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景煥將蘇南晴往自己的身後一攬,冷冷的開口道:“那就拿出你的手段讓我瞧瞧,我可是很期待你在這層層包圍的情況下看你是如何脫身的?”
彌雅沒有看向容景煥反而將目光看向蘇南晴,冷笑一聲道:“你還記得左擎吧,那我來告訴你他的真面目。”
說到這裡目光轉向了坐在不遠處的左靄,而左靄的身子也跟着一顫,他沒想過彌雅會在這樣的情況下說出他的真實身份,他不想讓蘇南晴知道他那個不堪的自己,他想在她的心裡永遠保持一個美好的形象。
“雅姨,夠了!”
左靄忽的從座椅上站起身上,大喝一聲制止了彌雅的話。
而彌雅卻肆意的笑了起來,“你着什麼急,我這還沒開口呢?就算她知道了難道還能抹殺了你和她的曾經?”
蘇南晴轉眼看向左擎,心中困惑又驚訝,她不知道彌雅要說的是什麼,她也不知道彌雅會這麼說?
左擎?他有什麼是她不能知道的秘密?
左靄迎上蘇南晴詢問的目光,心頭一震,快速將目光轉開。
“雅姨,求求你!”
這是左靄第一次說出求人的話,低低的聲音帶着一絲酸楚與無奈,可彌雅卻並沒有理會他的意思。
笑着揶揄左靄,“你跟我這麼久,就是我聽到最心驚,也是最噁心的請求。”
左擎擡目看向彌雅,她現在已經瘋了,他也是瘋了纔會去求她,一個連自己親手養大的女兒都可以翻臉無情,更何況他只是她撿來的孩子。
彌雅看着蘇南晴指向左靄,聲音不但大而且尖利道:“看看這個男人,擁有俊美無雙的臉,卻帶着一條殘缺的腿,這可是拜你所賜,當初如果你們一直呆在法國不回來,我也只當你們死了,可惜啊,這個男人不惜曝光自己也要帶着你回來見你愛的男人,真是太諷刺了,我一直以爲他是一個無情殘酷的人,這麼多年我訓練的你也以爲你無情無慾,只是殘忍的殺戮,卻沒想到你竟然會對她動了情,左靄,你說你這麼做值得嗎?”
聽到左靄的名字,蘇南晴的心頭大驚,雖然她也曾以懷疑過,可左擎與左靄兩個人真的是相差很大,讓她從懷疑到堅信兩個人不是一個人,可現在彌雅卻又親口說左擎就是左靄。
見蘇南晴的臉色微變,彌雅得意的一笑繼續說:“他僞裝的樣子還真是不錯,跟你在一起五年都沒有被你識破。”
蘇南晴心中五味陳雜,兩個人如此不同卻又是一個人,她恨當年綁架他的左靄,可她喜歡陪她五年的左擎,她恨的,她愛的卻是一個人。
左靄目光閃躲不敢看蘇南晴一眼,他知道早晚會有這一天,可他沒想過會是在今天,或者是在這樣的一個情況之下。
“對不起!”
除了這句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而蘇南晴卻一直是愣愣的看着他的方向,不知道該怎麼迴應。
看着蘇南晴與左靄像是陷入了一個死漩渦之中,容景煥擁住蘇南晴,在她耳邊低低的說道:“不管他是誰,他對你的情意沒變過,他爲你的付出也是真的,這就夠了。”
蘇南晴微愕,心頭大震,繼而恍然大悟,是的,不管是她以前恨着的左靄,還是現在少了一條腿的左擎,他雖然綁架過她,傷害過她,可也救過她,那五年的相伴不是假的就足夠了。
“不用說對不起,不管你是誰,你在我心裡的位置不會變,情意也不會變。”
聽到蘇南晴這麼說,左靄擡頭眼裡有些酸,有她這句話就是讓他死了,他也心甘情願。
彌雅卻冷笑道:“嘖嘖嘖,大庭廣衆之下你情我濃,還真是不要臉,容景煥,你真的相信陪了她五年的男人會對她沒一點想法?你真以爲那五年兩個人沒有任何的逾距行爲?”
“信不信是我的事,現在你要想是如何不被我抓住?”
容景煥手一動,四周佈置好的人快速的像中間位置靠攏,參加婚禮的人已經撤向了外面,整間教堂已經只有容景煥跟蘇南晴,蘇孛,姜欣,彌雅,左靄,以及那些包圍了的人。
“好好好,既然已經確認了心意,那如果他被炸的粉身碎骨死在你眼前也可以嗎?”
“你說什麼?”
蘇南晴根本不知道左靄原來腰裡已經圍滿了炸彈,被彌雅這麼一說,蘇南晴的心又跟着提了起來。
剛剛的一陣風吹的她還有些眩暈,還沒搞清楚狀況,現在又來這麼一出,她都不知道該做何反映?
彌雅環顧四周,將目光轉向容景煥,“不要以爲拆了他身上的炸彈就萬無一失,我沒那麼蠢,他的身上還有一枚隱形炸彈,威力比你們拆除的那個強十倍。”說完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小小的控制器之類的東西,“我只要將這個東西輕輕一按,這裡所有的一切,都將不復存在,到時候你們可是連一片碎屍可都找不到。”
蘇南晴周身一寒,她從來沒想過彌雅竟然瘋狂到這種地步,上前一步,聲音妾悽悽一聲大叫道:“媽,你收手吧!”
“別叫我媽,我不是你媽!我從來都不是。”
彌雅冷聲回絕,面部都有些扭曲,對於蘇南晴叫她媽感覺到極度厭惡。
“你只是那個賤人的女兒,我把你換過來只是爲了折磨你,折磨她而已,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錯誤,我真恨當年爲什麼不一把掐死你,讓你活到現在。”
彌雅的話讓姜欣身子跟着一顫,發覺姜欣的變化,蘇孛將姜欣擁入懷裡,看向彌雅,冷斥一聲道:“彌雅,你還是束手就擒吧,就算你把這裡夷爲平地又能怎麼樣,還不是一樣是死,這麼多年過去還不足以讓你放下心裡的那點仇恨嗎?”
“放屁,蘇孛,你是最沒有資格說這話的人,當年如果不是你腳踩兩隻船,我又怎麼會變成這樣,這一切都是因爲你,如果沒有姜欣,我們現在就是令人豔羨的一對,帶着我們的女兒,說不定還會有其它的孩子,都是她,她破壞了我們的家,是她搶走了你,這些年她過的滋潤,你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嗎?當你跟她恩恩愛愛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我是怎麼過的?”
蘇孛的一張老臉因爲惱怒而開始泛紅,整個人都有些發抖,“還跟我提當年,我跟欣欣本來就是一對,因爲你父親壓迫,用欣欣做人質,逼着我跟你結婚,爲了欣欣的安全我不得不妥協,你父親的所做所爲不要告訴我你毫不知情,彌雅,如果你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我也會一直對你好下去的,可你對欣欣都做了什麼?如果不是被人所救,欣欣,還有她肚子裡的孩子,就要被你給害死了。”
聽着蘇孛跟彌雅的對話,蘇南晴感覺到一陣陣的寒意,只是簡單的卻殘存了太多的利益糾葛。
原來是被人祝福的愛情卻成了刺人的利劍。
“不,不可能,你說慌,我父親不會這樣做?是你自願上門說要娶我的。”
蘇孛冷笑:“我如果真的愛你,會那樣冷落你嗎?如果我自願娶你,我還會天天出差而不呆在家裡嗎?”
彌雅完全是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自己的婚姻竟然是父親一手促成。
“是她,都是因爲她對不對?”
彌雅直接指着姜欣,全身都在發抖,“你以爲你贏了嗎?哈哈哈……你永遠都不知道我還做了些什麼?今天就算我出不去,我也要這裡的人給我陪葬!”說完就直接按下了手上的遙控器。
蘇南晴嚇的大叫:“不要!”
預期的聲音沒有到來,卻在教堂外不遠處傳來轟隆一聲,教堂都跟着震動起來,所有人都驚呆了,蘇南晴更是忘記了呼吸,轉頭看向左擎,左擎已經不見了,那裡空蕩蕩的,連個人影都沒有了。
“不!”
蘇南晴直接就朝着教堂外衝動,她的大腦一片空白,她怕,很怕,左擎救她失去了一條腿,她不能讓他再救她連命也沒有。
容景煥冷硬的氣息溢滿整個教堂,這個女人已經徹底瘋了,一揮手,歐揚帶的人就直接把彌雅給扣住。
這跟她預期的完全不一樣,爲什麼?爲什麼會這樣?
她的整個身體都開始發僵發硬,腦袋也感覺像灌滿了鉛,爲什麼會是這樣的?
蘇南晴衝出教堂只看到一陣陣升起的濃煙,空氣中還散發着硫磺的味道,這個味道她再熟悉不過,當初左擎在救她的時候,空氣中也是瀰漫着這樣一股刺鼻的味道,後來她才知道原來是硫磺。
“左擎……”
濃煙滾滾,看不清人,地上卻有滴滴紅梅,蘇南晴直接就跌坐在了地上,淚流滿面。
“你又說話不算數了,你又騙了我,你又騙了我!”
每一次她有危險的時候都是左擎救了她,不管是那次掉下的燈具,還是在山頂上的爆炸,還是五年兩人的相守,他從來沒有要求過她什麼,她也沒爲他做過什麼?
細細想來她只得到了他的付出,而她卻一直在享受着他的關愛,他的呵護。
眼前一片模糊,看不清,再也看不清了。
容景煥緊隨其後出來,看着蘇南晴悲傷,看着她流淚,他沒有制止,這是她心底可以發泄的窗口。
等蘇南晴醒來時已經到了午夜,一切迴歸平靜,容景煥一直擁着她,將她緊緊的擁在懷裡。
到現在她都不能相信左擎真的不在了,即使是她親眼看着爆炸了,她也不想相信他真的已經離開。
想到那震耳欲聾的爆炸,那滾滾的黑煙,支離破碎的殘骸,地上點點紅梅。
她就再也控制不住的流淚,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一個像他那樣無私的爲她着想,爲她幸福而微笑,爲她開心而開心。
“爲什麼是他?他應該過的更好的。”蘇南晴哽咽着對容景煥說道。
“他有他的宿命,我相信他會做一個適合他的選擇,也許這就是他最後的心願。”
容景煥輕輕拍打着蘇南晴的背,替她順着氣。
現在她只能幻想着這是他最好的選擇,她幻想着他還活着,就像當初救她一樣,躲到另外一個隱蔽的地方療傷,然後在不經意的某一天忽然出現在她的面前。
這次彌雅是真的瘋了,她接受不了自己的婚姻是建立在利益之上,她不能接受自己愛的男人從來沒有愛過她。
姜欣在徵得蘇孛同意之後去看了彌雅,“過了這麼多年,你爲什麼還不能放下?”
彌雅看着姜欣那張也不再年輕卻依然淡然的臉冷笑:“放下?姜欣,你不覺的說這話很可笑嗎?我一直以爲我是萬人受捧的公主,我一直以爲我找到了心目中的白馬王子,我一直以爲生活的很幸福,當我知道他開始冷落我,出差日子越來越長的時間,我還反思自己到底哪裡做的不好?我儘可能的放低姿態,變的溫柔,可是有一天我竟然發現了你,發現了你懷孕了,那一刻,我真的以爲天要塌下來了,我遠遠的看着他對你噓寒問暖,對你呵護備至,而對我卻永遠都是冷冰冰的一張臉,我從來都沒見他對着我笑過,你知道我心裡有多恨嗎?”
彌雅緊緊的握着鐵欄杆,那雙纖細的手都快要將那鐵欄杆給扭斷,“我承認我做了一些不太光彩的事情,即便到了現在我也從來沒有後悔過。”
“那姜卉呢?你對她真的一點愧疚都沒有嗎?”
聽到姜卉的名字,彌雅大驚,“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姜欣依舊很淡然,聲音沒有一絲起伏,就像在敘述一件事情一樣,“我看過你的那本日記本,我知道你換了兩個孩子。”
彌雅沒想到姜欣竟然知道了這個大秘密,雖然她已經成了階下囚,但她要永遠帶着這個秘密,讓她們母女永遠都活在仇恨中。
她的眼睛睜的大大的,不敢確信,繼而笑的肆無忌憚,“原來你纔是最狠心之人啊,既然知道蘇南晴是你的親生女兒,爲什麼還要任我打罵,爲什麼還要看着我折磨她?難道你看到我的女兒不想打她,罵她?”
姜欣搖了搖頭:“不,我知道的時間並不長,如果早知道我肯定不會讓你那樣對待她,我一直對你存有愧疚之心,我一直在想孛哥娶了你,那就跟你好好過日子好了,可我卻沒控制住自己的感情,做了一個婚外情人,所以在你對我做了那麼多不堪的事情之後,我也不怨你,在你裝瘋之後,我也在暗中的幫助着蘇南晴,想彌補一點點的歉意,沒想到我幫助的卻是我自己的女兒,這算不算是因果報應?在我知道姜卉是我的女兒之後,我也並沒有像你折磨蘇南晴那樣對姜卉,畢竟是我養大的孩子,我沒想到你竟然可以那樣狠心的對待一個孩子,你把對我氣撒在一個孩子的身上,不覺的太過殘忍嗎?你拋棄自己的孩子,就不覺的心裡不安嗎?”
姜欣的話讓彌雅啞口無言,她做過的事永遠都不會後悔。
“不,他們都是蘇孛的孩子,我不會可憐她們,不會憐惜她們,我所做的一切都不後悔,不會!”
姜欣該說的話已經說完,看着彌雅執迷不悟的樣子也無可奈何,起身搖了搖頭道:“雖然姜卉有些嬌蠻任性,但終究是我一手帶大的孩子,我不會告訴她有你這麼一個母親,我也不會以各種藉口去折磨她,踐踏她的人生,雖然她的身上有很多缺點,我還是會好好對她的!”
哐啷一聲,沉重的鐵門被關上,暗黑的監牢鎖住了她往後的人生,彌雅又哭又笑,整個牢房迴盪着她的聲音,卻沒有一個人去理她。
時間過的很快,轉眼一個月過去,蘇南晴將左擎的事情漸漸淡去,偶爾想起來還是會傷心,她知道她在自己的心底最深處,永遠都給他留了一個位置。
容老爺子對她雖然有了一些改觀,她卻沒有了以前那種對待老人的尊敬與愛戴。
偶爾陪着容景煥帶着兩個孩子去容宅看看他,這已經是她能做的最大的極限。
陰霾的日子過去總會迎來好日子,敖寸心打算跟歐揚結婚,因爲她懷孕了,對蘇南晴來說真的是一個好消息。
而容子梟那邊也傳來要和伍月結婚的消息,最後她打算將兩個人的婚禮一起辦,兩對新人一起接受祝福,她的提議也得到了兩對新人的贊成。
對於一向清閒的她來說,忙忙碌碌讓她忘記了很多事情,看着好日子一天天接近,她的心情也跟着好了很多。
容景煥知道左擎的死對她來說打擊很大,每天看着她興高采烈的跟伍月,敖寸心商量婚禮細節,一到夜幕降臨,他總能看到她一絲絲的落寞,他相信時間會是很好的良藥,病總有好的一天。
蘇南晴偶爾還是會回蘇家,姜卉還是會跟她唱反調,蘇南晴沒再提自己的身世,而姜欣也沒再提,不知道是爲了出於保護姜卉,還是有意在躲避。
蘇南晴在想這也許是最好的結果吧,就算認了母親又能改變些什麼呢?
自己在意的人都有了好歸宿,自己相好的朋友都有了好結果,對她來說就是最大的幸福!(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