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房間裡,沙發一角,有人低頭認真看着一本小說,披散的長髮垂向一邊,女孩兒手指偶爾微動,要麼翻一下書頁,抑或撥弄一下長髮。
細微的鈴聲突然響起,打破了一室寧靜。
偏頭掃了掃手機屏幕上,當看到來電是何人時,心裡頓時一喜,連忙接通。是媽媽的電話。
“媽媽。”她叫道。
那頭“嗯”了一聲。
“靜曼,之前你說你戀愛了,和媽媽講講那孩子吧。”
這頭的人一下支吾,頓了一會,“媽媽,他人很好,對我很好……”
陸馨卻出聲打斷了她,語重心長地道:“靜曼,我們是普通人家,我和你爸爸都希望你平平凡凡過一生。”
心裡猛然一驚。媽媽……她知道什麼了?
“我知道的,媽媽。”
“可是我聽說你和你們公司那位總裁在談戀愛。”
“媽媽,我——”
“你們不應該在一起。他們那樣的家庭,不適合我們。”女人的聲音輕而柔,話語間卻是強硬。
“媽媽,我們……”
“靜曼,你一直都是個聽話的好孩子,媽媽希望你這次也一樣聽話。不要做傻事。”
緩了一下,電話那頭的人似是嘆了口氣,“乖,媽媽也是爲你好。趁還早,和他分開吧。”
穆煜澤從書房忙完出來,就看到沙發上的人握着手機木然發呆,也不出聲,默然走了過去。
還沒開口問怎麼了,低頭盤腿坐在沙發上的人卻一下伸手緊緊抱住了她。
心裡突然着急。“曼曼,怎麼了?”
“是不是誰欺負你了?”
“曼曼?”
舒靜曼只是一個勁的搖頭,輕聲道:“我想睡覺了。”說完,就懶懶地打了一個哈欠。
男人寬厚的大手揉了揉她披散在肩的長髮,“那就睡覺吧。”
舒靜曼卻賴在他身上不肯動,撒着嬌,“你抱我進去。”
抱着她的身子猛地一僵,心裡莫地一喜,她說什麼?
“抱我。”
“好!”
**無夢。
第二日,舒靜曼打起精神來到公司。
召集了策劃組所有人再次覈對了方案几遍,大家都笑她多疑,實質也不敢掉以輕心。這次盛利的競標案涉及的資金上億,公司房地產主要部門最近幾個季度的業務都會圍繞它開展,所以各種預算必須做到最爲精準,容不得半點出錯。
已經確定不知多少遍無錯後,臨到下班時,所有人才散去。
舒靜曼同樣回了頂樓,認真檢查了保險櫃,確認文件鎖好後,才放心轉身要走。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
初雪?
電話接通,那頭的人卻沒有說話,能聽到的就是一片嘈雜聲,舒靜曼剛要開口詢問,卻隱約聽到那頭有哭泣的女聲。
“初雪?是你嗎?怎麼了?”
迴應她的是那頭更爲清晰的哭泣聲。
“初雪?發生什麼事了?”
“我……”
“靜曼,你可以來找我嗎?我在……”電話那頭抽泣的聲音停了停,顫聲道。
“好,我一會就到。”
舒靜曼想也沒想,答應了下來。
走廊外,迎面相遇的兩人擦肩而過,嬌媚的眼神和冷傲的眼神相遇,默契地相視而笑。
舒靜曼隨便收拾了桌面,拎包正要離開,辦公室門恰如其好地被人敲響。
門從外面推開,一臉冷如冰霜的秦若蘭手裡捧着份文件,踩着高跟鞋不急不慢地走了進來。
“有事嗎?”着急離開的舒靜曼皺着眉頭,有些焦躁問道。
“穆總讓把這份文件交給你。”
“哦,謝謝。”
舒靜曼伸手接過,放在了辦公桌一角,隨後急匆匆地起身,砰地拉上辦公室門。
“舒秘書,有急事要忙?”走在前面的秦若蘭突然扭過頭,問道。
舒靜曼沒有多的時間理睬她,急步從她身邊走過。
看着前面行色匆匆的背影離開,秦若蘭靜靜地站在後方,從黑色皮包裡拿出一盒精巧的女士香菸,抽出一支菸點燃,狠狠吸了一口,鮮豔欲滴的紅脣一張,煙霧騰騰冒出,隨後是女人冷冷的一哼。
袁麥東剛從洗手間出來準備下班,正巧看見急匆匆奔向電梯的舒靜曼,問了一聲。
“靜曼,你去哪?”
“有點事。”
舒靜曼竟是頭也不回地進了電梯,回了她三個字。
袁麥東蹙了蹙眉,想來她是有什麼要緊事。
米初雪所在位置時一家地處偏僻的酒吧,開車的師傅還很好奇舒靜曼怎麼到這個地方來,他是在嫌棄這個地方的偏僻。確實如此,舒靜曼饒了好久的路都沒能找到,過往的人也少,前面正有兩年輕男子走來,想到初雪還在等着自己,舒靜曼忙上前問路。
兩人很是熱心,聽她說了後,怕她找不到,還熱情地帶她前去。
舒靜曼自然感激。
看了看前方酒吧招牌,正是米初雪說的地方,舒靜曼轉頭看了看送她來的兩人,“謝謝你們。”
“舉手之勞。”其中一人回答她。
舒靜曼笑了笑,轉身進了酒吧。
她走得太快,所以沒注意到身後兩人眼神的,以及他們小聲的彙報聲:“她馬上進來。”
舒靜曼走進酒吧時,一眼就看到了正前方吧檯前坐着的一道人影,那人正坐在高腳椅上端着杯烈酒喝着,察覺到有人盯着自己,女孩回過了頭,對着舒靜曼招了招手。
舒靜曼掃了一眼周圍吵鬧的環境,還有四處來回竄動的人影,再看了看前方對自己招手一臉濃妝的人,不是很確信地叫了聲:“初雪?”
“靜曼,過來坐。”濃妝豔抹的女孩兒出聲了。舒靜曼一震,果真是初雪無疑,第一次見她化這麼濃的妝,要不是憑感覺,她幾乎沒認出她。
米初雪似乎沒注意到她奇怪的眼神,拍了拍自己旁邊的高腳椅,招呼她坐下來。
“喝什麼?”
舒靜曼搖頭,皺眉,“我不喝。”
“那就一杯溫開水吧,我記得你最喜歡喝溫熱的水。”說完,不等舒靜曼迴應,就對着吧檯裡的調酒師道:“給我朋友來一杯溫開水。”
舒靜曼本想說算了,酒吧怎會又溫開水。
沒想到酒吧裡還真備有溫開水,那位壓低帽檐的調酒師親手接了一杯給她。
舒靜曼感激地笑了笑,道:“謝謝。”對方用帽子遮擋住了臉部,她並不能看清他人,心裡道難道這裡的調酒師都是這般看不清臉的嗎?
舒靜曼話音剛落,那位調酒師微擡了下頭,迅速地對她眨了下眼,舒靜曼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轉身離開,去招呼另一頭的客人。只是模糊注意到他下巴有道長長的疤痕。
“靜曼。”米初雪出聲打斷了她。
舒靜曼回過神來,看向旁邊的人,微微有些尷尬,想到之前電話的事,當下也不含糊,開口問道:“初雪,你怎麼了?之前你打電話給我……”邊說邊要喝手裡剛那位有些奇怪的調酒師接給她的溫水。
“靜曼!”米初雪突然叫道。
舒靜曼喝水的動作只好停到一半,“怎麼了?”
“我……”
舒靜曼看她難爲情的樣子,笑了笑,安慰道:“沒事,彆着急,慢慢說。要不,我們另找個安靜的地方?”這兒環境太吵,確實不適合聊天。說完,再次端起手中的水杯。剛剛走得急,確實有些口渴了。
“靜曼!”米初雪神色一緊,目光緊緊盯着舒靜曼手裡的杯子,突然伸手就要搶下。
玻璃杯還沒碰到嘴邊,見米初雪神色怪異,舒靜曼再次頓下,皺眉,看向她,體貼問道:“你是不是不舒服?”
“我……”米初雪囁嚅,眼神有些閃躲。在燈光的照耀下,她的表情有些恍惚,也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了。
“嗯?”
“我……”米初雪眼神飄忽。
酒吧吧檯裡,那名壓低帽檐遮住幾乎整個臉的調酒師,此刻正對着米初雪的方向站着,帽檐遮擋下,神色凌厲,冷冷地向她的方向看來。
米初雪肩膀一抖,放在一側的手繃緊,五指緊握,面對舒靜曼溫聲的詢問,擡頭輕鬆一笑:“靜曼,我沒事的。”
“初雪,有什麼就說吧,只要我能幫到的,我都可以幫忙。”舒靜曼也迴應地對她微笑着,空出的左手伸出,輕輕地拍了拍她肩膀。“我們,我們還是朋友的。”說完,對着杯沿淺淺酌了一口。她確實渴了。
旁邊的米初雪肩頭一震。
吧檯那頭,那位看不清神色的調酒師,伸手端了下極大的帽檐,轉身開始走來。
米初雪突然就哭了,“靜曼,我對不起你!”
“初雪——”舒靜曼剛要叫她別哭,突然覺得頭很暈,四處的燈光暈染開來,連面前米初雪的臉都看不清楚了。
“靜曼,我對不起你。”米初雪大哭。
剛還坐在吧檯的人軟軟地倒在了她懷裡。
“吩咐所有的人散了。”“調酒師”走過來看了眼暈過去的人,打了個響指。
“是,強哥!”
不到一分鐘,剛剛還熱鬧不已的酒吧一下安靜下來,所有人集合站成了兩排,哪還是燈紅酒綠的景象。
“米小姐,走吧!”男人從米初雪手裡接過暈過去的人,看了看淚眼婆娑的人,有些厭惡地道。
“你們不要傷害她!”
米初雪站在一旁,看着那個叫“強哥”的人帶走了自己的朋友,叫道。
一行人迅速離開,沒有人回頭回答她。
手機接通。
“初雪,你做得很好。”
米初雪目光狠狠地盯住屋裡一處的監控,剛剛哭過的她抽噎了一聲,想要破口大罵,開口卻是對着電話那頭的人小聲示弱道:“放了我的家人。”
那頭傳來爽朗的大笑聲,“當然。”
“不要傷害我的朋友,你答應過的。”
“放心,那麼漂亮的臉蛋,我還捨不得傷害。”
“你——”聽到那頭輕薄的男聲,米初雪生氣,警告道:“她不是你惹得起的!你知道,她是穆煜澤的人!”
“這個就不用你多管了,還是回去關心下你的父母吧。”
說吧,電話掐斷。
米初雪心裡雖然憂慮,但想到男人口中的父母,立馬跑出屋子攔了出租趕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