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可晴,你是不是真的想離開我,永遠不回來?爲什麼?”
……他如此執着這個問題嗎?
好,那她就如實回答他。
“對,我是這樣打算的,至少在我確保我爸爸安然無恙之前,我不會再回來。”
霍連城神情重新變得森寒,剛剛恢復溫度的眼神也驟降:“你爲了你爸爸,就不要我了?甚至你走之前,苦苦哀求鍾傑去找你那個所謂的好哥哥一起逃走,那麼我呢?我在你心目中算什麼?”
方可晴徵了徵,就知道鍾傑始終是靠不住的。
“你把路爽怎麼了?”她連忙問。
“你都死到臨頭了,你還惦記着他?”
方可晴被問得莫名惱火:“他們都是我的家人!”
“那我呢,你還沒有回答。”他堅持想要聽她的答案,深眸裡隱藏了痛色。
房裡安靜了許久。
方可晴一雙哭紅了的大眼眷戀地凝望他,戀戀不捨,情深一片,終於答道:“你是我這輩子第一個愛的男人,我想應該也是最後一個。”
他大拳握了握,心裡盪漾起一波又一波的濤浪。
她承認她愛他。
他沉默,陰晴難測。
從沙發上起來,走到她的面前,長臂從黑色披風裡伸出,擡起她的下巴,深沉卻柔情似水地俯視着他心愛的女人。
“最後一次,我要你。”
房間裡傳出一陣陣男女的喘息聲,過了兩個小時,遊艇終於停了下來。
東海的中央,這個的確是霍連城素來“處罰”那些背叛者的地方。
方可晴渾身赤裸,在牀上打了個顫,她看着身邊的男人自牀上起來,精壯健美的裸背,黃金比例的大長腿,連背影都似是罩上了一層冰霜,令人心生畏懼。
一如當初,剛剛進入帝豪苑時,他給她的感覺。
他慢條斯理地把自己的衣服穿好,穿上衣服,拉上褲子,他又人模人樣起來,尊貴不凡,舉止優雅。
誰知道他到底是怎樣對自己老婆的?把她扔下海之前,還要讓她陪睡!
氣死她了!如果還有下一輩子,她死也不要遇上他了。
方可晴負氣地翻了個身,把自己埋進被子裡,想哭又哭不出去,身心疼痛。
男人一絲不苟地將襯衫袖口的鈕釦給扣上,着裝完畢,轉過身來,睨住蓋住臉不知道是在哭泣還是生氣的人兒。
“該是時候了,起來把衣服穿上。”他淡冷地道。
被子裡的聲線咽哽地喊:“你愛扔便扔!最好就這樣一絲不掛的把我扔下去!反正我和你已經離婚,沒有任何關係了,我怎麼死也不會丟你的面子。”
霍連城:“……”
他二話不說,將她從被子裡撈起來,撿起她的衣服,手抓她的內衣和內褲……
“你,你要幹嘛?”方可晴懵了,視線尷尬地落在他的手上,見到他正把自己的小內內握在大掌中,就像……
她臉紅了起來。
霍連城看着他的小女人含蓄地滿臉羞澀,又再次心軟:“你說幹嘛呢?你不肯穿,我幫你穿。”
“霍連城你這個混蛋!”
房間裡傳出方可晴忍無可忍的喊聲,她真想一腳把他踹下牀,到了最後關頭,他還要故作溫柔地作弄她嗎?
霍連城見到她惱羞成怒的模樣,不禁覺得好笑,頗有興味地說:“我是爲你好,萬一你就這樣掉下去,鯊魚保準第一時候來吃你,如果你穿上幾件衣服,蓋一蓋你的體味,說不定它們今天嗅覺不靈敏,聞不到你。”
方可晴憋紅了臉,被他這種開玩笑的態度氣瘋,掄起粉拳,直直地往他的胸膛捶去,她是使了全力的,但拳頭打在他結實的胸膛上,反而痛了她的手。
她臉色一白,覺得頭有些暈,閉上了雙眼,五官皺到一塊去。
他將她摟到懷裡,大掌在她的背上輕撫。
這幾天她茶飯不思,把事情都憋在心裡,情緒波動劇烈,今天還在帝豪苑自導自演地鬧了那麼一大出,剛剛又被他好好“教訓”了一頓,身體受得住纔怪。
他的心徹底崩塌了。
不想再嚇她,免得她真的被自己嚇出陰影來,以後帶她出海玩,過過海上二人世界的願望都實現不了。
“好了,穿上衣服出去吧。”他聲音忽然溫柔起來,再也不是冷冰冰的態度。
薄脣落在她的額頭,憐惜地印上一吻。
她被逼成那樣,他何嘗沒有一些責任?是他答應了薜芊芊外公,在薜誠判刑之前保她的安全,那樣他與好薜芊芊的恩恩怨怨,就此一筆勾銷,情義均盡,因這薜誠此案牽涉的政要衆多,薜芊芊如果沒有他這個保護傘,現在恐怕已經被捉去,當成要脅薜誠不要招供的籌碼了,當時他和明浩商量過,覺得這樣做兩全其美,也算是幫東帝城做了一件好事,將那些貪官一網打盡。
此事他一直沒有告訴她,也免得她操心這些瑣碎。
誰知道他真是太掉以輕心了,他太小瞧薜芊芊,高估了她的善性。
薜芊芊,她竟然敢這樣做,做得出,她就要承擔後果!
她完全猜不透他此刻的心思,但卻被他溫言細語弄糊塗,恐懼不自覺地減去不少,她摟緊他:“我不捨得你。”
他輕笑。
方可晴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在幹什麼?他竟然笑了。
她推開他,眼睛圓瞪,像看怪物一般,死死盯住他臉上未散盡的笑意。
“你笑了嗎?你不生氣了嗎?”
他嗔怪地道:“生氣,這件事我會繼續生氣的,不過,我們得先算清另一筆賬,再算這一筆賬。”
她有些不知所措,滿臉子疑惑,在他關注的目光下,乖乖地穿上衣服,末了,他還替她披上他那件黑色披風:“海上風大。”
方可晴心裡一暖,似是萬物回春、復甦,重燃了希望,對於和他的這段愛情,對於她自己的生命。
她知道,他不是真的要殺她。
他拉她的手從房裡步出,廳裡已經跪了兩個人,均被塞住了嘴巴和矇住了眼睛,“唔唔”地說不出話。
方可晴愣住了,這不是正是蘇言和薜芊芊嗎?
一屋子的黑衣人,肖克,鍾傑,何濤,子華都在,團團將這裡守住。
她們,插翼都難飛了。
方可晴頓悟,看着她們被五花大綁,臉上均有傷淤,她終於明白,霍連城把自己帶出海不是爲了懲罰她,而是幫她懲罰她們。
她心裡一時感動得說不出話來,眼眶發熱,她抿脣,拼命忍住淚水。
霍連城示意後,子華去把她們嘴巴上的布給解開了。
嘴巴自由了,薜芊芊連忙迫不及待地哭訴:“連城哥哥,你聽我說,你聽我解釋,這件事是蘇言她陷害我,她知道是我出賣了她,所以故意把我拉下水。”
待子華把蒙在她眼睛上的那塊黑布也扯開了,薜芊芊一眼便見到坐到霍連城旁邊,那個這一個星期因爲她的咄咄相逼而受盡了折磨的方可晴時,她臉色一白,脫口而出:“你怎麼還沒走?”
方可晴冷視住拿自己父親的性命卑鄙地逼自己就範的薜芊芊:“我們的交易恐怕不能兌現了,因爲他知道了。”
薜芊芊尤如五雷轟頂,眼神發直,死死地跌坐在地上,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怎麼會……怎麼會……我的計劃明明天衣無縫。”她絕望地呢喃道。
蘇言就跪在她的旁邊,見到出賣了自己的妹妹也落得如此下場,她冷冷地笑了起來,嘲諷地道:“天衣無縫?薜芊芊,就你這麼笨的腦袋,也有信心自己想出的蹩腳把戲能唬弄到霍連城嗎?他如果真有那麼容易對付,我會有今天?現在你我都落在他手中,任他宰割,你開心了嗎?你滿意了?”
她咬牙切齒地說完,薜芊芊的杏眸一點點黯沉,然後迸發出濃烈的仇恨之意。
“對,我很開心,我也很滿意,哪怕我死,我也不會讓你得逞,蘇言,你說你是因爲霍連城纔有今天,可我呢?我是因爲你纔有今天,過去那麼多年,你呆在我的身邊,一直都在隱瞞我,利用我,直到爹地被捉,你甚至想殺了我,爲什麼?爲什麼?你是我的姐姐!同父異母的姐妹!”
“姐姐”二字,讓蘇言臉色變得異樣。
她陰沉沉地笑了起來,淚水劃落臉龐:“姐姐?你承認我這個姐姐嗎?你那位好父親,他一直知道我的存在,知道我的身份,可他從來未曾把我當成女兒,他讓我留在你的身邊,照顧你,幫你籌謀,幫你搶男人,幫你欺負弱小,他什麼都幫你想好了,可唯獨沒有想過我的感受,一次都沒有。”
“那都是爹地的錯,與我何干?我做錯了什麼,你要這樣對我?”
“沒有你的狐狸精媽媽,薜誠就會不拋棄我媽,我媽當年就不會發生車禍,下半身被截肢,最後忍辱負重,變成薜誠的‘小三’,過着見不得光的日子!”
薜芊芊激動反駁:“你胡說!我媽咪不是狐狸精!”
“她就是!是她勾引的薜誠,是她把他從我媽手中搶過來,那時候我媽已經懷上了我,她明明知道我媽的存在,卻要做第三者,恃住自己家裡的財力,鬥贏了我媽,不單如此,我媽的車禍,也是她爸,也就是你外公一手策劃的,當時你媽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