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靜曼醒來時,旁邊的位置又空了。
她怔了怔,好一會,才坐起身來。
這都已經第七天了。
偏生兩人都是倔強的主,誰都不肯讓步。
全身無力,腰很酸,動一下,肚子也漲漲的,不時抽痛,她反應了一會,煩躁地呼出口氣:好久沒來的好朋友來了。難怪今天他起**時她毫無知覺。
急急忙忙去洗手間清理乾淨,換下**,再一看**,**單被子上都是,估計是她睡姿不好,動來動去沾到的。
把**單被子全部收了一遍,突然想到,昨晚他人就睡旁邊,會不會殃及到他了?
一起吃早餐時,他臉果然很臭。
他有潔癖,不開心也正常,要不還是給他道個歉?
舒靜曼幾次欲言又止。
“不好意思,我起來晚了。”好不容易找到句話打開話匣子,他卻只是“嗯”了一聲,連頭都不擡。
不說就不說,反正倒黴的不是我。
舒靜曼憤憤地想。
不過餐後她還是去找了張媽,讓她幫忙佈置一間客房出來。哪隻張媽一聽,不得了了,拉着她,竭力勸阻。
“我就說你們這幾天怎麼不對,靜曼,情侶間吵架很正常的,俗話說夫妻**頭吵架**尾和,可千萬不要分房睡啊。”
“不是……”舒靜曼本想解釋,突然又不知道她應該否定張媽的哪一點,是說他們沒吵架,還是說她不是要和他分房睡。哪一點解不解釋好像都沒意思,無力去做。
索性不說了,聽張媽講。
“靜曼啊,我和你說,少爺這人呢,吃軟不吃硬,你說兩句好話,他就不生氣了,其實他很好哄的……”
舒靜曼“嗯”了一聲,想到還有約會,恍惚着打了聲招呼也就下樓了。
哪隻在門口正好撞見從外面進來的人。
他擋在了她身前,“去哪?”
“和卉靈姐約好了,一起吃午飯。”
男人低頭看了看時間,十點剛過,“現在還早。”
“遲到了不好。”
“我送你。”
“啊?”她吃驚地看着他。他這兩天好像很忙,昨晚快到一點才進的臥室,吃完早餐就不見人影,她還以爲他出門了。
他主動送她她竟然不樂意?
穆煜澤突然就不高興了,冷冷地從她身邊穿過,留下一句話,“司機在外面。”
舒靜曼愣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蹙起眉頭,對他情緒的突然轉化完全摸不着頭腦。
穆煜澤其實一會還有個重要會議,本來也沒時間送她,但是他願意忽視和他卻被拒絕又是另一回事了。
“我心情不好,我有理由什麼都不做,一會就讓齊銳把今天所有的日程全部取消。”
這樣想着,他上了樓,直走向書房。
“少爺,等一下。”經過臥室時,張媽叫住了他。
“有什麼事嗎?”穆煜澤停下腳步,轉過身來,臉上還掛上了笑,非常有禮貌。可見他很公正,不會因爲心情差把情緒轉移到別人身上,當然也是因爲張媽在他心中是特殊的。
“少爺,你和靜曼是不是吵架了?”
穆煜澤一愣,回答得很乾脆:“沒有。”
吵架?他們的確沒有吵架啊。
“還說沒有,哎,張媽是看着你長大的,有些話不得不說,你是男人,對女孩子就要多包容,多哄哄,靜曼比你小,凡事啊多讓着她……”
穆煜澤越聽越懵,“到底怎麼回事?”
“你還想瞞我,靜曼那孩子都要分房睡了。”
穆煜澤皺起了眉頭,“分房睡?她說的?”
張媽沒有聽出他語氣,只是嘆了口氣,“你們這些年輕人啊,就是愛折騰,聽我的,好好哄哄靜曼,她可是個好孩子啊,少爺你要珍惜。”
“張媽,麻煩你告訴她,沒有空房。”
穆煜澤本想上樓到書房看看書後再去健身房跑跑步的,因爲張媽的話,他本來就不舒服的心情更加陰鬱了。他甚至還跑到樓下轉了一圈,試圖搜尋某人的身影,想着如果她還沒走,他非得教訓教訓她不可。就是車子早就開走了,他只能在花園裡走來走去泄憤,心裡罵罵咧咧:都出去多久了,怎麼還不回來?她不是沒有工作了嗎,怎麼比他還忙?不是約這個就是約那個?怎麼就沒人約他?還敢不理他?嫌棄他?現在還要和他分房睡!越來越欠管教了。
(穆大少爺,就你這脾氣,誰敢約你啊……)
罵夠了舒靜曼,他乾脆把罵的對象轉移了,改罵約她的人,比如:林凡兒怎麼事那麼多?要不要打個電話讓齊銳管管?齊銳真的是,平時看起來還挺有能力,現在又是怎麼辦事的?連自己的女人都看不住。(委屈的齊銳:你自己的女朋友不是也沒看住嗎?再說這和能力怎麼就掛鉤了?)
李卉靈也是,不好好在家相夫教子,老是約他女朋友幹什麼?(天地良心,人家李卉靈這幾個月第一次約你女朋友)
最後,他又想:怎麼人還不回來?再不回來,他就打電話催了,不然就直接去抓人!
可惜花園裡現在沒人,不然撞見在家少爺像個小媳婦似的陰着臉,碎碎念個不停,不知道會嚇成什麼樣子。
舒靜曼到得早,李卉靈同樣也到得早。因爲她們是在私人會所門口碰見的。
出乎意料的是,李卉靈竟然把寶寶也帶來了。
兩人提前訂的是三樓包廂,兩人這一遇見,正好可以在進電梯時幫忙推嬰兒車。
幾個月不見,原本生完孩子瘦了的李卉靈更瘦了,這讓舒靜曼很是吃驚。
“卉靈姐,你怎麼變得這麼瘦?”其實她聯想到的是,是不是她丈夫對她不好,讓她受委屈了。
但這樣的事怎麼會發生在卉靈姐身上,她以前可是無所不能的女強人呢,所以舒靜曼立馬屏蔽了自己這胡來的猜想。
李卉靈笑而不答,最後又說自己在減肥。
“你都這麼瘦了,再瘦就不好了,也會不好看,不要再瘦了。”舒靜曼急忙出言阻止,實在是對面的人臉上瘦得差不多就只剩骨頭了,眼睛凸顯得很大,但是燕窩也陷下去了好多。
“我現在很瘦?”
舒靜曼點頭。
“所以不好看?”
舒靜曼的回答很實誠:“有一點。”
李卉靈突然就笑了,嬰兒車裡的孩子也突然“哇”的一聲哭了起來,這可驚壞了兩個女人,尤其是舒靜曼這個對孩子毫無經驗的人,又是下樓去車裡取尿不溼又是拿鈴鐺哄孩子,末了李卉靈還餵了一次奶。
“原來照顧小孩子也是一件大事。”舒靜曼不無感嘆。
李卉靈笑,“可不是嘛。”見她抓着孩子的小手逗個不停,於是也打趣道:“你趕快也生一個吧。”
“我……”舒靜曼臉一下就紅了,“我還沒想過。”
生孩子,哪能是隨隨便便生,不是結婚後就是要結婚了纔會有這件事。
李卉靈的話是打趣也是試探,這下直接引出了下文,“你們沒打算結婚?”
“這個……我不知道……”
見她吞吞吐吐,李卉靈笑了笑,立馬轉移了話題。
“還害羞呢,好了,不問了,反正是遲早的事,你喜歡吃紅燒排骨?來,我給你夾。”
“謝謝卉靈姐。”
……
吃飯接近尾聲,兩人有說有笑,李卉靈卻突然放出一個重磅。
“靜曼,我離婚了。”
舒靜曼呆滯了,她甚至以爲對面的人是在和自己開玩笑,可是她的表情她的動作告訴她,她沒有任何說謊的成分。
“怎麼會……”
“幹嘛哭喪着臉?你看我不是挺好的嗎?趁早和不合適的人分開,是件好事啊。”
舒靜曼卻笑不出來,“你們感情不好嗎?”
“嗯,還好吧。”李卉靈沉吟了一會,又笑,“感情的事很難說,在一起,從來不是兩個人的事。”
舒靜曼一下就想到了婚禮上男方父母強勢逼着新娘換下婚紗的一幕,還有那個長有一張娃娃臉氣場和新娘完全不在一邊的新郎。
李卉靈很爽朗,說話間看不出有任何傷感。
送兩人來的司機一直在樓下等着,舒靜曼幫忙把嬰兒車放在車上後,又去捏了捏孩子的小臉,才上了自己的車。
到醫院前面時,她照常下了車。
因爲提前得知看望的人已經吃過午飯了,她這次什麼也沒帶。
上了樓,卻發現管家人不在,但病房門是虛掩着的。她也沒出聲,只是站在走廊上安靜等着。
想到出門前某個莫名其妙發脾氣,變主意比翻書還快的人,恨恨地想:其實他是想來醫院,就是丟不下面子。那她就替他來好了。
“嘩啦”一聲,屋裡突然傳來響聲。聽着像是玻璃碎在地上的聲音。
“沒事吧?”舒靜曼也沒多想,推門就進。一看,果然是杯子掉地上了,灑了一地的水。
穆翰池醒來後口渴,本來想伸手去夠熱水,哪知道,手上無力,杯子稀裡糊塗就掉地上了,這會手上都是水,幸好是水涼了,不然,非得燙傷。
聽見有人進來,穆翰池本以爲是管家,要不然就是護士,一看是舒靜曼時,臉一下就沉了,偏轉了頭。
舒靜曼也不在意,看見旁邊有抽紙,抽了幾張遞給他。
女孩子這般好脾氣遞東西,穆翰池也不好拒絕,加上手上黏糊糊的,確實難受,於是臭着臉接了。心裡卻在罵管家怎麼還不出現。
“您是要喝水吧?我給你接。”說着,在旁邊桌上找到了另一隻玻璃杯,又去洗手間沖洗了下,重新接了一杯開水。
水是滾燙的,自然也不能立即遞給人,瞧見地上的玻璃渣,她又找來掃帚清理乾淨。
“你不要以爲這樣討好我,我就會同意你們。”
舒靜曼笑了,“我沒有在討好你。”
穆翰池冷哼一聲,不說話。
“水應該冷了。”說罷,伸手去端起水杯,遞給了他。
穆翰池雖然心裡疙瘩,同樣還是接了。
“你和他不可能的,趁早死了這條心,我還能補償你。”
本來穆翰池還以爲她會生氣和他爭執,再次也得皺個眉頭,沒想到面前的人想也沒想,立馬就回答了他:“我知道,我也不要你的補償。”
“不要我的補償,是想要他的吧,放心,以他的脾氣,也不會虧待你。”
“嗯,我覺得也是。”她笑,表示同意他的看法,正好聽到外面的腳步聲,於是轉過了身,“董事長您注意保重身體,我先走了。”
“他向你求婚了?”
“嗯,我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