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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督,敵軍好像看破我們的縱深陣了!”
佐霞有些驚訝的發出了聲音,諾薇卡卻仍舊坐在指揮台上搖晃着手裡的軍帽。
“沒事,縱深陣是萊因哈特皇帝當年的傑作,帝國軍能識破是很自然的事。況且,我們利用這個陣型拖延的時間已經足夠,就讓敵人的攻勢更猛烈些吧。”
諾薇卡的視線依舊沒有離開電子圖,只見帝國軍分成了左右兩支隊伍,從兩側繞了過來,她伸手支着腮,臉上露出了一個微笑。
“亞典波羅叔叔,第一艦隊準備得如何了?”
“放心吧,第一艦隊的指揮官好像特別討厭那支藍色艦隊,一聽說是‘銀河之藍’,便幹勁十足,連我也不用去擔心他們呢。我下面要做的應該是聯繫幹達爾的莎洛特,再加強一下物資的補給吧?”
亞典波羅的語言還如以往一樣幽默和瀟灑。
“叔叔,葉蓮娜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她很好,一根頭髮都沒傷到,現在正和第二、第四艦隊布好了凹形陣,和繆拉的艦隊戰鬥。對方雖然是獅子泉兩大元帥的黃金組合,可達斯提.亞典波羅和諾文斯卡婭.楊的組合搞不好還是鑽石組合喔!”
聽到亞典波羅詼諧的話,諾薇卡不由得從內心深處感到了一陣溫暖。的確,不論是在平日裡,還是在戰場上,楊艦隊的俠氣和狂醉永遠無法被磨滅。而作爲楊威利的女兒,她就算再傷心難過,思緒再矛盾,也終會被這股特別的氣勢所感染。
“報告!敵軍接近,與我軍主力艦的距離僅有5.2光秒!”
通訊兵的聲音打破了暴風雨前的寧靜,諾薇卡和亞典波羅幾乎是同一時間做出了下令全面作戰的手語。
“縱深陣變換爲兩翼放射狀,五十艦爲一組,對敵軍側翼和尾翼做局部集中攻擊!”
“洛克亥姆准將,將第一艦隊佈置成鋒矢陣,目標是六點鐘方向,俯角10度——敵軍旗艦託利斯坦!”
這是一場看起來異常紛亂的戰鬥,但喬迪文卻遇到了他有生以來最殘酷的事。“銀河之藍”的高速戰艦羣,像是爲立功而爭先恐後的飛馳上前,在宇宙空間中,好像兩條迅速閃動的藍色電光。可是,巴拉特軍那看起來不像陣型的新陣型,卻似一場鋪天蓋地的雷雨,帶着樹枝狀或球狀的閃電,局部的集中比利歐.培爾得戰役中的“虎齒陣”更小,射擊的精確度卻更高。分散的高速戰艦無法控制自身的速度,加上無法布起陣型,很快便顯現出了弊端。
“炮擊!”
諾薇卡那秀氣的發令聲,或許也只有帝國軍才知道那聲波的穿透力到底強到了什麼程度。不一會兒,各色的光線便交錯成一片帶電的雲,碎了又聚集,聚了又破碎,如焰火一般璀璨奪目。戰場上越是顯露出美態,便意味着戰爭越是激烈和殘忍,它的本質就是一個極美和極惡的綜合體,人根本無法判斷它到底是好是壞。
楊艦隊在諾薇卡的指揮下,又創造了一件帶着哀豔色彩的藝術品,後來在繆拉的回憶錄中被稱之爲“暴風女神的洗禮”,也就是此刻的陣型,在軍事上後被叫做“聯弩陣”。這種分散後的局部集中,令戰艦、炮火、光線看起來都像一支支小箭,由一臺巨大的聯弩機發射着,匯成了一場帶着光和熱的豪雨。
或許也是菲利克斯不在的原因,傲氣凜然的“銀河之藍”第一次變成了狼狽不堪的模樣。藍色的艦體或被炮彈直接擊中而破碎,或因連鎖反應產生的撞擊而崩潰,喬迪文不敢想象,有多少活生生的官兵在這場豪雨中粉身碎骨。還有幸存者們,更是爲斷手斷腳、雙目失明、雙耳失聰而痛苦不堪,即使還有生命的存在,也是殘缺不全,慘不忍睹。更加可怕的是,此時的喬迪文根本無法指揮艦隊後撤,因爲後面是先前佈下縱深陣的巴拉特軍。面臨如此慘烈的狀況和兇猛的攻擊,“銀河之藍”幾乎走上了絕路,他們唯一的活路就只能是往前衝,只有突破敵軍的最後一層防禦,才能安全。然而,喬迪文駕着“託利斯坦”,像菲利克斯那時一樣親自迎頭和敵軍戰鬥,終究還是遜色了一些。他發現對面有許多綠色的光點,可他並不知道,指揮着那些光點變作一頭頭猛獸的人,會是化名洛克亥姆的安東尼……
“喬迪文,情況不妙啊!”
“託利斯坦”艦橋的電子屏幕上出現了漢斯的影像,那身材高大的青年帶着無比焦慮的表情。
“到底怎麼回事?漢斯?”
“我們正前方雖然是敵軍補給艦隊前的最後一層防禦,但他們布的是鋒矢陣,我擔心他們是直接衝着旗艦來的。小老闆,你還是趕快退回去吧,前方交給我就行!”
“不行,我們已經犧牲了不少同僚,怎麼可以半途而廢?”
喬迪文還在猶豫中。
“就算你不顧自己的性命,我們也都豁出去跟敵人拼了,但這旗艦不能跟我們一起毀滅啊!它是菲利克斯的親生父親羅嚴塔爾元帥的旗艦,也是那位元帥留給兒子唯一的遺物。現在我們雖然不知道菲利克斯在哪裡,卻可以肯定他還活着,如果我們連他父親的遺物都不能保全,不是終生都愧對他?”
漢斯的一席話,震動了喬迪文的心。想起菲利克斯離開費沙的時候,或許是爲了掩飾行蹤,不能帶走“託利斯坦”,他的心情到底又有誰能真正明白?唯有“銀河之藍”的官兵們知道,“託利斯坦”就是聯繫這對天各一方的父子唯一的紐帶。他不能讓它在戰鬥中毀滅,對,就算犧牲生命,也要爲了菲利克斯將它保護到底!
“我明白了,漢斯!”
喬迪文緊緊一握拳頭,下達了最後的命令。
“全艦集中,變換爲凸形陣,最大艦速突破!發射中距離光子飛彈和光子炮!”
“指揮官!敵軍變成強攻陣型,把他們的旗艦保護在當中了!”
當安東尼聽到這樣的報告時,氣得臉上幾乎要爆起一條條青筋。“託利斯坦”眼看就要進入射程,竟然會被掩護住,他所下令炸掉的,不過是一艘驅逐艦。難道那藍黑色的旗艦裡坐着的指揮官真是菲利克斯嗎?他再次對自己的想法提出了質疑。不,也許不是菲利克斯,那小子的能耐,他再清楚不過。如果真是菲利克斯出手,他不可能還有空閒的時間去考慮問題,那種緊逼和壓迫感,足以讓他拼盡全力作戰。可是對面的“銀河之藍”,在“聯弩陣”的攻擊下變成了一片混亂,如今的強攻陣型,分明就是背水一戰。
帶着疑惑,安東尼一時間竟忘記了下令再一波的攻擊。喬迪文也就在此時看到了一線希望,“銀河之藍”殘餘部隊成功抵達了三角區的中心點。
“炮擊!”
事情已經發生了纔回過神來的安東尼猛然醒悟,還好有亞典波羅靈活的指揮和楊艦隊的配合,才使帝國軍沒有越過中心點。但此刻也同時發生了另一件事,那就是瓦列的直屬艦隊在繆拉艦隊的後盾掩護下,成功開進了三角區的核心地帶。
瓦列艦隊終於進入兩軍的必爭之地,喬迪文鬆了口氣,他的任務可算完成。而回頭再看“銀河之藍”,卻是一片慘淡,他甚至不敢讓副官去統計,這支艦隊究竟還剩下了多少戰艦和官兵。
“喬迪文,到我的旗艦上來吧。”
瓦列那關懷的聲音,讓深黃色頭髮的青年回到了現實,“託利斯坦”和“火龍”之間搭起了連接式舷梯,“金三角的晚宴”也似乎因此而結束了第一階段。
面對瓦列艦隊的前來,巴拉特所有的艦隊幾乎都重新結成了一道道防禦牆,是諾薇卡與亞典波羅同時下令變換陣型,要以穩紮穩打的方式來對付這位“鋼鐵將軍”。可意外又出現了,第一艦隊竟然完全無視總指揮官的命令,仍舊在繼續追擊“銀河之藍”艦隊。巴拉特艦隊的指揮官們感到氣憤,卻讓注視着電子圖的瓦列大吃一驚。
那真是巴拉特軍的第一艦隊嗎?爲什麼這種戰法會如此熟悉?瓦列站起身來,頭腦猛的一熱,儘管並不清楚那第一艦隊的指揮官是誰,但那種莫名的感覺卻讓他內心震撼着。有一種聯繫是無論如何也代替不了的,就算隔着遙遠的距離也無法變淡,安東尼——那指揮敵軍艦隊的人分明就是安東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