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意，很滿意。”莫母連點了三次頭，然後抓起莫躍辰的手臂，將他拽出房門。
莫躍辰想要拉住莫母，解釋秦玉萱說的那些都是氣話。
可莫母氣在頭上，完全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
“躍辰，你看到了吧，哼，她就是這樣子的人，你滿意了嗎？”莫母一邊拖着莫躍辰走，一邊不容反駁地冷聲：“離婚，我要你跟秦玉萱離婚！”
這句話重重地落在秦玉萱的耳裡，她頹然地坐回椅子上，鼻子酸澀得很，想要哭。
可是又哭不出來。
剛纔對着莫母發火，不是她的本意。
也許是多日來承擔的負擔太重，也許是孕婦的喜怒無常，又或許是她的情緒失控了。
離婚。
莫躍辰這次會站在她這邊嗎？
秦玉萱閉上眼，心裡的答案模模糊糊。
醫院門口，莫母把莫躍辰拽上車，胸口被氣得起起伏伏：“躍辰，這樣的女人配不上你，你一定要跟她離婚！”
回去別墅的路上，莫母重複着這句話。
看得出，莫母真的是氣得不輕。
這一次，莫躍辰沒有完全站在秦玉萱那邊，面對莫母不斷重複的要求，他也沒有反駁。
他和莫母今天是去勸秦玉萱回家養胎的，怎麼會想到秦玉萱的性子那麼倔，說不走就不走。
莫躍辰並不相信秦玉萱剛纔的胡言亂語，但聽到她這麼說，他心裡還是有些不好受。
“躍辰，你跟她離婚吧，就算是娶街邊的乞丐，我也不會反對你。”回到別墅後，莫母拉着莫躍辰的衣袖，又說道。
莫躍辰嘆了口氣，剛纔在車上他已經冷靜下來了。
生氣歸生氣，他還是不能扔下秦玉萱不顧。
“媽，她只是在說氣話，你別當真，我發誓，她肚子裡的孩子絕對是我的。”莫躍辰把莫母拉到沙發上坐好，舉兩根指頭鄭重地發誓。
“什麼氣話，我看她分明就是這樣子的人！”莫母氣不打一處出，冷冷地說道。
“這件事您能不能先不提了？”面對油鹽米不進的莫母，莫躍辰多少有些無奈。
他知道莫母一直對秦玉萱不滿。
“怎麼不提！”莫母的聲音又提高了八度，她拿出手機翻開相冊，遞到莫躍辰眼前。
屏幕上都是廖天逸和秦玉萱的親密照。
有大學時期的，也有最近的。
上次在大雨中，秦玉萱在路邊暈倒，廖天逸把她抱上轎車。
還有偶爾廖天逸和秦玉萱見面吃飯。
很多。
莫躍辰的眸子一緊，眼神也變得冷冽如冰。
“你看看，你覺得能拍這樣的照片，秦玉萱和廖天逸之間真的一點關係都沒有嗎？”莫母見他臉色冰冷，故意添油加醋地說道：“躍辰，她不能讓媽媽滿意是有理由的，媽媽也不是苛刻的人，但我絕對不接受這般水性楊花的媳婦。”
莫躍辰把面前的手機推開，淡淡地說道：“媽，他們的事情您就別管了。是我娶媳婦，不是您，她是個什麼樣的人，我心裡自是有數。”
“躍辰，媽媽只是擔心你。”莫母輕輕地嘆了口氣。
今天秦玉萱在醫院的反駁把她氣得半死，莫母倒是希望今天秦玉萱說的話全都是真的，這樣的話，她就有絕對的理由讓莫躍辰和秦玉萱離婚了。
莫躍辰起身。
老管家走過來遞給他一件外套：“少爺，天氣冷。”
莫躍辰接過，面若寒霜，他沒有再說半句話，就轉身走出了別墅。
“夫人，少爺又要去醫院了？”徐姨皺着眉，在一旁輕輕詢問。
莫母揉揉發痛的太陽穴，點頭。
兒子像是被那個叫秦玉萱的女人勾了魂似的。
轎車裡。
莫躍辰坐在後座，手裡捏着手機，裡面有莫母給他傳過來的照片。
即便莫躍辰相信秦玉萱不會做出對不起自己的事情，可看到那些她和廖天逸很愉快相處的照片，莫躍辰還是心裡不舒服。
特別有一張在病房裡的照片。
秦玉萱俯身用手探了探廖天逸的額頭，神情帶着柔和擔憂。
就像莫母所說的，要說秦玉萱和廖天逸沒有一點關係，鬼信呢。
現在秦玉萱還不肯跟他回家。
莫躍辰捏捏眉心，搖下車窗，風從窗外吹進來。
許久，他的心情才平靜下來。
現在當務之急不是生秦玉萱的氣，而是把秦玉萱帶回家。
他相信秦玉萱不會背叛他。
車在醫院門口停下。
醫院裡。
跟莫母和莫躍辰吵了那一架，秦玉萱心裡也不好受，她坐在牀邊的交椅上，呆呆地看着廖天逸沉靜的臉龐。
咬着脣，眼睛紅紅的，但沒有哭。
門被莫躍辰推開，莫躍辰走進來。
扭頭看到是他，秦玉萱的眼睛重新轉回廖天逸身上，沒打算跟莫躍辰說話。
莫躍辰走到她的身後，輕輕環過了她的肩膀，認錯：“剛纔是我不好，我不應該對你生氣。”
秦玉萱不語。
“媽媽對你有些誤會，纔會對你說出那種話，你別放在心上。”莫躍辰儘量放柔口吻。’
在秦玉萱面前，這個傲慢霸道慣了的男人真的傾盡了所有的耐心和溫柔。
除了秦玉萱，沒有誰能讓他用這種語氣說話。
莫母爲什麼會誤會她，秦玉萱心裡有數，換做是她收到那些裸照，她也會誤會。
秦玉萱也不是真正地惱莫母，只是當時情緒來了，就說了比較衝的話。
短時間內，莫母應該都不會相信她說的話了。
莫母會一直認爲她肚子裡的孩子是廖天逸的。
被莫母誤會，秦玉萱心裡雖然也會有些不好受，但並不會因此感到孤立無援。
她更在意的是，莫躍辰對她的看法。
“你呢？”秦玉萱仰頭看莫躍辰。
現在的她如同墜海的遇難者，她緊緊地攀附着莫躍辰這根稻草。
全世界的人不信任她，懷疑她也沒關係，她想要得到莫躍辰完全的信任。
秦玉萱一瞬不瞬地盯着莫躍辰，黑白分明的眼睛閃爍着執拗、犀利的光，不容許莫躍辰有絲毫的躲閃。
“你相信我嗎？”秦玉萱盯着他，語氣鄭重而平靜地詢問。
莫躍辰不由得想起剛剛看的照片，照片上面的秦玉萱和廖天逸儼然一對熱戀的情侶，彷彿沒有第三個人可以融入他們的世界裡。
對上秦玉萱逼人的眼神，莫躍辰的眼神躲了一下，眉心輕輕凝着，薄脣微啓，遲疑了幾秒。
“相信。”幾秒後，秦玉萱聽到莫躍辰的回答。
秦玉萱落在莫躍辰的眼睛裡的視線紋絲不動，那種絕望而瘋狂的眼神讓莫躍辰略心疼，卻又覺得無比遙遠。
明明他心心念着的女人就在他的面前，莫躍辰卻覺得她離自己很遠，怎麼用力地擁抱也感覺不到一丁點真實的溫度。
“玉萱，我相信你。”莫躍辰別開視線，用力地說道。
“夠了，你走吧！”秦玉萱發狠地把他推開，站起來，一雙紅腫的眼睛盯着他的臉：“莫躍辰，你根本就不相信我！你也覺得，我肚子裡的孩子是廖天逸的吧！”
莫躍辰覺得她又開始無理取鬧了，他皺眉：“別鬧了，跟我回家。”
“你走，我不想見到你。”秦玉萱緊緊地攥着拳頭，冷笑：“我還是那句話，不等到廖天逸醒來，我絕對不會離開這裡。”
莫躍辰的遲疑，莫躍辰眼神裡的躲閃，讓秦玉萱感覺到鋪天蓋地而來的絕望。
任何人都可以懷疑她，欺騙她，不信任她，可她偏偏只在意莫躍辰信任。
莫躍辰剛纔雖然說的是“相信”，但秦玉萱清清楚楚地看見了他眼神裡遲疑和勉強。
他並不完全相信她，他也覺得她肚子裡的孩子有可能是廖天逸的。
秦玉萱尖酸刻薄和過分篤定的話讓莫躍辰也惱了，他的縱容不是無限度的。
“很好。”他冰冷起來的模樣比秦玉萱更加冷酷，像一把淬了冰的劍，冰寒冷冽，不費絲毫的力，就能把人傷得徹底。
“你和你的廖天逸好好相處，我祝福你們。”冷冷地撇下一句話，莫躍辰轉身離開。
“砰”的巨響把秦玉萱的心臟震得一顫，她咬着脣，攥着拳頭，眼睛直直地看着門口的方向，身體像是石化了一般，僵硬得不得動彈。
不知過了多久，秦玉萱蜷成拳頭的手指才鬆緩下來，淚水噴薄而出。
墜入大海的遇難者，連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也失去了。
莫母不相信她，她可以跟自己說沒事。
可莫躍辰不相信她，她沒有任何一個理由說服自己。
她跟廖天逸明明什麼事情都沒有，跟莫躍辰在一起後，她也儘量避免跟廖天逸單獨見面，爲什麼莫躍辰就不能相信她呢？
秦玉萱蹲下來，淚水把她的臉龐沾溼，順着臉頰一滴滴地落在地上。
渾渾噩噩中，她彷彿聽到了心死的聲音。
他壓根就沒有相信過她，秦玉萱不由得又想起上次莫躍辰聯合莫母欺騙她的事情，這麼想着，她的情緒又低落了幾層。
埋藏在最深的黑暗裡。
忽而，她又咧嘴笑了。
不相信就不相信，她秦玉萱難道沒有了莫躍辰就不能活了嗎？
愛情裡面最重要的是信任，如果他不相信自己，那麼她和他這段感情還有任何意義嗎？
秦玉萱的腦子又是一片混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