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簌寂靜的辦公室,瀰漫着一股淡淡的憂傷。
對於他而言,並非對安然與自己不信任,而是,他沒有自信可以打敗那六年。
儘管安然與蘇千墨只有不到半年的感情,可那些傷痛,她卻用了足足六年還未能釋懷。
這個男人,是造成安然第一次最大傷痛的男人,這種記憶,只會刻骨銘心。
他從來都說,只要堅持,安然總有一天會被感動,只是,直到今天,他在那不到半年的情感裡面,始終存在着恐懼。
他害怕的是,某一天醒來,得到的是安然離開的消息。
“總裁,不如你去找安小姐吧。”曾喻說,“女人都喜歡浪漫,你多製造一些浪漫,讓她知道,你對她有多愛,倘若她真的愛您,自然會遠離蘇千墨,不再聯繫。這,是因爲她會顧忌你的感受。”
細細軟軟的聲音,給他出主意。
蘇千墨卻仍然擰眉不語。
窗外,陽光正烈,一點也不像是盎然的春天。
西餐廳的生意,火爆非常。
這裡,成爲了情侶們們的新天地,每一天,總能引爆全場。
一個月過去,幾乎能比裝潢的費用給賺回來,這個數字,十分可觀。
尤桐躺在沙發上,一隻手高舉着紅酒杯,安然則是站在沙發後邊,微笑着看着尤桐。
尤桐就像個孩子,所有的情緒在此刻都寫在臉上,以前,無論是喜怒哀樂,她們最多的表情就是面無表情。
“按照這個趨勢,分店是勢在必行。”尤桐笑着說,好不愉悅。
其實走到今時今日,她們的資產可謂是在亞洲上,排行榜第一的女富商。
只是,尤桐喜歡餐廳,對此發展樂此不疲。
安然笑:“再這麼忙碌下去,還有時間陪你的崔先生麼?崔太太?”
崔太太三個字清脆入耳,尤桐的臉頰倏地紅透,露出幾分小女孩兒的嬌羞。
“現在這麼喊我,可言之尚早了。”尤桐有些不好意思道。
安然支撐在沙發邊緣上,“你應該早就對號入座了。”
“瞎說。”尤桐的臉更紅了。
安然笑:“不管怎麼說,我還是希望你不要忽略了彼此的關係。”
最近尤桐忙到,與崔志浩一星期才見一兩次,這是之前所沒有過的,倘若因爲餐廳的事情分化了兩人的關係,那就太得不償失了。
“你放心,不會有任何問題。”尤桐伸手,摸了摸安然的臉頰,以示安慰。
……
雷厲風行,向來是尤桐的作風,她的速度很快,立馬又在商業街附近開了一家西餐廳。
這一次,餐廳格局要比上一家的規模大上一倍,而忙碌,也是理所當然,只因爲她們兩人任何事情都喜歡親力親爲。
然,這差不多一個月來,安然與華瑾城的聯繫,僅有不過一兩次。
在分店成功開張以後,尤桐抓着安然問:“你好好說說,跟華瑾城怎麼了?”
安然微愣,有些裝傻道:“什麼怎麼了?”
“我在問你什麼,你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尤桐的語氣多了一絲冷厲,“安然,別說我事多,現在這件事情不是跟以前一樣,我從來沒有見過華瑾城有哪次跟現在一樣。”
“我想,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安然站了起來,準備離開的動作卻被尤桐一手拽了回去,“我不是在開玩笑。”
回頭,尤桐的臉色十分陰沉。
瞭解尤桐如安然,定然知道尤桐真的生氣了。
只是,又能如何呢?
別說是別人,就連她自己都不清楚,最近華瑾城怎麼變成這樣。
冷淡之中,卻又想彼此的關係沒有任何一絲間隙,其實這可能麼?
“這個問題,我無法回答。”安然嘆了口氣。
尤桐皺了眉頭,“在這之前,發生了什麼?”
堅持如尤桐,安然清楚,倘若這個時候不把事情跟她說清楚,尤桐一定不會就此放過自己。
於是,事情的始末都讓她簡單地陳述了一遍。
“還跟蘇千墨聯繫?”尤桐幾乎是吼出聲,那一瞬間,安然感覺自己的耳膜都要被震碎了。
“你小聲點。”安然揉了揉耳根,幾分無奈。
該說的都說了,對與錯,其實並不需要任何的批判。
“安小姐,換做是我,我也會自此遠離你。”
“嗯?”
“六年,這六年裡面,他待你如何,不需要我來提醒吧?難道,就不能因爲這六年,給他一個心安?”
尤桐緊緊拽着安然的手,眼底裡更多的是心疼而並非指責,“我知道,怪不得你,只是,如果你真的希望以後跟華瑾城這傻子好好相處的話,那就請你,不要再與蘇千墨有任何聯繫了。”
換做是以前的尤桐,這些話絕對不會說出口,只是今天,卻因爲華瑾城,許是因爲心疼,許是因爲……
因爲彼此瞭解。
她在想什麼,安然都懂。
那是一種不需要說出口的默契。
“我懂,我都懂。”安然酸了鼻頭,“不管如何,這件事情我會去解決。”
“最好如此。”
話音落下,尤桐鬆開了安然的手,似乎,帶着一股失望。
第一次!
這是安然第一次感覺到從尤桐身上所體會到得失望。
其實也對,也許華瑾城也正是如尤桐這般,失望了吧。
……
YF股市在短時間內直線上升。
歸根究底,與YF國際最近的作風脫不了干係。
近日來,媒體連篇報道,關於YF國際兩大女總裁的事蹟,更多的還是誇獎兩人做事的作風。
‘蜜坊’的成功,取決於尤桐,媒體對此報道樂此不疲。
自然而然的,安然也被忙碌給冷落了。
只是那天的對話,她未曾忘記。
……
週一。
下午,兩點整。
安氏別墅。
安佩佩在出門之前,再次向覃芬確認:“媽,你真的不用我送你嗎?”
“不了,不準備出去,晚上回來麼?”
“嗯,回來,安然姐他們可能也會過來,一會兒確認了我給您電話。”
“好,路上小心。”
一番對話後,安佩佩匆匆出門。
今天是設計樓最爲重要的一天,爲此,尤桐與安然也會過來。
說起來,這可是設計樓拿下GK國際未來一年婚紗設計的專利,對她來說完全是一種肯定。
然,安佩佩剛出門不久,一抹身影則出現在安氏。
“你來了。”覃芬看着眼前的女人,卻是一種久違的喜悅。
眼前的人,墨鏡,圍巾,一身黑色,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生怕被人認了出來。
實際上,她的確是在提防。
“讓你久等了。”女人發出森冷的笑。
覃芬眉頭緊皺,“你真的是程可馨?”
之前程可馨的事情鬧得滿城皆知,之後被蘇千墨送出國治療,到最後,關於此事的新聞更是不了了之。
沒有什麼媒體願意跟進一些沒有任何新聞價值的事情,任憑程可馨之前的身份再如何尊貴,給他們帶來再大的利益。
“怎麼,難道你以爲,過去所發生的那些事情,一個外人能知道?”眼前的女人突然拿下圍巾,露出一張與安然極爲相似的臉。
覃芬的心咯噔一下,彷彿被雷擊一般。
並非第一次見到程思沫——沒錯,眼前的女人就是程思沫。
但是,從她口中確認到身份,仍是讓人止不住的意外。
這個女人,居然是程可馨,那麼現在,又有什麼目的呢?
“你不是……不是在美國?”覃芬指着程思沫的手微微顫抖。
聞言,程思沫冷笑起來。
是啊,並非只有覃芬,也許所有人都以爲,程可馨仍在美國。
這,就是蘇千墨對所有人撒下的謊。
即便她已然回來,站在他面前,卻無法確認她的身份。
“見到我很害怕麼?”程思沫挑眉,冷冷掀起的脣,透出幾分冷意。
覃芬吞了吞口水,試圖讓自己鎮定下來,“你現在回來就回來了,又想做什麼?那晚上,你說的都是真的?”
“這些你都不需要知道。而我,只想確認一件事情!”
“你說。”
“如果我幫你重新得到安氏集團,是不是就能幫我?”
程思沫的話,無疑最爲誘惑。
之前,正是與之合作,後來得到了安氏集團,儘管在之後失去,卻是因爲安然的能力今非昔比。
而正好相反,今日她所擔憂的,卻還是安然的能力問題。
想到這些,覃芬眼裡多了絲絲笑意,“程思沫,你覺得以我們目前的能力,還能對付安然麼?別忘了,現在她背後的男人都是誰,這一場戰役,別說我是否與你合作,即便是,那也是失敗告終。”
結果,顯而易見。
既然明知道不可能,存在一定的風險,她沒有必要去冒險。
更何況,今日的安然待他們母子幾個都不錯。
“那麼,你覺得,以我手上這些資料,能夠讓你答應麼?”說着,程思沫拿出了一張光碟,還有一支錄音筆。
見此,覃芬的面色劇變,“這是什麼?你什麼意思?”
“覃芬,你當真覺得我那麼容易忽悠?當日,既然我能讓你與我合作,自然也會做好萬全的準備,現在,你沒有拒絕的資格!”
程思沫的話,就像被下了一個死令,令覃芬不知所措。
她斷沒想到,程思沫居然做了那麼多準備。
“程可馨,原來一直以來,你都是在耍我!”覃芬咬牙切齒,滿臉充斥着憤怒。
在這一刻,她恨不得掐死眼前的女人。
程思沫卻笑的益發冷冽,“覃芬,你沒得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