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吧。”迪韻往旁邊讓了讓。
燕西爵率先走進去,薛南昱在後,一前一後到了客廳,迪韻裹了裹身上的睡衣,一副對待客人的模樣,“稍等會兒,我去燒水。”
燕西爵皺了皺眉,又看了時間,道:“不用,我一會兒就走,至於他……”
看了薛南昱,“估計也喝不下。”
知道他是刻意酸他,迪韻只是笑了笑,還是起身去了廚房。
燕西爵再一次看了時間,看了旁邊的人一眼,“你不會發什麼瘋吧?我沒時間一直陪你坐着。”
他最近幾乎一直是這個狀態,除了去夜店時還有點生機,平時都沒氣息似的。
薛南昱看了他,笑了笑,“她不欺負我就不錯了,你走你的。”
主要是時間真的晚了,而且這兩人也需要時間談談。
……
迪韻出來時,客廳裡只有一個人,眉頭稍微皺了一下,沒說什麼,把一杯水放在他面前,聲音也是淡淡的,“有點燙。”
坐回旁邊的沙發上,她知道他一直在看她,但依舊是淡淡的神色,擡頭看了他一眼。
進來之後就發現了他身上有擦傷,只是眼睛裡看不出半點心疼,說了句:“這個年紀了,還是需要跟人打架來打發時間?”
類似於訓話,卻沒有那種感覺,反而讓人覺得疏遠。
薛南昱一直看着她,半晌才笑了笑,“碰你的人,我都收拾完了,那個女的不太懂事,你不要放心上。”
他用“那個女的”來代替他最近的女伴?
迪韻聽完倒也點了點頭,“原來是給你的女伴道歉來的?……沒關係,我怎麼會跟不相干的人計較?更不會放在心上。”
兩個人之間有好一會兒是無話可說的,,客廳裡十分安靜,安靜到讓人不舒服。
但迪韻只是自顧坐着,沒一會兒就打開了電視,雖然電視劇很無聊,但是可以打發時間。
感覺那邊的起身,靠近她時,她略微蹙眉。
轉過頭,他已經來到邊上,伸手拿了她握着的遙控器,放在茶几上,讓她看着他。
“找到合適的人了麼?”他問。
迪韻眉心緊了緊,不想跟他談這些。
他卻忽然握了她的肩,“我只是想問問,你恨我嗎?”
她終於正視他,目光裡的淡然顯得有些殘忍,“不愛,又怎麼會恨?”
她笑了笑,“不論我找沒找到合適的,你也不應該關心,如果你非要聽實話,那我告訴你,我不太想看到你。”
“如果從我們第一次在一起開始算,我在你身上真的花了太多時間,導致我現在對婚姻是迷茫狀態,也許就伸手抓一個直接結婚了,但是不會邀請你來。”她說得很平靜,也平靜的看着他。
“正好。”她抿了抿脣,“今晚就當是最後一次見面。”
薛南昱怔怔的的看了她一會兒,“所以,你是找到要結婚的人了?”
她不說話。
“我認識嗎?”他又問。
迪韻只是搖頭,“不認識,我也不想讓你們認識,前任和現任沒必要見面。”
說完,她笑了笑,“你父母之前就着急讓你結婚,你應該也快了吧?”
他沒說話,只是看着她,眉頭緊緊皺着,似乎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迪韻看了看時間,“不早了,如果沒什麼事,你先回去吧。”
許久,終於聽他有些沙啞的問:“我今晚,能住這裡麼?……最後一晚。”然後道:“睡沙發也可以。”
這讓她皺了眉,無奈的笑了笑,“爲什麼?”
然後笑着,“你應該知道我的脾氣,既然分手了,那就別糾纏不清,誰也不欠誰,挺好的。”
他往前走了一步,她便忽然往後退,皺了皺眉,避開他的視線,“你走吧。”
薛南昱不說話,固執的走到她面前,把她擁進懷裡,依舊是什麼都不說,只是不讓她掙脫。
許久,迪韻不再掙扎,只是安靜的任由他抱着。
“我會從你的生活中消失。”他的聲音,低低的響在頭頂,帶着略微的疼痛和壓抑,“不打攪你。”
他說:“我確實不是個好人,遊戲花叢,毫不正經,耽誤了你這麼多年。”
鬆開她,他低下視線,“如果可以選,我寧願一開始就遇不到你,那樣我這顆心大概從頭到尾都不會動情,也不用嘗這份苦,你也不用備受煎熬。”
“是我的錯。”他不讓她說話,只是自己在說,“我希望你幸福,不要爲了填補這段煎熬而隨便結婚。”
迪韻低了頭,“你別再說了。”
“不。”薛南昱深呼吸,“我們在一起那麼久,除了我的不正經,你大概什麼都沒看到過,我想認認真真的跟你分手。”
她閉了眼,臉上一片潮溼。
他幫她把眼淚擦掉,又苦澀的笑,“我知道你也愛我,可是我們回不去了,我傷了你。”
她幾乎哭出聲,想起他被外派的那段時間,他們剛複合,異地的戀情也許是煎熬的,可是那樣的時間,感情卻是最緊,哪怕只是相隔萬里只能打電話,哪怕一見面,除了吃飯就是做愛,但就是那麼深刻。
他把她擁進懷裡,“我不着急結婚,我會等着你結了,我再考慮。”
她推開他,“既然不着急,爲什麼當初要催我?爲什麼要跟着你父母一起誤解我?我比你年長,難道我不急着結婚嗎?”
可是話說到這裡,她不再繼續,已經不可能了,說再多有什麼用?
他捧着她的臉,擦掉她的淚,眉頭皺在一起,夾雜着很多心疼,卻終究是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指腹放在她脣畔,她並未拒絕,眼淚流個不停,仰臉看着他。
薄脣落下,很柔,聲音沙啞:“最後一個吻,吻安你給我一巴掌吧。”
語畢,吻一點點深入,變得不可控制,氣息急促熾熱的糾纏在一起。
也許他是瘋了,分手也不肯鬆開她。
也許她也瘋了。
那一個吻似乎比以往每一次都要瘋狂,可是除了吻,他並沒有進一步,吻到她幾乎癱軟、呼吸不了,他忽然抽身離開,只沉沉的三個字:“我走了。”
從客廳出去,他沒回過頭,她就蹲在沙發邊,死死抓着沙發沿,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過去大概五分鐘,她收到他的短訊。
“我會離開北城,但是不會忘了你,你若過得不好,我會第一個知道,如果不想讓我回來糾纏你,就好好的。”
他們之間很少這樣發短訊,他也不喜歡發短訊,說麻煩,墨跡,不如電話來的痛快,還能聽她的聲音。
她不知道該回什麼,就一直擱置着。
……
十點多了還十分熱鬧的高中校園。
燕西爵這樣的商人走進校園,總會有一種厚重感,也許是覺得自己年紀來了。
平時他出現,蘇安淺肯定能很快發現,但是今天沒有。
因爲光線真的太暗,而他又沒說會過來,她一直在那個位置,本來說要走的厲教官貌似也不打算走了,一直跟她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
活動結束時,各方隊陸續起立,蘇安淺盤着腿坐,看着厲教官起得很輕鬆,自己也沒多想。
可自己沒有人家的體力,也沒那個瀟灑勁兒,盤腿的膝蓋一時沒適應過來,還沒站穩就整個歪了過去。
幸好旁邊的人眼疾手快,一下把她扶住,略微擔心:“沒事吧?”
蘇安淺緊張的同時擺了擺手,“沒事沒事!”
確實有些尷尬,還以爲投懷送抱呢。
好在厲教官沒多說,卻低頭對着她:“你等我會兒,我把方隊帶過去再來找你。”
她擺了擺手:“不用的……”
厲教官看了她,也沒讓她多說,“晚上不安全,我送你們回去。”
你們當然說的她和燕雅。
蘇安淺剛要說她們有司機等着,厲教官已經利落的轉身走了。
她當然不能夾在人家方隊裡,轉頭看了看,發現燕雅在前邊兩排,因爲就她自己沒穿軍訓服,一眼就能看見。
只好退到旁邊等着。
燕西爵忽然走到她身邊,一下子握了她的手就往外走。
“你怎麼來了?”她腦子空白了一會兒之後才問。
離開方隊遠了,他才停下來,“燕雅還沒結束?”
蘇安淺努嘴指了指,“在方隊裡呢,今晚她玩得很開心哦……有沒有想獎勵我?沒有我,燕雅要是被你帶着,永遠那麼故步自封。”
男人低眉看了她一眼,深眸略微眯起,似笑非笑,“想要獎勵?”
她使勁兒點頭,“我可以自己提麼?”
另一邊的方隊已經解散了,燕西爵看到燕雅朝這邊走,倒也對着她一句:“不可以,我給你什麼都接着。”
蘇安淺撇嘴:“小氣,不要了。”
他笑了笑。
三個人走出學校門口,蘇安淺已經忘了厲教官說讓她等的事了。
直到上了車,她的電話響起,她猛地想起,接通,“厲教官……不好意思我忘了,已經走了……麻煩你了!好,會小心的,嗯,晚安。”
她自顧接着電話,說完了才發現燕西爵側首盯着她,片刻,似是品着那幾個字:“厲教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