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好久的沉默,舒靜曼在心裡默默數着下班的時間,本想就這樣和穆煜澤耗到下班就可以走了。
可是等了好久,穆煜澤時不時轉到她身上的視線讓她無從適應,舒靜曼還是自認定力不夠,起身,率先開了口:“穆總,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沒事就讓我走吧,馬上就是下班時間了。舒靜曼心裡是這樣想的。
可是對上穆煜澤那漠漠的視線,舒靜曼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還好,這次座上的人開了金口,漫不經心說道:“哦,沒事。”
沒事?!
舒靜曼:“……”心裡惱怒,沒事就讓她坐這,還不停膽戰心驚。
穆煜澤看着對面舒靜曼想發怒又不敢發怒的樣子,心裡突然就開心了,好以整暇地看着舒靜曼,一邊把弄着手裡的筆。
從剛剛舒靜曼進來到現在,其實他已批完桌上的一疊文件,只是低頭的舒靜曼沒有發現。
“那我現在可以走了嗎,穆總?”舒靜曼儘量用很平靜的聲音開口,只是最後兩個字她咬得重了。
“請便。”穆煜澤同樣一副散漫的樣子,用手裡的筆指了指辦公室門的方向。
舒靜曼再也不作任何停留,心裡憤憤,轉身就往外走,可是身後的人似乎就是要和她作對,在她要踏出門的一瞬間,叫住了她。
“舒秘書。”身後輕飄飄的聲音傳來,舒靜曼無可奈何,只得停下,轉頭看向穆煜澤,等着他開口。
可是該死的穆煜澤壓根就什麼也不說,看着舒靜曼方向,眼神放空,舒靜曼直覺他走神了。
正當舒靜曼以爲他什麼也不會說準備就要走人的時候,穆煜澤幽幽地開口了:“我的衣服。”
舒靜曼沒有反應過來。
“你還沒有還給我。”穆煜澤好心補充提醒。
舒靜曼這纔想到她確實忘還他那件西服了,衣服被她取了放在她辦公室了,這纔不好意思說道:“穆總,不好意思,我馬上就到辦公室取給你,你稍等。”
說着就要走,身後的人再次叫停了她。
穆煜澤看了看手上的表,慢悠悠地開口,很是惆悵地說:“可是已經下班了啊,怎麼辦呢?我是一個惜時如金的人,我的時間可是很寶貴的。”
“就一會,我辦公室就在您辦公室對面。”舒靜曼說道。
不行。
穆煜澤很是傲氣的伸出一根手指擺了擺。
舒靜曼頓時就泄氣了,她覺得自己耐心快要用完了。這人真的是……他的時間可以寶貴成這樣,那他之前白白害她等了那麼久,一句話都不說,最後漫不經心的一句“沒事”就打發了她,那又算什麼?難道她的時間就不是時間嗎?
他分明就是在刁難!報她今天沒有理睬他就走掉的仇,還有前天她亂翻他屋子、碰了他、還喂他垃圾桶裡揀出來的的藥。對,就是這樣,真是個小氣的男人,舒靜曼把穆煜澤之前在她心中留下的那點好印象頓時降到了零,不,是零下。
“算了,不給你計較了,現在給我拿來,我對你浪費我時間的行爲既往不咎。”穆煜澤大言不慚,很感慨地對着舒靜曼說道。
舒靜曼剛想要說什麼,抿了抿脣,還沒說,就聽見對面的人說道:“我只給你一分鐘。計時開始。”
一分鐘?
開始什麼玩笑,她找鑰匙都要找半分鐘。
見舒靜曼還不行動,某人很好心地提醒道:“還有50秒。”
舒靜曼也不知怎麼的,本來是很生氣,但爲了賭氣,硬是轉身就跑了門,邊跑邊找她的鑰匙,如果之前後她還覺得穆煜澤臉上的得意是她以爲她多想了,那剛剛他臉上明顯的得意她絕對就沒有看錯,她保證!
“鑰匙呢?”舒靜曼站在門口納悶,着急地捏了捏手掌,手裡的觸感讓她低頭一看,原來鑰匙就在她手裡,難怪身上都找不到。
一邊恨着自己的蠢,一邊恨恨地打開了門,拿起抽屜邊掛的衣服就衝回了穆煜澤辦公室。
“給。”舒靜曼氣喘吁吁地遞給穆煜澤衣服。
穆煜澤指了指辦公桌,嫌棄地沒有伸手接,舒靜曼只好沒好氣地把衣服放在了那張辦公桌上。
“現在我可以走了嗎,穆總?”舒靜曼保證她說得很客氣、很平靜、很恭敬。
“你遲到了5。5秒。”
“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算了。”穆煜澤撇撇嘴角,好像他真的很委屈的樣子。
舒靜曼在心裡吶喊:該委屈的是我!是我!是我!!!
“謝謝穆總!”舒靜曼回答。
“不用謝!”穆煜澤氣死人的回了句。心裡好生得意,一天的壞心情好似都被清洗乾淨了。
舒靜曼:難道你就聽不出我只是表示客氣說說而已的嗎?客氣而已,不用當真的!
罷了,穆煜澤這人臉皮太厚,常人無法理解。
舒靜曼安慰自己。
“穆總,那我先走了,您也早點回家。”舒靜曼客氣回答。
這次,舒靜曼沒有再收到對面人戲謔的回答,心裡慶幸,轉身就徑直向辦公室門方向走去,突然又覺得有些不對勁,不然,室內空氣一瞬間爲什麼開始變得低沉了,好似被寒冰凍住了一般。
雖然告訴自己不要好奇,不要回頭,但是舒靜曼還是忍不住看了看身後的人。
穆煜澤還是他剛剛那副漠漠然的樣子優雅地坐在他的新辦公椅上,只是那雙戲謔逗舒靜曼的眸子突然就禁止不動了,又變成了舒靜曼從來看不懂的深潭般的黑,有那麼一瞬間,舒靜曼覺得他在悲傷。
可是掃到舒靜曼突然又轉回的視線,那雙眸子馬上又收緊了,變成了有些無所謂的黑,同樣是舒靜曼看不清的幽深的黑。
不管怎麼說,想到之前自己在他生病時那樣對他,他那樣一個很有潔癖又特別講究的人,從小含着金湯匙長大,肯定從沒有人那樣“惡劣”地對待過她,雖然說她是在幫他。還有,今天他在身後叫她,當時他身邊圍着好多記者,現在好好想起來估計是想讓自己去幫他拜託那些記者吧,可是她裝作沒聽見,頭也不會就跑了。**裸滴挑戰了他的權威,他心裡肯定不服吧。
算了,說幾句話又不會掉幾斤肉,自己還是給他小小地道個歉吧!省得這人鬱悶的難受。
“穆總,對不起,我現在給你正式道歉。”舒靜曼突然挑頭對着穆煜澤深深地鞠了一躬。
這仗勢,卻突然把大班椅上的穆煜澤小小奇了一下,蹙眉。
她要幹嘛?
“穆總,都是我不對,我不該在您感冒時乘人之危,置你命令不顧,做了一些不該有的事。還有……其實今天在年會上您在後面叫我時我是看見了的,只是我故意裝作沒看見跑了。您就大人有大量,原諒我吧。”舒靜曼低頭一骨碌數着自己犯的錯,雖然她心裡還是有些不平衡。
穆煜澤目瞪口呆地看着舒靜曼陳述完畢她的“罪狀”,他的鬱悶確實是消解了不少,心裡本來也是很舒暢很舒暢,可是還是假裝地“咳咳”乾咳了兩下,裝模作樣地開口說道:“依照你犯下的錯,本來我是應該把你開除了的,但是——”
舒靜曼靜靜聽着,一顆心提起,心想他不會真把自己給開除了吧,那就真的是太忘恩負義了。
“但是,我這次決定饒過你,就不開除你了,但是——”又是但是,舒靜曼心裡咒罵,最怕從穆煜澤嘴裡聽到但是二字,因爲後面的內容一般都是不好的。
穆煜澤放慢了語速,腦中盤算,裝作難爲情地思考了下,“請我吃飯。”
請他吃飯?
確定?
舒靜曼狐疑地看了穆煜澤一樣,後者給了她一個很堅定的眼神。
“今天?”舒靜曼問。
“今天。”穆煜澤很肯定。
“現在?”舒靜曼繼續問,心裡糾結。
“現在。”穆煜澤已經有些不耐煩,不就讓她請吃頓飯,至於那麼麻煩嗎?他都肯賞臉去。
“可是……可是我今天下午已經和別人約好了。”舒靜曼有些爲難,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她今天下午確實有約了,因爲之前袁麥東總鬧着要張遠明請吃飯,可是一直沒有找到一個統一的時間,爲了找一個合適時間,幾人早在幾天前就約好今天晚上誰都不許有事,必須到場讓張遠明請吃飯。
之前年會結束時,舒靜曼和袁麥東出來和張遠明還是有遇見,互相確定無誤,發短信問了米初雪,米初雪也表示沒問題。
可是,現在……
果然,聽到舒靜曼的話,穆煜澤臉一下子陰霾了,咬牙切齒,一字一字吐出:“舒!靜!曼!你是要告訴我你有約了嗎?”
舒靜曼小心翼翼地點頭,畢竟先有約了嘛,想着穆煜澤肯定是會體諒她的爲難,會主動把時間推後。
舒靜曼果然是不瞭解穆煜澤,因爲穆煜澤馬上開口回答她:“馬上打電話,推掉。”口氣十分霸道,理所當然。
“不行。”舒靜曼還是堅持,大家好不容易約好一起吃飯了,總不至於就這樣推了,她做不到。
“就說你有急事。”穆煜澤不耐煩地說道。
“我……”
“我只給你一次將功補過的機會,你自己衡量。”看舒靜曼一副爲難的樣子,穆煜澤乾脆放鬆了,也不逼她了,讓她自由選擇。
可是穆煜澤看舒靜曼的眼神,分明就是你要是敢拒絕我的話,你就死定了!
“我沒錢請你吃高檔的東西。”舒靜曼作最後的爭鬥。心裡想這人是絕不會和自己吃路邊攤的,然後他就會知難而退了。
“沒關係,從你工資上扣。”穆煜澤說得雲淡風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