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靈珊大學畢業的那天,同學們約好在一個酒店吃飯。下午的時候,她就把自己鎖在屋子裡開始打扮了。牀上扔了很多衣服,衣櫃的門大開着。
她拿了一條連衣裙在鏡子前照了照,撇了撇嘴,又將那條裙子扔在了一邊,打開了另一個衣櫃。
“靈珊,你現在方便嗎?”男人的聲音從門外響起。
她皺了皺眉,不耐煩地說道:“我現在正忙着呢,沒空和你說話。”她一邊說着,一邊又將手裡的衣服重新掛回了衣櫃裡。
“靈珊啊,今天你陪爸爸……”還不等他把話說完,她的臉上那種不耐煩的表情更加明顯了一些。
白爸爸的手還放在門上,話說到一半的時候,就見門已經打開了。
“爸,我都說了多少次了,我根本就沒有興趣參加你們的應酬。你們一羣老頭子坐在一起,我都不知道跟你們說些什麼。再說了,我今天畢業,晚上要出去和同學玩兒的,哪裡有時間啊!”
她皺着眉,身子靠在門邊,一手扶着門,一點兒也沒有要讓他進來的意思。
白爸爸眨了眨眼睛,拍了拍她的手,神神秘秘地說道:“這次和以往不一樣,今天婁伯伯的孫子也會參加宴會的,而且宴會上還有其他優秀的男孩子,你多交交朋友也沒什麼壞處……”
她有些無奈地撇了撇嘴脣,做了一個停的動作。
“爸!就此打住。您這是變着法兒地讓我相親是不是啊?我這纔剛畢業呢,着什麼急啊。再說了,您的女兒這麼優秀,您還擔心我嫁不出去嗎?”
“爸爸這不是爲你着想嗎,爸爸四十歲的時候纔有的你,生怕你吃一點兒虧。要是能找到一個靠譜的人照顧你,爸爸就省心多了。”
白靈珊低着頭,扶着門框的手指不停地敲打着,發出噠噠的聲響,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
話音未落,就聽見一陣手機鈴聲響了起來。她如獲大赦地急聲說道:“估計是我同學給我打過來的,我先去忙了。”
話還沒有說完,她就啪地一聲關上了門。
白爸爸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正準備走的時候,就見門又打開了。
白靈珊探出來,眨了眨眼睛,說道:“那個……我今天晚上就不回來了,你不用等我了。也不用擔心我,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說完以後,就不見了人影兒。
她一邊看着時間,一邊快速化着妝。當手機響了好幾遍以後,她才忙拿着包包,踩着高跟鞋神色匆忙地出去了。
“小姐,我送您過去吧。”她剛出了門,司機就向她走了過來。
她扇了扇手,正準備拒絕的時候,目光在那輛汽車上停留了一會兒,眼睛裡閃過一抹狡黠的神色。她趁司機不注意的時候,拿過了鑰匙。
她一邊晃動着鑰匙,一邊笑着說道:“我自己開車過去,你,不要跟着。”
“小姐……如果被老爺知道的話……”
“那你
就實話實說好了,反正他也不會拿你怎麼樣的。”
她勾了勾脣角,搖搖晃晃地開着車絕塵而去了,將追出來的白爸爸甩到了後面。汽車一路馳騁着,她將車窗開得大大的,任由風將頭髮吹了起來。
快要走到十字路口的時候,放在副駕駛座位上的手機又響了起來。她瞥了一眼,接起了電話。
“靈珊,你到底什麼時候來啊。我們都等了好長時間了,現在就差你一個了。”
“快了快了,再等我五分鐘,五分鐘以後我絕對能夠趕到。”她轉動着方向盤,緩緩將車子停了下來。
“前半個小時你就一直在說還有五分鐘……”
“我發誓!這次真的是隻有五分鐘了!要是我五分鐘以後還趕不到的話,我就給你提一輩子的鞋!”她語氣堅定地說道,還一本正經地豎起了三根手指。
後面此起彼伏的汽車喇叭的聲音,將對方說話的聲音漸漸掩蓋了。她皺了皺眉,將墨鏡推到了額頭上方,探出頭向後瞪了一眼。
只見她的後面跟着一輛最新款的蘭博基尼,開車的人將胳膊搭在車窗上,還在不停地按着喇叭。
白靈珊抿了抿嘴脣,氣勢洶洶地就下了車,快步走到那輛車旁邊。
一張冷峻的側臉落入眼簾,他微微抿着脣角,眼尾微微上挑,身上還散發着邪佞的氣質。
她的氣勢瞬間低了好幾個度,她眨了眨眼睛,特意又挺直了腰板兒,高聲質問道:“你一個勁兒地按什麼喇叭!難道是想告訴全世界,你開了一輛汽車嗎?”
對方挑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冷聲道:“小姐,難道你沒有看到綠燈亮了嗎?”
她看了一眼指示燈,冷嗤了一聲,將胳膊放在車頂上,身子向前傾了傾,神色輕蔑地譏諷道:“現在明明是紅燈!請問你是色盲嗎?連基本的交通規則都不懂,還出來……”
話還沒有說完,她的臉色就變了,餘光瞥見交警將一張罰單貼在了車窗上。她忙迎了上去,急聲道:“你憑什麼給我貼罰款單啊,就算是要罰,你也應該罰他的吧!”
她翹起食指,直直地指向婁墨琛,底氣卻沒來由地虛了很多,那副盛氣凌人的模樣卻更加鮮明瞭一些。
“這位小姐,這裡是不許停車的,請您現在將車子開走。”
說完以後,交警轉身就準備走。她忙拽住了他的胳膊,不依不饒地說道:“那個指示燈不是紅色的嗎,難道只有我不是色盲嗎?”
她有些失笑,回頭瞪了一眼正陰沉着臉看着他們的婁墨琛。
交警上下打量了她幾眼:“小姐,如果向右拐的話,指示燈是紅色的。您現在走的這條路指示燈是綠色的。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再查看一下您的駕駛證嗎?”
白靈珊瞬間覺得一口氣憋在了胸口,卻怎麼也發不出來。她皺緊了眉頭,低頭在包包裡翻找了半天,臉漲得通紅,額頭上也滲出細細密密的汗珠。
交警用一種見怪
不怪的眼神看着她:“這輛車先被扣留了,回頭讓家長帶着相關證件來領車。”
說完以後,交警就讓她在文件上籤了字,將汽車開走了,汽車捲起的塵土在她不遠處漸漸瀰漫開來。
她眼睜睜地看着車子絕塵而去,氣得跺了跺腳,想起了什麼似的,回過頭用凌厲的眼神瞪着婁墨琛。只見他勾起了脣角,眼底滿是不屑的神色。
她皺緊了眉,剛向他走了幾步,就聽見了尖銳的汽車喇叭聲。他開着車子向前方疾馳而去,她瞬間氣結,等回過神兒以後,她已經被困在了車流當中。
再次見到婁墨琛的時候,是在她父親的葬禮上。
她穿了一身黑色的套裝,胸前戴了一朵白色的紙花。原本身材就瘦弱的她,看上去又瘦了一圈,眼神也黯淡無光。
伴隨着司儀和哀樂,她麻木地向來賓鞠着躬,手裡緊緊捧着父親的遺像。已經紅了的眼圈再也流不出淚來了。
別人都勸她逝者如斯,自己想開一點,好好對自己。卻有一個人在她旁邊站了一會兒,稍稍給了她一張名片,低聲說道:“以後有什麼事的話,你可以隨時來找我。”
她面無表情地將那張名片攥得緊緊的,指尖都有些發白了。她咬了咬呀,向他鞠了一躬。
晚上的時候,她拿了一瓶酒站在窗邊,涼風將臉上的淚珠都風乾了。她仰頭狠狠灌了一口酒,哭着笑了笑。
“他們聯手把爸爸給扳倒了,現在又假惺惺地來參加葬禮!你們這羣強盜!你們配嗎!”說到這裡,她的聲音有些聲嘶力竭,髮絲也粘在了臉上。
她的目光觸及到了那張名片,眉毛陡然皺緊了,眼睛裡流露出狠厲的光芒來。她將那張名片撕了個粉碎,咬牙切齒地念着婁墨琛的名字,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了似的。
一時之間,她成了一家空殼公司的董事長,身邊以前圍着的那羣人也消失得無影無蹤。當她吃了無數次閉門羹以後,一顆心也變成了一塊鐵石。
過了幾天暗無天日的生活以後,她穿上了一身精煉的衣服,認真地化了淡妝。她照了照鏡子,反覆練習着微笑。原本張揚無所畏懼的神情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卻是鬱鬱寡歡的模樣,神情抑鬱。
原來人真的可以一夜長大,就在她以爲,婁墨琛深深地陷進自己佈下的局以後,她毅然決然地在結婚前夜選擇了逃婚。
當飛機的轟鳴聲在耳邊響起的時候,她卻覺得心裡一陣揪痛。她摸了摸手指上的鑽戒,不時地向入口處看去,幾乎就有一種想要回去的衝動。
“小姐,請您出示一下您的證件。小姐,小姐?”
她茫然地看了工作人員一眼,愣怔了幾秒以後,纔回過神來。
白靈珊蹲在在監獄的小房間裡,輕輕摩挲着那枚鑽戒,呢喃道:“當我用這段感情作賭注起,就註定我會一敗塗地……”
一滴淚從眼角滑落,掉在了那顆璀璨別緻的鑽石上,慢慢暈開,又變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