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老爺子的書房裡,煙霧繚繞。
“咳咳咳……”一陣咳嗽聲從裡面傳出,季曼推門而進之前,嘴角輕輕勾起一抹譏諷的笑容。
這個老不死的,明明已經死到臨頭,還不願意安安分分地呆在自己的牀上好好地充當一個病人的角色?
“進來吧。”霍老爺子悠悠然的聲音從裡面傳來。
“老爺子,真沒有想到呀,您的身體好得那麼快。”季曼用譏嘲的語氣說道。
現在面對這個老頭子,她不需要有任何的畏懼,她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季曼了。
“我身體好起來了,你心裡想必不太舒服吧。”霍老爺子輕哼一句。
季曼笑了笑:“怎麼會呢,老爺子您如果不在了,對我可一點好處都沒有,不過,倒也沒有什麼壞處。”
霍老爺子鷹隼般的利眼冷冷地一掃,在她的身上停留住。
“孩子,你憑什麼這樣目中無人呢?”他的聲音如一把利箭,似要穿透她的心臟,將她一招斃命。
季曼雙脣微咧,自信滿滿:“老爺子當年,不也是如此目中無人嗎?利用自己的權力財力去拆散自己的兒子和兒媳婦,爲了達成目的不擇手段,把兒媳婦的一家人活活燒死,說到目中無人,季曼哪裡及得上您老人家?”
她故意提起簡家的事,令霍老爺子臉色更有陰沉,能颳得下一層層冰霜來。
現在誰都知道,當年的霍夫人簡露沒有死,而是因爲當年那件慘案而做了錯事,瘋顛了十多年,當年簡家的滅門慘案,正是霍老爺子一手策劃的。
簡露“死”去多年,忽然間現在,卻是不顧自己名聲的將事情全盤托出,這件事震驚了整個東帝城,並且城裡所有人都認爲,這是真的,簡露不可能爲了抹黑霍老爺子,而捏造自己綁架自己兒子報復前夫這種事情,畢竟這件事聽起來是那麼的令人覺得喪心病狂。
霍老爺子狠狠盯住她,話從牙縫裡迸出:“你以爲,你真的成爲天之驕女,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了?”
季曼傲慢地仰起下巴:“最起碼不像你老人家,現在是惡名遠揚的殺人犯,老爺子呀老爺子,對於你晚節不保這樣事,我也深感遺憾,不過,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得做,恐怕沒有時間陪你在這裡說廢話了。”
她臉色垮下來,露出她的真面目。
狠毒、陰險、不可一世。
“慢着,等你看完這份dna報告,再去做你那些事也不遲。”
季曼的身子一僵,腳步頓住。
dna報告?
死老頭是什麼意思?
莫非……
季曼跌跌撞撞地走着從霍老爺子的書房走出。
怎麼會這樣?不會是真的,這不會是真的!
肯定是霍老爺子爲了對付她而說出這樣的彌天大謊,她季曼,明明就是南宮老爺的女兒南宮月的女兒,那個玉觀音也是她的生母留給她的信物,她的母親的的確確是南宮老爺的女兒沒錯。
南宮老爺跟她說過,當年,女兒南宮月因爲愛上了她的爸爸,不顧他的反對要嫁到東帝城來,因爲反對他們的婚姻,兩父女的關係破裂,南宮老爺狠心將女兒驅出南宮家族,並且不讓她繼續姓南宮,她的母親後來改名換姓嫁給了她的父親。
誰料……天有不測之風雲。
在她不足八歲的時候,她的父母就被奸商所害,那一件事,與霍家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可以說,是霍連城的父親一手一腳造成的,而且,他還想殺她全家滅口。
所幸,當年她福大命大,一位傭人家的孩子代替了自己去死,所以她才成功脫身,後來去了孤兒院,被現在的養父母領養。
可是她沒有忘記過家恨。
那時候,她躲在牀底下,親眼目者自己的父親、母親、還有那個可憐的替死鬼死在殺手的刀口下。
她的母親南宮月倒在血泊中,悄悄地對她做了個手勢,眼神告訴她,不要出聲,孩子,千萬不要出聲。
如果當時她發出一點點的聲響,被那個兇狠的殺手發現了,恐怕,她根本活不過明天。
後來,等那個殺手走了,奄奄一息的母親指了指牀頭的櫃子,告訴她裡面有一枚玉觀音,是她外公的,留住它,就能找到外公,讓外公照顧她長大成人。
可惜她沒有辦法找到外公,便差點被拐賣,後來被人送到孤兒院去,因爲聰明漂亮,所以很快就有一對富商夫婦領養了她。
她記性很好,三歲之後的事情她很多仍然記憶猶新,沒有理由的,她自小便在自己的母親南宮月身體長大,她生父母待她如珠如寶,有什麼可能她竟然不是南宮老爺的外孫女?
一個踉蹌,她腳一崴,跌倒在地上。
渾身麻木,甚至連頭腦都麻木掉。
爲什麼?這是爲什麼!
她好不容易纔得到的這一切,卻一朝夢醒,發生這一切都是假的?
假的,都是假的!
如果南宮月不是她的親生母親,那麼她的親生母親又會是誰?
她跟南宮老爺一家沒有半點血緣關係,她的親人到底又是誰?
季曼陷入了極度的焦慮和恐慌之中。
“啊!啊!”她跌坐在地上,憤怒、竭嘶底裡地大吼,眼眶發紅,似是嗜血的魔鬼,走火入魔,快要瘋顛。
這就是從雲端一下子跌進地獄裡的感受。
比從來就沒有擁有過更加可怕、難以置信。
那種深怕失去現在一切的感覺,真的比死還要難受。
“季曼,你冷靜點,你冷靜點!”
有人在用力地搖晃她的身體。
季曼從極大的打擊中回過神來,看着眼前一臉關心的金烈,她用力推開這個男人:“你滾,你給我滾,我不想見到你!”
她發了瘋一樣對他拳打腳踢,情緒有點失控。
幾個傭人在樓梯那邊悄悄地探頭出來,察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金烈乾脆一把將她扛起,扛回他們的臥房裡。
一把將她扔到沙發上:“老頭子到底對你說了些什麼?”
深深呼吸了一口氣,季曼那張瘋顛若狂的臉,瞬間平靜了下來。
無論如何,現在都不能自亂陣腳。
她現在比死還要難受,但是,如果讓它事情鬧大了,她會死得更難看。
她擡眸,瞅住金烈:“老爺子對我說過什麼,你有資格知道嗎?你現在只不過是我的一條狗,我讓你做什麼,你就得做什麼,要不然,我連你一起……”
她做出一個殺人滅口的動作。
金烈棕眸透出怒意:“你敢侮辱我?”
“那又如何?我是南宮老爺的外孫女,最疼愛的外孫女,你敢得罪我,我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男人拳頭緊握起來,渾身散發出一股可怕的陰冷氣息。
季曼的話實在是太過分。
一忍再忍,不過,現在還是要繼續忍下去。
“你心情不好,我不跟你計較,不過你記住,我金烈可不是你的一條狗,你我合作只是各取所需。”
季曼霍地立了起來,冷哼一聲,走到落地窗前,金烈那道寒意涔涔的目光一直跟隨着她的身影。
“沒有我,你現在什麼都不是,知道嗎?所以你最好聽聽話話,我再給你兩天的時間,無論你怎麼做,都要把那老不死手上的股份給我要過來,兩天之後,無論他手上的股份在不在你這裡,我都會殺了他。”
金烈嘴邊的肌肉抽動了一下。
他想了想,脣邊露出譏笑:“看來,你比我還急着要殺人滅口呀,這裡面的理由是什麼,我還真是好奇。”
季曼眼神一凝,強作鎮定:“當然,我做了這個醜人,肆無忌憚地挑釁他,把他惹得火冒三丈,對我恨之入骨,如果我不快點把他殺掉,那麼被殺掉的那個人便是我,金烈,別讓我猜中了,你打的正是這個主意吧。”
金烈不以爲然地一笑:“把你殺掉,我失去的可就不是一個牀伴那麼簡單了,我們可以一直這樣合作下去。”
“那就得看你的表現了。”季曼陰險猙獰地說道……
方可晴今天老是眼皮跳,有點心緒不寧的感覺。
大概是因爲擔心肚子裡的孩子。
懷上了孩子這件事,她想跟路爽分享,也想跟自己的爸爸分享,不過霍連城說過,除了他們倆個人,若桐,陳醫生幾個人,誰也不能透露。
經得霍連城的同意,她今天可以見見爸爸,不過,並不是她去見他老人家,而是霍連城讓人把方有財送到帝豪苑來,讓他們父女倆個相見。
方可晴問起自己的父親那天爲什麼會無故失蹤,害霍連城的人一頓好找,方有財笑呵呵地說自己腦子糊塗,迷路了。
她將信將疑。
其實,自己的父親那麼多年來一直都奔波着躲債,“隱匿逃脫”的本事其實比誰都要高,霍連城的手下都是些精英,如果不是他有意所爲,根本就不會丟失。
覺得他有點古怪,卻又沒有辦法從他口中問出真相。
“爸爸,您在找什麼?”
方有財一個人走着走着,走到了東院的門口處,東張西望的,連方可晴走到了背後他都沒有察覺。
他嚇了一跳:“沒,沒有,我是在想小爽住的地方,這個別苑真大,恐怕自己走一圈會迷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