命令道。
助手頜首:“是,蘇總,我知道了。那麼華瑾城那邊……”
想要接近華瑾城十分困難,倘若不是因爲有眼線在MK國際,想要知道關於他的資料,十分困難。
蘇千墨瞳仁微縮:“去康子君那裡下手,我倒是要看看,他們想要做什麼。”
“明白。”助手應聲退下。
這時,蘇千墨掏出手機,看着屏幕上的照片發呆。
照片裡的人是安然,她綻放着明媚的笑,彷彿夏日裡的陽光,明媚耀眼,溫暖人心。
只是,這樣的笑容卻刺傷蘇千墨的眼。
安然,對我能如此狠心,爲何能對他這般隱忍?
我不懂!不懂……
蘇千墨離開公司,以生死時速狂奔在路上,直奔市政廳。
掛在大廳的鐘上,顯示剛好三點整。
這時候,苟芸惠剛結束了關於最近市內項目開發的會議,得知蘇千墨來,眉頭一皺,跟秘書道:“跟他說我沒有時間,有什麼事下次再說。”
“是。”
然而,秘書還沒出去,蘇千墨已經硬闖進辦公室。
“苟市長日理萬機,這是連見我的時間都沒有了?”冷冽的音色帶着絲絲諷刺,蘇千墨漆黑的眼眸透着一股陰鷙,看的人心生畏懼。
“苟市長……”秘書爲難地看着苟芸惠,卻見她揮手道,“沒事,你先下去吧。”
“是。”
秘書帶門出去,蘇千墨神色益發諷刺且冷冽,“怎麼,知道我來是爲了什麼麼?”
苟芸惠看他一眼,未有說話,而是走到真皮沙發上坐下,慢條斯理地品茶。
蘇千墨雙手插兜,一直看着她如此閒情逸致地把自己忽視。心頭怒火更盛,蘇千墨走過去,聲音更沉:“迴避?既然做的出來,怎麼現在沒有勇氣面對?”
“你這是在質問我麼?”苟芸惠端着茶的手在空中一頓,擡起那一雙淡然的眼眸,淡淡地反問。
“我問你,跟安然說了什麼?”蘇千墨低吼,他沒有耐性再跟她繼續扯下去。
倘若不是因爲這件事情,他絕對不想再跟她多說一句話。
這麼多年,他任由着她操控一切,可到最後,他的順從成爲了她控制他最理所當然的理由。
苟芸惠心口微涼。
果真是他癡情的好兒子,三番兩次來質問,都是因爲那個女人。
她倏地笑了:“既然想知道,怎麼不去問她?”
蘇千墨擰眉,盯着苟芸惠的目光更多了一絲憤怒。
若是可以,她以爲他會來找她嗎?
苟芸惠無視他眼中的冷漠,繼續笑着道:“以後,沒什麼事情不要來這裡找我,尤其是因爲一個女。”
說完後,苟芸惠站了起來,“你走吧,我有事要忙。”
“既然不希望我來找你,那麼更應該不要去接觸她。”蘇千墨語氣冰冷,帶着警告,“不要讓我連最後想要喊你媽媽的**都抹殺掉。”
狠狠撂下一句話,漠然離開。
苟芸惠長抽了一口氣。
心口,疼痛的厲害,她大口大口地喘息,臉色一點點變得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