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不經意間在他的胳膊上劃了幾道紅痕,輕微的痛感讓他暫時清醒了下來。他看着她那副痛苦的樣子,有瞬間的失神。
他慢慢鬆開了手,神色複雜地看了她一眼後,轉身離去了。
安瑾初背靠着牆,目光有些呆滯地看着門口,手慢慢覆上他掐過的地方。
吃飯的時候,婁墨琛一個人坐在餐桌旁,眼睛看着桌上的食物,可是也沒有動筷的打算。兩位保姆面色擔憂地看了他幾眼,但是誰也不敢說話。
“你們上去叫她下來吧。”過了半晌,他才悠悠開口道,臉上木然的表情還沒有褪去。
吳媽在安嬸兒反應過來之前,她就快步出去了。
她敲了敲房門,小心翼翼地說道:“少奶奶,晚飯已經做好了,您快些出來吃飯吧。”她的耳朵緊緊貼着門,卻沒有聽到一點兒動靜,心裡又有些發慌。
“少奶奶,您睡了嗎?”她又急促地敲了敲門,“您快出來吧,要不然少爺一會兒就該……”
話還沒有說完,她就感覺到背後透着一股涼氣。她回頭看了一眼,忙收回了目光,站在了一旁。
婁墨琛手裡捏了一把鑰匙,冷眼瞥了保姆一眼,見她快步離開後,他纔不慌不忙地打開了門。他氣勢洶洶地一腳踹開了臥室門,面無表情地將她扛了起來。
“你又要幹什麼!你個瘋子!”安瑾初在他肩膀上奮力掙扎着,在她撲騰的過程中,沐浴露的香味也更濃烈了一些。
“給老子閉嘴!”他冷冷呵斥道,一邊說着,還一邊在她的屁股上狠狠拍了一巴掌,眼中那抹陰鬱的神色卻稍微消散了一些。
他就那麼硬生生地,將只哇亂叫的安瑾初扛在了餐廳。他動作輕緩地將她放在地上,面無表情地吩咐着已經石化了的保姆。
“這裡沒你們什麼事情了,都出去吧。”
說話間,他就已經坐在了椅子上。
他瞥了一眼一旁的安瑾初,見她始終都板着臉,頭髮也亂糟糟的,脖子上還有一圈淡淡的紅痕。他的目光更深了一些,心裡甚至掠過一種愧疚的感覺。
他二話不說,拿起她面前的碗,就給她盛了一大碗骨頭湯。
“趁熱喝!”
安瑾初掃了那碗湯一眼,一看到上面浮着的那層油花,她的臉上就不自覺地表現出厭惡的表情來。
她自顧自地舀了半碗粥,剛把湯匙放進碗裡,就見某人已經毫不客氣地將那碗粥端走了。
“你!”她瞬間氣結,氣鼓鼓地狠狠瞪了他一眼,又拿了一隻碗,準備重新盛一碗粥。
“你要是想讓今天晚上好過一點的話,你就乖乖把那碗骨頭湯給老子喝了!”他冷冷看着她,一雙眼睛裡除了冷厲還是冷厲。
她的脖子縮了縮,很沒骨氣地瞥了一眼滿得快要溢出來的湯。
“如果我不喝呢。”她抿了抿嘴脣,撩起眼皮掃了他一眼。
“哼!”他冷嗤了一聲,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來,“我不介意再讓你重新體驗一遍那種感覺。”說話間,還斜挑了一下眉梢,遞給她一個威脅的小眼神。
她咬了咬牙,一雙拳頭攥得緊緊的。她緊緊皺着眉,手指哆嗦着慢慢捧起了那隻碗,眼睛裡只剩下了不斷放大的油花。
她像是喝毒藥似的,面色痛苦地將那碗湯灌進了肚子裡,努力按着肚子,抑制住想要打嗝的衝動。
他面無表情地掃了她一眼,一副不屑的樣子。
過了好一會兒,安瑾初皺着眉,面色難看地說道:“我吃飽了。”
她剛走出門口,就聽婁墨琛用賤賤的語調說道:“你幫我把衣服洗了,明天就要穿。”
“你的衣服能用水洗?”她撇了撇嘴,臉上露出一抹譏諷的笑意來,就連尾音都拔高了一些。
“我有說過用水洗嗎?”他斜挑了一下眉毛,說話的語氣都隱隱透着些許涼氣,“我明天上班的時候要穿,你自己看着辦吧。”
說完以後,就不再理會她了。
安瑾初瞪了他一眼,忿忿地咬牙準備上樓。可是目光又不自覺地向衣架上的衣服瞥去。她嘟着嘴脣,鼓着腮幫子,不情不願地向門口走去。
她一把扯過衣服,隨意地搭在了胳膊上。不知道什麼甩了一下,打得她手臂生疼。
安瑾初下意識地向餐廳門口瞥了一眼,轉了個身,在他的口袋裡摸索了一會兒,手被紮了一下,臉色也變幻莫測。她將那個東西拿了出來,看也沒看,就一直攥在手裡,面色如常地上了樓。
她關緊房門後,攤開手掌,眼睛裡滑過一抹冷笑。一個耳墜靜靜地躺在她的手心裡,看上去還有一些面熟。
說到底,不管哪個女人,在他眼中,也都是玩物而已。
她深吸了一口氣,將胸口那團憋着的氣慢慢壓了下去,又隨手將外套扔在了一邊,順便將那隻耳墜也扔進了垃圾桶裡。
婁墨琛看見衣架上空空的,心裡卻沒有一點兒捉弄她的快感。他繃緊了臉,面無表情地上了二樓,直奔安瑾初的房間。
他推了一下門,又沉着氣拍了拍。
“我知道你沒睡!快過來給我開門!”
他一邊語氣強硬地命令着,一邊將門拍得震天響。就在他的耐心快要用完的時候,聽見裡面傳來悠悠的說話聲。
“你不是自己有所有房間的鑰匙嗎?什麼時候想進就進來吧,還有必要敲門嗎?”說話語氣也有些陰陽怪氣的。
“行!你有種!”他的火氣瞬間就被撩撥起來了。他顫抖着指尖,指着緊閉着的房門,就連罵她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安瑾初趴在牀上,小腿翹起,就當沒聽見他說話似的。
他擡起腳,準備踹門的時候,在最後一剎那,又硬生生地將腳收了回去,紅着眼睛,狠狠瞪了一眼,毅然決然地轉身離開了。
她換了無數個睡覺的姿勢,眨巴着眼睛盯着窗戶,一點兒睡意都沒有,腦海裡還一直飄着那隻耳墜。
“如果是我的話,我也會選耳墜的吧。”她又抱緊了被子,面色悽苦地說道,“畢竟耳墜比魚湯值錢多了。”
過了幾秒,她又一腳將被子踢開,煩躁地在牀上踢了幾下,憤憤不平地嚷道:“可是他已經那麼有錢了,他還要一個破耳墜幹嘛!能當飯吃嗎?”
已經有些情緒失控的她,貌似已經忘了,那份魚湯是她爲了讓樑祁然有機會出去,才讓保姆去弄的。
婁墨琛回到臥室後,也沒有睡好,快到凌晨的時候才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他起來
以後天都大亮了,他不慌不忙地下了樓,只看見兩個保姆在忙活着。
“她哪兒去了?”他隨口問道,但是已經在猜想,她那麼懶,這會兒沒準兒她還在睡回籠覺呢。
“少奶奶已經去上班了,而且……還沒有吃早餐。”
“上班去了?”他一用力,手裡已經剝好的雞蛋也從手裡滑出去了,在桌子上天了幾下後,又掉在了地上,“我不是讓你看着她的嗎?你居然……”
他的臉瞬間黑了下來,用凌厲的眼神掃了吳媽幾眼。
“少奶奶說……是您讓她去上班的……”吳媽一邊弱弱地說道,一邊用餘光注意着他的神色。
“我什麼時候說過讓她上班了!”他氣得狠狠拍了一把桌子,桌上的餐具也跟着晃了幾晃,發出嗡嗡的聲音。
“我……”吳媽百口莫辯,臉上一副有苦說不出的表情。
婁墨琛二話不說,冷着臉就出去了,快出門的時候,又回頭指了指桌上的菜,不耐煩地說道:“把那些飯裝進盒子裡。”
安瑾初穿着平底鞋去了公司,也不知道是身高突然縮水了,還是之前的事情還有陰影。她總覺得哪裡有些不自在。
她輕車熟路地走到助理辦公室門口的時候,腳步卻又停了下來,心情比之前還要忐忑一些。
她深吸了一口氣,進門的時候,和一個抱着資料往出走的女生撞了個滿懷。那些資料零零散散地飄落一地。
她忙一邊道歉,一邊去撿地上的紙張。那個女生開始只是有些不滿,當聽到她的聲音後,撿紙張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那個女生擡頭看了她一眼,皺緊眉頭,用手指着她,聲音尖利地嚷道:“你怎麼來了!一來就撞見你,真是晦氣!”
“我不是故意的。”安瑾初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兒去,語氣也比往常凌厲了一些。
其他人聽到動靜以後,也紛紛從辦公室裡出來了。一羣人就那麼居高臨下地看着她,每個人的眼神中都閃現着或多或少的譏諷的神色。
她擡起頭,只覺得一種壓迫感從四面八方向她襲來。她抿緊嘴脣慢慢站起身來,面色嚴肅地看着她們。
“嘖嘖,你們說,作爲一個被千夫所指的對象,怎麼會有勇氣再出現在這裡啊?”一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女生,斜倚在門口,神色間滿是不屑和輕蔑。
“人家臉皮比較厚唄,如果是我的話,我就會藏在家裡,恨不得一輩子不出來呢。”
“就是就是。不過就是讓靈珊受委屈了,也不知道人家怎麼就得罪她了……”
周圍那些閒言碎語就像是咒語似的,在安瑾初的耳邊此起彼伏,都讓她感覺快要窒息了似的。
她慢慢攥緊拳頭,咬緊牙關,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以免傷及無辜。
“這是怎麼了,怎麼都圍在門口啊?”白靈珊從不遠處走了過來,臉上始終都帶着禮貌卻又疏離的笑容,
她向她看了過去,眼底那抹複雜的神色又慢慢暈染開來。
安瑾初在看到她的那一刻起,不知怎麼了,就想去一個沒有她的地方。
“沒什麼事,就是向同事問候一下而已。”說話間,剛纔圍在她身邊的人已經散了一大半,其餘那些也都是等着看笑話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