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瑾城找來醫生爲安然檢查,尤桐與安佩佩也同時出現在病房。
“醫生,怎麼樣?”
見醫生收起檢查儀器,華瑾城緊張問。
尤桐坐在病牀側,緊緊握着安然的手,感受着安然此刻的緊張,她極爲心疼。
“沒事的。”尤桐輕聲說,手上力度緊了幾分。
安然的目光,定格在醫生的脣上,明明不會脣語,卻緊張地想要知道結果。
醫生說:“病人這種情況有多種可能,之後我們會爲她做個全面檢查。”
“好,謝謝醫生。”
送走醫生,所有人都圍在病牀前。
看着他們擔憂的眼神,安然知道,無論如何都不能露出脆弱的一面。
華瑾城靠近,尤桐自覺讓出位置給他,他坐下,握着安然的手,摩擦着他的臉。
內疚感一層又一層,他雙眼通紅,滿是愧疚。
安然知道他在想什麼,伸手輕輕揉了揉他腦門前的發,微微一笑:“不要怪自己,這種事情誰也想不到。”
華瑾城點頭,埋首在她雙手間,安然卻是感覺手間的溼潤。
他哭了。
心裡微微生疼,抽出一隻手,悄悄爲他擦拭眼淚,不讓其他人看見。
“都怪那個程可馨,真是變態。”安佩佩咒罵道,想到她在此事中喪命,心裡有些解氣。
“算了,人都死了,再多說無益。”尤桐說。
“死了更好,免得以後做出更恐怖的事情,這一次幸好安然姐沒事,否則做鬼我都不放過她。”安佩佩憤懣難平。
“好了,別說了。”
尤桐看着安然,一字一頓:“安然,我跟他們先回去,你想吃什麼,我們做給你吃。”
安然大概看得明白,只是無力地揮揮手:“你們回去吧,我想休息。”
衆人一愣。
華瑾城溫柔地摟着她,滿眼寵溺,“你醒來都沒吃東西,吃點東西再睡?”
“嗯。”安然妥協點頭。
實際上並沒什麼胃口,只是如果她不吃點東西,只會讓他們擔心。
……
這一覺,睡得有些不安穩。
期間護士叫醒她,帶她去檢查身體,然後再回來繼續睡。
醒來的時候,纔是下午的三點。
睡了幾個小時,渾身痠痛的不行,她便下牀,過去隔壁看看蘇千墨。
正想要推門進去,病房門卻突然打開,苟芸惠與楊子珊沈如風三人走出來。
“安姐姐。”楊子珊過來纏着她的胳膊,關心問,“安姐姐,你沒事吧?”
安然知道她會說話,所以盯着她的脣看,然後笑着搖搖頭,“沒事。”
“那就好,你是來看錶哥的嗎?表哥剛剛睡下了,他沒什麼事呢。”楊子珊一口氣說了很多,安然看不清楚她在說什麼,所以只是尷尬地笑着。
他們並不知道安然的情況,苟芸惠隨後也問候了她幾句,卻沒有得到回答。
三人微微詫異。
察覺到他們的眼神有變化,安然說:“耳朵神經暫時受到影響,所以聽不到你們說話。”
三人恍然。
原來如此。
楊子珊心疼極了,“安姐姐,一定會沒事的,放心吧。”
苟芸惠不置一語,只是輕輕拍了拍安然的手。
……
他們離開後,安然獨自一人進入病房。
蘇千墨沉睡中,額頭受了傷,有紗布包着,還有手臂,打了石膏。
幸虧沒什麼大礙,否則安
然會一輩子都在內疚中度過。
蘇千墨沉睡的模樣,像個孩子一樣,十分安靜,模樣看起來也不似平時的冷峻,這麼安靜的他,更爲俊朗,沉靜如畫。
她看的入迷,時間彷彿靜止,將這一刻定格。
華瑾城過來醫院,發現她不在病房,想到她會過來這裡,卻沒想到透過門窗,看到這一幕。
她看着他的眼神,充滿了愛意。
心口,再一次撕扯開,彷彿被千萬只螞蟻咬噬,他緊緊皺着眉頭,沒有吭聲。
……
安然回到病房,卻見華瑾城背對着她,看着窗外發呆。
窗口偶爾溜進幾縷微風,神清氣爽。
安然走到他身後,他卻似乎沒有發覺。
“來了很久麼?”
聞聲,他緩緩回過頭來,面容一如既往的溫潤,可眉宇間卻毫不掩飾地流露出幾縷憂愁。
他不開心。
安然意識到這一點,略顯茫然。
因爲來了見不到她嗎?
他一直看着安然,神色越來越微妙,這樣的眼神甚至有些陌生。
“怎麼了?”
安然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她靠近抓着他的胳膊問。
華瑾城的目光愈發冷銳,這是安然從未見過的,她微微有些吃驚。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這根本不像他,彷彿過去那個溫柔的他,只是一個假象。
在安然感到有些害怕的時候,華瑾城臉上的淡漠被揮棄,綻放開他招牌式的溫和的笑,“沒什麼。”
她扶着安然回到病牀躺好,語調仍然溫暖,“檢查結果出來了,只是耳膜收到劇烈震動,麻痹神經,會慢慢恢復過來,不用擔心。”
雖然並不是特別清楚他在說什麼,卻能看出個大概。
由此,安然也放心不少。
“什麼時候能出院?”安然又問。
她不想待在醫院,也不想他們總是爲了自己,總是往醫院趕。
何況距離婚禮只剩下四天時間,她不想婚禮當天,狀態太差。
“醫生說需要再醫院休養兩天,等確定沒其他問題就能出院了。”華瑾城笑着抿脣,寬大的手掌握住安然的,給予最大的安慰,“再忍忍,很快就能出院。”
“嗯。”
看着他,安然點頭,內心十分溫暖。
四目相對,愛意深濃。
有些話,華瑾城終於還是決定藏在心底。
……
如醫生所說,她的聽力漸漸恢復,從開始什麼都聽不到,都後來的很模糊,到了第三天,她幾乎能夠聽得清楚。
這兩天,她常去蘇千墨的病房,與他聊上幾句,他傷的比較重,走動不便,倒是沈如風一直候在一旁,有兩次碰到苟芸惠,也會說上幾句話,態度再不如以前的惡劣。
其實,早從前兩次苟芸惠爲蘇千墨說話開始,她們的關係逐漸破冰,雖不友好,但起碼能平靜地有所聊。
至於華瑾城與尤桐他們,這兩天還是會來,只是次數慢慢減少。
婚禮在即,他們都在忙碌着,唯獨她。
華氏夫婦見多日不見她,才從安佩佩口中得知她出事了,來到醫院,對華瑾城就是一陣埋怨。
“瑾城也真是的,發生了這麼大的事也不說,這孩子……”沈冰霞對安然分外心疼,“幸好沒什麼事,回頭,我一定好好教訓瑾城一頓。”
“阿姨,我沒事。”安然輕笑,知道沈冰霞心疼自己,心裡暖暖的,“這跟他沒有關係,他不告訴您,也是不想您擔心,現在
我不是好好的麼,您也彆氣了。”
華氏夫婦不知道她出事也不奇怪,雖然別墅被炸了,但這些消息全被尤桐與華瑾城全力按壓,媒體那裡一點風聲也不敢泄露。
再加上他們全都不敢讓華氏夫婦知道,若非沈冰霞問起多日不見的安然,安佩佩也不會一時說漏嘴,她也就不會知道安然出事了。
說起來,倒是幾分巧合。
“好,只要你沒事,阿姨什麼都答應你。”沈冰霞撫摸着安然的手,眼裡盡是心疼。
之前安然在美國治療的事情,她一清二楚,如今安然再次出事,沈冰霞心疼至極。
這麼多年,她早把安然當做自己的女兒來疼愛,如果不是華瑾城深愛安然,她都恨不得認安然爲乾女兒。
“什麼時候能出院?”華民生問,聲音沉穩有力。
安然說:“明天一早就能出院。”
“那就好。”華民生滿意點頭,“明天一早,我讓瑾城過來辦理出院手續。”
後天婚禮,這場婚事安排了這麼久,絕對不容出錯。
何況華家有頭有臉,華瑾城結婚一事,通知了各大商場至交,皆是從國外趕回來參加,倘若這個時候出錯,只會丟了華家臉面。
總而言之,婚事絕對不容有錯。
“好。”
“安然,那我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沈冰霞關心道,安然笑着點點頭。
他們在想什麼,她何嘗不知。
這本是人之常情,並沒什麼不妥。
……
華氏夫婦走後,安然休息了一會。
接近黃昏,日落西山,外頭一片和諧之象。
不少人在院外走動,院園一片綠意盎然,靜謐而寧和。
安然想了想,出去外面走動。
坐在大樹下的石凳上,安然看着蔚藍,透着暗紅的天空發呆。
空氣很好,微風輕輕拂過臉頰,猶如愛人的撫摸一般,讓人陶醉。
安然面色淡然,看似十分平靜,可內心卻一點點地騰昇起不安。
這一抹情緒來的太突然,越是接近婚期,越是緊張。
與第一次不同的是,她與蘇千墨的婚姻是交易,當時只爲了公司,爲了爸爸,所以從未覺得婚姻有多重要,可這一次,她期待,卻也害怕。
華瑾城對她的愛如何,她心有所感,只是愛能維持多久,卻是讓人擔憂的。
雖然從未期待,一生一世一雙人,卻還是希望自己能有那個福分。
不知不覺中,她嘆了口氣。
身後,一道低沉的聲音突兀揚起。
“不想結婚,那就不結。”
安然愣,回頭,蘇千墨拄着柺杖,站在她的身後,儘管如此,姿態仍舊高貴,傲然。
上下掃了他一眼,安然起身,自動忽略他說的話,“怎麼一個人出來?”
看了眼他身後,“你的助理呢?”
蘇千墨伸出一隻手,語氣理所應當:“扶我坐下。”
安然微微皺眉,心想不是高傲的很麼,還開口叫人扶?
真是少見。
但她還是十分友好地扶他坐下,自己則坐在他的身邊,少有的平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