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紐約。
一年一度的國際商務論壇正式召開,出席大會的俱是來自各國傑出政商界人士代表。穆煜澤昨晚凌晨才從倫敦飛到的紐約,原本想着休息會天一亮就把事情一併處理完畢,哪隻卻遇見這事。一大早,主辦方就親自派人敲響了他的房門,邀請他出席今天的開幕式。來的人又正是與他多年交好的摯友,不得不應承了下來,心裡卻是極度不滿。
會議是九點半開始,不到九點,觀衆席上亮閃閃的就坐滿了幾百號人。等到會議正式開始,主持人上臺陳詞,接下來纔是政府部門人氏致辭,最後纔是優秀企業家代表發表演講。
穆煜澤坐在下方首排貴賓席,陰沉着臉,不時翻看着手機,根本無心聽這千篇一律的無聊陳詞。
突然,握在手心的手機一動。
原本精神不濟的人突然一振,幾乎是立刻看向手機屏幕,也不知看到什麼內容,他臉上露出了笑意,隨即手指靈動地在屏幕上敲了一行字。
白天和林凡兒在外面逛了一天,舒靜曼是腳痛腿痠,累得只想倒下**就睡。給林凡兒打了個電話,說她已經安全到了,不用擔心。兩人互道了晚安,掛了電話。
通話結束,舒靜曼卻看到屏幕上的新信息提示。點開一看,只有四個字:在做什麼。發送時間差不多是半個小時前。
額……之前在回來的路上,她暈沉沉的想睡覺,沒看手機。
這麼久不回信息,那頭的人估計等煩了,她連忙回了信息。
“白天和凡兒出去玩了,剛回來,現在纔看到信息。”
幾乎是立刻,那頭的人就回復了她。
“什麼時候了,怎麼纔回去?出了事怎麼辦?下次不準玩到這麼晚!”
真是個愛管事的傢伙。
舒靜曼不滿地哼了哼,消息回覆得卻很快,“知道了。”
消息剛發出,她緊跟着又補了一條,“不會出事的。”
第三位政府官員已經講完了,掌聲雷動中,又一位官員走上了臺。
穆煜澤皺着眉,擡頭瞟了一眼,復低頭看他的手機。
“不會出事?嗯?”
舒靜曼看着他回覆過來的話,畫面感實在太強,腦中已經現出他蹙着眉,瞥着她不滿的樣子,而且,說這話時,他的語調一定是拉長的,無形中在向她施壓。
“我錯了。”她反射性地喃喃出聲。
等等,他人根本就不在好嗎?她這是什麼反應?
說完才反應過來。她完完全全就是個被惡霸勢力壓迫成性而毫無反抗精神的悲催小人物典型代表。
整個人無力地倒向大**上,手裡揮舞着手機,對着天花板“啊啊啊”地發泄大叫。
而遠在紐約某商務高端會場的穆煜澤則是不停擺弄手機,滿心焦躁,怎麼半天沒有回覆?
旁邊端端正正坐着的齊銳嘴角隱隱抽動。從第一天飛機在巴黎着陸開始,這位大少爺就是神神秘秘地反覆不停地看手機,一會糾結一會煩躁一會又是高興,而且是不分場合不分地點,今天下面坐的人哪個不是聚精會神、凝神靜氣地聽會議,就他一個人明目張膽地攤出手機,要是他們坐在後排點還好,關鍵是第一排還是中間最顯眼的位置,來來去去都是攝像頭的聚焦!完全不顧臺上擰了幾次眉的主持人和演講嘉賓。
齊銳心裡默默嘆了口氣,今天在場的人多還好,可是前兩天在歐洲,那都是和合作公司的高層面對面的商談了,旁邊這位也是手機看不停,不時還打上幾行字,表情變化萬千。偏生他一副我沒有任何不對地方的姿態,反倒讓其餘的人尷尬不已。齊銳沒少打圓場,不斷賠笑臉。
這次歐美出行,工作上所有的功勞,至少得有他齊銳一半,哼,怎麼也得給他加薪!
萬年任勞任怨的齊銳也有發飆的一天。
“謝謝喬治先生慷慨激昂的陳詞。今天,我們有幸請到了穆氏總裁穆煜澤先生到現場,下面有請穆先生上臺演講。穆氏是一家來自中國在國際上赫赫有名的大企業,作爲穆氏掌管人,穆總將爲我們分享來自穆氏的成功之道……”
燈光在會議場上轉了一圈,很快就聚焦到穆煜澤身上,只是,某人半天沒有反應,目光沒有焦距,似乎是在走神。
主持人尷尬不已,他把等待穆煜澤上場的攛詞已經儘可能慢地都說完了,可……目光殷切地看向聚光燈在的地方,穆總,求你老人家趕快上臺,他最多還能說一分鐘,要是下面的人再沒反應,他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
看似一本正經認真端坐着聽講的齊銳其實也在神遊太虛,所以同樣忽略了主持人的聲音,不過他很快發現了不對,等猜到怎麼回事再看看旁邊面無表情的人時,猶豫着要不要把人從神遊中拉回來。讓齊銳慶幸的是,穆煜澤剛放在桌上的手機收起來了。
穆煜澤是不喜有人觸碰的,所以齊銳也沒敢直接伸手拍人,所以還是用說的比較靠譜,他剛要開口——
穆煜澤合在手裡的手機也震動了一下。
“我下次會早點回來的。對了,你在做什麼呢?”
“開會。現在到我上臺了。”
穆煜澤掃了一眼,不着痕跡很快回復了過去,隨即站起身,朝着臺上走去。他動作快,做得也隱秘,聚光燈並沒有捕捉到他的小動作。
到了臺上,開講前,穆煜澤心情還不錯地露出了一個微笑。
下面低呼聲漸起。
穆氏不僅在中國首屈一指,在國際上也是排名前列鼎鼎有名的大企業,尤其是近些年,更是聲名鵲起,大家對穆氏極少出現在公衆場合的神神秘秘的掌坨人自然也是好奇的。傳聞聽了不少,當下一見,果然英姿非凡,不愧是年輕一帶的領軍人。
“大家好,我是穆煜澤……”
純正的美式英語,話語間自有一股氣勢,他一開口,衆人似乎都忘了剛纔的小插曲。
下面坐的齊銳卻是鬆了口氣,老大,原來你是聽到了啊,怎麼不早說,害得他白操心。而且,穆少,你和舒小姐發信息,可不可以挑個好的時間,再不行,打電話還不行嗎?什麼事都解決了,又快又有效。
穆煜澤演講完畢回到座位,臺下掌聲雷動,持續了好一會。
他後面還有一兩位上臺演講的人,只是收穫的掌聲稀薄了許多。人與人之間,強弱都是比較出來的。
穆煜澤已無心再在會場多費時間,演講完後,就起身朝旁門通道離開了。
剛坐車上,電話就來了。
“william,你這麼快就走了?我還沒有和你敘舊……”
“以後這樣的會,別找我。”
穆煜澤沒好氣地掛斷電話,身子疲憊地往椅背一靠。連續幾晚熬夜,白天又是高強度的工作安排,他臉色有些發白,下巴隱隱冒出青色鬍渣。
“問問robert在哪?打電話馬上約人。”
齊銳應了一聲,電話撥出前,還是忍不住問了聲:“要不先回酒店休息會?”
“不用。”
齊銳無言。本來兩個周還不一定搞定的工作量,這才一個周剛過,旁邊這人昨天像發瘋了似的,馬不停蹄,命令所有工作必須趕在三天之內完成。
這兩年公司運作趨於穩定,齊銳可是好長時間沒看見他因爲工作拼命了,這又是怎麼了?
其實也沒怎麼樣,大概就是穆煜澤舒靜曼兩人短信飛來飛去時,舒靜曼發出一聲感概:“煜,你什麼時候回來呢?”
“想我了?”
“嗯,想你了。”
舒靜曼在發這兩條短信時,是在晚上半睡半醒迷迷糊糊的狀態下,心裡想什麼,也就說什麼。擱平時,她是不大好意思說這樣的話的。
收到穆煜澤說他在開會的消息,舒靜曼沒敢再打擾,簡單洗漱後,很快入睡。
穆煜澤發了條讓她早點休息的消息,半天沒收到回覆,他也不惱。想來她也是睡着了。
舒靜曼是第二天早上醒來纔看到的消息,早晨七點,紐約時間是晚上七點。信息欄裡,來來回回幾千條的消息,全都是倆人的成果,大部分,是這幾天他出差後發的。不管是他霸道的命令,亦或是隨意的問話、賭氣的“嗯嗯”兩句,她一條也沒捨得刪。
她早就看了他的日程,週六出差結束,周天纔會回到a市。
時間,怎麼拉得這麼長。
她真的想他了。
週二的晚上,她正和張媽坐在一起閒聊,破天荒的,竟然接到了穆翰池親自打來的電話。
“他明天八點到a市,你不去接機?”
舒靜曼大感驚喜,一連串謝謝董事長的話衝腦而出。
穆翰池有些不悅地皺起眉頭,“現在是下班時間。”
舒靜曼愣了一下,改口生生叫了一句:“穆叔叔。”
那頭的人悶了一回,舒靜曼以爲是她領會錯了,正不知如何開口時,就聽到他硬聲交代:“不要錯過時間。”
她笑了一聲,承諾道:“不會的。”
太開心,以至於似乎錯過去省視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