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聲音低低沉沉,雖然有刻意壓低,但那股子冷冽的味道還是令喬以恩一下就想到他是誰!
杜均!
他是杜均!
他沒有下車!他又回來了!
而且,他此刻正坐在她身後,與她背靠背,所以即便他再壓低聲音她也能聽清楚。
他方纔說什麼?
他說,如果能救她出去,有什麼報酬?
他願意救她?
一想到這個可能,喬以恩整個人激動得恨不得跳起來!
然而,她還沒來得及跳,便被杜均低聲制止:“如果你想被人發現,那你儘管跳起來試試。”
聽到他的話,喬以恩立馬僵住,再也不敢放肆。
想到他方纔的問題,她抿着脣角平復下激動的心情,低着頭小聲說道:“杜先生,只要你肯幫我,你想要什麼報酬我都可以儘量滿足你。”
因爲背對着他,根本無法看清他的表情,所以也無法揣摩他的心理。
雖然那個杜均看起來不像是會要她付報酬的模樣,但人不可貌相,也許他真的在意那些實質上的東西的也說不定。
反正這個時候,只要他肯幫她,不管付出什麼代價她都無所謂。
背後傳來杜均壓得極低的輕笑聲,緊接着聽他沉聲說道:“我剛纔觀察過,那些人看得很嚴,要救你出去並不是那麼簡單。”
他說的這些都是實情,喬以恩自己也是知道的。
因爲她方纔已經試過,列車兩頭都有傅明寶的人守着,而且說不定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還有人監視着。
所以,杜均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地帶走她,還真的是很困難。
想到這裡,喬以恩突然有些失落,到底要怎樣才能擺脫傅明寶的監視呢?
她想了想,突然擡眸,眼底光亮一閃:“杜先生,你什麼都不用做,只要將手機借給我用一下就好!”
儘管已經十分壓抑,但她的聲音仍然很激動。
她知道想要在這列車上逃脫傅明寶的監視將她救走,確實有些困難。她可以不用他救,只要借他的手機用一下就好。
她要打給白季寒!她相信只要她打一個電話給白季寒,跟他說自己現在的位置,白季寒一定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救她出去!
不要問她爲什麼這麼篤定!她自己的男人,怎麼可能不瞭解!
儘管她的聲音壓得很低,但話語間透出一股自然而生的喜悅卻讓人很容易便感覺到。
杜均微微蹙了蹙眉,低聲說道:“我方纔出來,沒有帶手機在身上。”
他冷冽的聲音像臘月的冰水,一下潑滅喬以恩的滿腔熱情。
這男人怎麼這樣!
出門怎麼會不隨身攜帶手機呢?真是……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說他!
喬以恩懊惱地咬着脣,一時之間還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畢竟跟人家不熟,人家願意幫她就已經很不錯了,她還有什麼理由去指責別人?更何況,他是目前爲止唯一一個願意相信她、幫她的人,她再怎麼失落也只能咬咬牙忍了。
她努力地咬着脣平靜下波濤洶涌的心情,低聲說道:“杜先生,可以麻煩你現在回去拿一下手機嗎?我就在這裡等你。”
她的聲音有些激動,而且帶着平時說話時的那股子清冷。
她真的不想放過任何一個可以聯繫到白季寒的方式,所以即便覺得自己的要求可能會有些無理,她也就這麼說出來,她真的非常非常想現在立刻、馬上打電話給白季寒!
如果再聽不到他的聲音,再不想辦法讓他知道自己的境況,她想她可能都不用被傅明寶捏造就自己瘋掉了!
以前雖然也覺得白季寒對自己來說很重要,但卻從來沒有像此刻這樣覺得他是那麼的重要!
她真的好想他,好想好想。
這才分別不到一天,她卻感覺分開好久一樣。
聽到她的話,身後的杜均沒有立刻回話。
喬以恩知道自己方纔說話激動了些,清冷了些,但她也是因爲太着急啊!
“杜先生,很抱歉,我可能太激動,但我現在真的很需要打一個電話,能不能麻煩你……”
“噓……”
喬以恩的聲音在背後男人的輕聲阻止下戛然而止!
她不知道杜均爲什麼突然阻止她說話,但直覺告訴她,杜均並非一個無理取鬧的人。所以,她很聽話的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沒讓她等太久,很快她便知道杜均爲什麼不讓她繼續說下去。
“老婆,你吃飯了嗎?”隨着一道風騷的聲音自背後傳來,傅明寶的身影也很快跟着出現在她面前。
喬以恩終於知道杜均爲什麼阻止她繼續說下去了,原來傅明寶從後面而來,她背對着看不見,而杜均正對那邊自然是看見了。
想想方纔如果她不聽勸繼續說的話,後面的話肯定都被傅明寶聽到。如果他聽到她的話,那她想順利地聯繫到白季寒那就更難了!
儘管自己跟杜均之間的小動作沒有被傅明寶發現,但一想到差點就被他撞見,喬以恩還是忍不住心慌慌。
爲了掩飾自己的心慌,也確實不想理傅明寶,她故意將頭轉向車窗邊不看他,也不回答他的話。
因爲之前她一直就是以這樣的態度對傅明寶,所以傅明寶倒也不覺得奇怪,只是輕笑着對她說道:“別在外面坐太久,早點回去休息。”
他說着,笑得一臉風騷地轉身走進包廂。
喬以恩回頭有些不敢相信地朝他的背影看一眼,整張臉瞬間擰起來。
她今晚不會是要跟他睡在一個包廂裡吧?
儘管沒有人回答她這個問題,但她心裡十分清楚,包廂裡有兩張牀,而傅明寶帶她上車的時候本就是以夫妻的名義。所以,她今晚肯定是要跟這個噁心的傅明寶住一個包廂!
跟他說話都嫌惡心,一想到還要跟他睡在一個包廂裡,喬以恩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然而,不等她多想,手腕突然被人拉住,將她一把帶起來。
“走!”杜均冷冽的聲音響在耳畔。
他什麼別的話都沒有說,而是拉着她一邊跑,一邊將自己的外套和頭上的帽子脫下來往她身上套去。
喬以恩被他突然的舉動驚到,跑了幾步才反應過來!
“你要帶我去哪裡?”她側頭盯着他,不解地問。
感覺到自己的手還被他握着,下意識地想要掙開。然而,男人看似隨意地握着她的手,卻暗自帶着一股霸道的力量,任她怎麼掙扎也無法掙開他的鉗制。
她有些急了,低聲怒道:“杜均,你快放開我!”
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全名,卻感覺並不是那麼難叫出口,反而很順溜就叫出來,就像叫過很多次一樣。
杜均聽到她的聲音,側頭深深地看她一眼,卻沒有如她所願地放開她,而是將她的手握得更緊。
“不想被認出來,就靠在我身上,不要將臉露出來。”他拉着她放慢行走速度,側頭看向她擰着眉頭嚴肅地說道。
陡然見他這麼嚴肅,喬以恩微微有些愣住!
他這是要帶她離開嗎?
不等她多想,在看到兩節車廂接口處的黑衣男人時,她一下就明白過來杜均話裡的意思。
難怪他突然放慢速度,就像正常路過的人一樣那般隨意,原來是看到傅明寶的人守在那裡。可即便兩人這樣一步一步慢慢地走過去,喬以恩還是非常擔心被那穿黑衣的男人認出來。
沒有時間讓她猶豫,因爲守在那裡的黑衣男人似乎就要看過來,幾乎是下意識地,她雙手緊緊地握住杜均的手,頭微微一側靠在杜均肩頭。
她身上披着杜均的外套,頭上戴着杜均的帽子,再加上此時完全扒在杜均肩頭,令人根本就完全就認不出她來。
黑衣男人狐疑地看着他們,感覺怎麼看怎麼怪異,然而卻又說不出哪裡怪異。
喬以恩一顆心都提到噪子眼!
她十分清楚,若此時被人認出來,那她鐵定是逃不掉了!
而且,不僅會讓傅明寶對她加強防範,只怕還會連累杜均。
所以,儘管她害怕得不得了,身體卻還是依舊努力地保持鎮定。可再怎麼裝,那緊緊握着杜均的手還是泄露了她此刻的緊張。
杜均安撫性地握了握她的手,伸出另一隻大掌從她背後穿過,摟住她的肩頭,將她整個人保護起來。
喬以恩擡眸看他一眼,觸到他剛毅的面部線條時,突然有那麼一刻感覺不到害怕,反而有一股莫名的安心。
這種安心的感覺,以往只有白季寒能夠給她,不知道爲什麼此刻從這個陌生的杜均身上也會感覺到。
也許,這算是一種患難見真情吧!
因爲正在患難,所以只要有人對她有那麼一丁點兒好,她就感覺是一種依靠。
無疑地,她很珍視這種感覺。
對杜均這個人的印象,也從剛開始的高冷、毒舌,到此刻的溫暖、貼心,就像一個大哥哥一樣。
有了這個看似強大的守護者,她真的沒有那麼害怕了,在面對黑衣男人的審視時,也能做到從容淡定。
一步一步地繞過黑衣男人,直到完全穿過黑衣男人進入另一節車廂,喬以恩那顆吊起的心纔算放下來!
他們真的跑出那節車廂了!
喬以恩側頭看向杜均,笑得一臉燦爛:“我們跑出來了!”
她拉着他的手,激動得恨得不要跳起來!
他們真的跑出那節令她窒息的車廂,脫離傅明寶那隻惡魔的掌心了!
從來沒有覺得沒有那個惡人的空氣有多麼不一樣,但此時真的覺得沒有傅明寶在,空氣都變得更加清新!
看着她笑如夏花的小臉,杜均微微有些失神。
“咳!”他很快找回自己的神智,低聲咳嗽掩飾着。
一臉興奮的喬以恩直到這時才發現,她的手一直緊緊地抓着杜均的手!
幾乎是下意識地飛快放開!
她羞愧地低下頭,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道:“那個……謝謝……啊!”
道謝的話語聲未落,列車突然“卡”地一聲,猛地晃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