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湯麪，杜婧芸吃了一口，享受的說：“和五年前的味道，果然一樣，一點都沒變。”
她說着，有意無意看李越澤一眼，挑起面，輕輕吹着，用小碟子接着，遞到李越澤嘴邊，李越澤隔着墨鏡，看她微笑的臉，張開嘴，吃下。
“味道淡了些。”李越澤道。
杜婧芸笑笑：“是你口味變重了吧？”
李越澤沒有說話，杜婧芸吃完麪，挽着李越澤走出小店，看着長長的馬路：“接下來，我們乾點什麼去？以前……你會陪我走回家呢。”
這裡，距離杜婧芸以前的家不遠。
“現在走回你的酒店，要明天早上了。”李越澤說，“上車吧，我送你回去。”
杜婧芸微笑漸漸凝住，跟李越澤走上車：“越澤，你有點冷淡呢。”
她說完，看向李越澤的時候，又綻放一個柔美無奈的笑容。
車上，李越澤摘下墨鏡，卻沒有看她：“聯繫李明宇了嗎？”
杜婧芸一怔，心想，李越澤會這樣問，想必是聽說了什麼，難道是李明宇和他說的？雖然覺得不是李明宇的作風，但，李越澤最討厭欺騙她卻是知道的。
她不能冒險，但她卻敢賭李明宇即使說了他們見面，也絕不可能說出彼此之間的條件。
杜婧芸一笑，平靜如常：“前幾天拜託你陪我去看房子，你都沒有時間，只好找了明宇，你也知道我朋友不多。”
李越澤看向她，她神情淡然，目光有點失落。
似乎，在責怪他忘記了要陪她看房子的事情。
其實，他的確忘記了，杜婧芸說不能總是住酒店，想買套房。
“怎麼了？”杜婧芸若無其事的問。
“沒什麼，我送你回去。”李越澤微微笑道。
杜婧芸道：“能不能去趟蜜戀蛋糕店？”
蜜戀蛋糕店，杜婧芸最喜歡吃那裡的提拉米蘇。
李越澤點頭，開車繞了一條街到了最近的蜜戀蛋糕店，停下車，杜婧芸看李越澤：“可不可以幫我去買？”
李越澤亦看向她，杜婧芸忙笑道：“開玩笑了，我現在怎麼能讓大明星爲我招搖過市地去買蛋糕。”
她說着，就要開門下車，李越澤按住她的手：“我去吧。”
“真好看，從前就最喜歡你的手指，修長又有力。”
李越澤望着她，杜婧芸的眼光落在他的手指上，與他相握的手將他的手掌展開，欣賞的看着。
這本來是他最熟悉的觸感，可，李越澤卻覺得心煩意亂。
熟悉的觸感，好像隨着這畫面的突襲漸漸陌生。
李越澤，笑道：“我去買蛋糕。”
杜婧芸何其敏銳，她迅速發覺了李越澤的疏離感。
原本，這一晚上都很完美，吃着他們吃過的面，吃着他們吃過的蛋糕，走他們走過的路，他的眼裡因回憶而有淡淡懷念。
可明明可以近一步找到曾經感覺之時，他的感覺卻戛然而止。
杜婧芸看着他的背影，眉心微凝。
到底，問題出在哪裡？曾經，沒有她差點活不下去的男人，聲稱，五年都在等待她的男人，爲什麼
會有這樣莫名的距離感？
李越澤走進蛋糕店，蛋糕店比五年前花樣要多多了。
他買了提拉米蘇，看到旁邊的巧克力之戀，想想，凌若薇似乎特別喜歡巧克力，妙妙也是。
“再拿兩塊巧克力之戀。”李越澤說。
結賬出門，上車。
李越澤把提拉米蘇遞給杜婧芸：“真幸運，就剩下這一塊了。”
杜婧芸接過來，卻看到李越澤將另一個袋子放在旁邊。
“這是什麼？”杜婧芸問。
“巧克力蛋糕。”
杜婧芸一怔：“你不是不愛吃甜的？”
李越澤沒有說話，開車調頭。
杜婧芸眼裡掠過一絲疑慮，巧克力口味大多是女孩子愛的口味，而李越澤又是個很少吃巧克力的人。
雖然她好奇，可她知道，聰明的女人，現在不能多問。
她打開提拉米蘇，吃了一口，讚道：“太好吃了，這兒的提拉米蘇，比我在國外吃的都好吃。”
“是嗎？”李越澤隨意搭着話。
杜婧芸輕輕切下一片遞到李越澤嘴邊：“嚐嚐咯。”
李越澤略微猶豫，目視前方，還是張開嘴，杜婧芸笑問：“怎樣？”
“不錯。”
甜絲絲、微涼又微苦的口感交替，李越澤忽然發覺，這個味道和自己此時的心情竟是無比搭配。
他不禁自嘲一笑。
杜婧芸奇怪道：“笑什麼？”
李越澤看她一眼：“提拉米蘇的味道，我想我知道你爲什麼會喜歡了。”
“哦？”杜婧芸眼光一亮，“說說看？”
李越澤卻笑而不語，杜婧芸忽然覺得氣氛似乎又迴轉了，她低頭吃蛋糕，若有所思。
將杜婧芸送回酒店，李越澤一邊開車，一邊想打凌若薇的電話，想想還是沒打，而是調頭走另一條路，直奔關一菲家。
如果他沒猜錯，她一定帶妙妙去了關一菲家。
到關一菲家樓下，李越澤才撥通了凌若薇的電話。
“下樓。”
凌若薇一驚：“什麼？”
“下樓，帶妙妙回家。”李越澤說完便掛斷了。
凌若薇看着手機有點呆，跑到窗口看了一眼，只見李越澤靠在車上，正在關一菲家樓下。
凌若薇咬着嘴脣，回頭看妙妙：“妙妙，你爸爸來接你了，咱們下樓吧。”
凌若薇帶着妙妙要下樓，妙妙說：“你不拿東西嗎？”
凌若薇看看一點都還沒動的行李：“我送你下樓而已。”
“我是爲了不讓你再跑一趟。”
“你爸爸說了，不想再見到我。”
“那他就不來了。”妙妙一臉篤定，“打賭嗎？”
凌若薇看着妙妙的小眼神兒，猶豫着，關一菲起鬨說：“賭啊，賭啊！”
“妙妙，你知道你爸叫冷血暴君嗎？”
“我知道！”
“那賭注是什麼？”
凌若薇發覺自己很無聊，這種心情和處境下竟然還有心思和小丫頭打賭玩。
妙妙想想：“如果我輸了，我就想辦法讓你回爸
爸身邊工作！如果你輸了……就給我當一天媽媽！”
“啊？”凌若薇和關一菲異口同聲。
“怎麼了？當我媽媽委屈你啊？你以爲我願意啊，每年幼兒園的開放日我都沒有家長來。”妙妙說着，小嘴兒嘟起來。
“從前不是有個阿姨帶你？”
“阿姨都可以當我爸爸的媽了！”妙妙揚着頭，“成交嗎？”
凌若薇想想，似乎不錯，其實，如果離開李越澤身邊，她的確找不到那麼好的工作，何況，要還給李越澤八十萬，對她來說太難了。
在他身邊，身心都累，即使被傷害、可到底有盡頭，八十萬還清，她再走。
她轉頭看妙妙：“好。”
樓下，李越澤看到倆人下來，凌若薇手裡什麼都沒拿，此時，天色已經暗下來，他站在黑暗裡，修長挺拔的身影朦朧中有一些迷魅。
妙妙小聲說：“我爸爸很帥吧？”
凌若薇沒說話，看着夜色裡的人，優雅的靠在車上，頭髮隨意搭在額前，雙手插兜，卻並不顯得閒散，反而很有型。
他很帥，她當然知道，她也知道，他很冷酷無情。
走到他跟前，凌若薇還沒說話，李越澤便說：“上車。”
他眼神看着她，昏暗的路燈，隱約的幽光，襯得他的眼明亮而嚴厲。
凌若薇低頭拉開車門，讓妙妙上車，便將車門關上，她剛要轉身，李越澤卻抓住了她的手腕，拉開副駕的門，將凌若薇塞了進去，用力關上車門，凌若薇要拉車門下車，李越澤一腳踢在車門上，將車門再次狠狠關上。
凌若薇被嚇了一跳，回頭看妙妙，妙妙一副你輸了的得意表情。
李越澤上車，冷厲瞪她一眼，沒說話，開車而去。
李越澤的車速不快不慢，他拿起蜜戀蛋糕店的袋子遞給，回手遞給妙妙。
妙妙馬上打開：“哇，巧克力蛋糕，爸爸好浪漫啊。”
她拿出一盒，發現下面還有一盒是一樣的，妙妙調皮地看凌若薇一眼：“這個是給誰的？”
李越澤不說話，凌若薇稍稍回眼看過去，妙妙說：“一模一樣的不會都是給我吃的吧？會長蟲牙的。”
妙妙去看李越澤，李越澤還是不說話。
妙妙善解人意的拿出來遞給凌若薇：“怪阿姨吃吧。”
凌若薇不接，李越澤握着方向盤的手一緊，指節泛白。
妙妙說：“吃嘛，你不是最喜歡吃巧克力蛋糕了嗎？”
妙妙有意無意瞥李越澤，凌若薇說：“應該是給杜小姐的吧？”
李越澤突然回手，奪過妙妙手裡的蛋糕盒子，眼睛依然看着前方，頭也不回，直接扔在凌若薇手裡，一句話不說。
凌若薇嚇一跳，擡頭看李越澤，李越澤剛纔還明亮的眼睛，已變得沉暗陰冷。
不會真是給她買的吧？
不是說再也不想見到她了嗎？李越澤不是從來都說一不二嗎？
她打開蛋糕盒子，蛋糕被他摔得變了形，凌若薇一口吃下去，很甜，可餘味卻微苦。
她默默看一眼李越澤，和李越澤在一起就是這樣吧？甜味過後終究是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