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向她伸出手，眼睛眯成一條縫，臉上露出慈祥的笑容：“好孩子，過來讓我看看。”
他的善意讓方可晴緊繃的神經一下子放鬆了許多，這老人家似乎沒有對她身邊的霍連城表露出不悅的情緒。
她看了看霍連城，他點了點頭，示意她過去。
“老爺子……”她走到他的面前，輕輕地喚道。
南宮老爺子拉過她的手，擡眸打量着面前這個女孩子，很像，實在太像他的女兒南宮月了，真的越看越像呢。
“孩子，你多大了？”
其實，他早就調查過方可晴，她的成長背景和資料，他一清二楚。
“我25了。”
“嗯，真乖，聽說你已經生孩子了，孩子沒有帶來嗎？”他的小曾外孫啊。
方可晴笑了笑，提起孩子，眼裡盡是一位母親擁有的慈愛之情：“嘟嘟我沒有帶來，他太小了，才三個多月大。”
南宮老爺子了悟地點點頭，一雙狹長的眼睛下，透着和善的目光。
“都別站着，請坐吧，這位，想必是你的丈夫，霍總裁，對吧？”
霍連城上前兩步：“南宮老爺，久仰了。”
南宮老爺子抓了抓下巴的花白鬍須，爽朗一笑：“霍總裁，久仰了。”
這個傳中年輕有爲的東帝城霸主，果然是不同凡響。
他的外孫女嫁給這樣的人物，本是件大喜事，只不過……
南宮老爺子招呼他們倆夫妻坐下，坐在他左右兩邊的下座。
“想當年，小月說走就走，她不聽我的勸阻，誓要嫁給她所愛的男人……”南宮老爺子竟然跟他們閒話家常起來，說了約莫半個小時，這話鋒一轉，就轉到了方可晴的生母南宮月身上。
這位看上去還算慈祥和睦的老人家，提起自己的逝去的女兒，他目光深遠，回憶似乎佔據了他的整個頭腦和思緒。
都說人老了，就會開始反思自己年輕的時候所做的事情，南宮老爺子是不是也曾後悔過，當年自己棒打鴛鴦不成，一怒之下跟自己的女兒斷絕了關係這件事？
老人的表情裡瀰漫着一股悲傷，連帶着整個寬敞的客廳，都被一股傷感的氛圍包圍着。
半晌，他才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目光深沉地看着眼前的兩位年輕夫婦：“小晴，我想單獨跟你的丈夫聊一會兒。”
方可晴愣了愣，沒想到南宮老爺子那麼快就“直奔主題”，他不是需要鑑定嗎？直接就跟霍連城談話，他想談些什麼？
察覺到她緊張的神色，南宮老爺子笑了笑：“孩子，不用緊張，我不會把你丈夫怎麼樣的，而且，我也不能把你丈夫怎麼樣，他是霍連城，你要對他有信心，盛管家，帶小姐去參觀參觀我們家。”
這時，一位眉慈目善約莫五十來歲的老管家走了上來，恭敬地對她做出一個“請”的姿勢，笑吟吟地道：“五小姐，請跟我來。”
方可晴徵了徵，這位老管家還真是斗膽，她這身份不是還沒有確認嗎？他就脫口而出喚她“五小姐”了。
視線轉向南宮老爺子，只見他正微笑地看着自己，對她點點頭。
方可晴跟在盛管家的身後，腳步所到之處，這家裡的一景一物，都盡顯這個家族的顯赫和地位。
“盛管家。”方可晴記得南宮老爺喚這位作“盛管家”。
旁邊的老管家停頓住了腳步，禮貌地問：“五小姐，是有什麼吩咐嗎？還是腳累了，要歇一歇？”
“管家，您知道，我……我母親南宮月住在哪一棟別墅嗎？”方可晴還不太習慣，稱呼南宮月爲自己的母親。
盛管家一雙睿智而又和善的眼睛帶着笑意，打量一下她，目光欣賞：“五小姐，前面那棟便是了。”
方可晴心下當即瞭然，這盛管家肯定是位跟隨南宮老爺子多年的心腹，帶她參觀南宮家，自然第一時間得帶她來看看自己母親的舊址。
這裡一切如新。
盛管家說，很多年了，南宮老爺子每天都讓人來這裡認認真真地打掃一翻，女兒生活的一切痕跡，他都保存得很好。
可惜，物是人非，這些生活的痕跡保護得再多，也經不起時間的磨蝕，時光，可以改變很多東西，也是治癒傷口的良藥，但它有它的壞處，有些事，有些回憶，保存得再好，也會被時光沖淡。
這裡保存着好多她母親的照片，幼年時的、童年時的、少年時的、青年時的，吾家有女初長成，南宮月與南宮老爺子的合照，高高地掛在家裡的主牆上。
可以看出，當年南宮老爺子，真的很偏愛這位女兒。
也許是愛之深，恨之切吧，當年南宮月不顧他的反對，嫁給了還在白手起家階段的陸庭琛，並且不惜因此而離開他，所以纔會惹得南宮老爺子那麼傷心難過，又惱又怒。
“這是您媽媽十八歲時，與老爺的合照。”盛管家在她的旁邊，輕輕地爲她解釋。
方可晴仰着臉，看這張照片看了有一陣子了。
“嗯，她真漂亮。”
“五小姐也很漂亮，眼睛長得很像月兒小姐。”
方可晴笑了笑：“是嗎？那我可真會長呢。”她擡眸，看着照片中的女人，感覺，她就在她的身邊一樣。
那種近距離接觸上的感受，是沒有到這裡所不能體會到的。
這裡的每一處，都似乎帶着媽媽的味道。
方可晴在這棟別墅裡，呆上了將近兩個小時。
兩個小時裡，不知道霍連城在南宮老爺子那邊，都聽見了些什麼，都說了些什麼？
方可晴離開後不久，兩個男人便進入主題。
“您不驗血？再證據確鑿的事，也不一定是必然的。”霍連城提醒他道。
南宮老爺子捋了捋鬍子：“是我的外孫女，我認得，這孩子當時如果跟那季曼一起出現在我的眼前，我必定能認出她來。”
“其實，老爺子一直都對季曼的身份存在懷疑吧？”
他沉默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臉色嚴肅起來。
“季曼她感覺不對，打從第一眼見到她，我便感覺她不是，不過，這陰差陽錯的緣份，讓我後來錯認了她，對她，卻是一直存在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