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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文斯卡婭.楊嗎?繆拉心中盪滌着疑惑和不安的漣漪,即使自己不願相信菲利克斯所說,但少年的表情比任何時候都認真,絕對不是在說笑。楊威利的女兒若並未死亡,那爲何帝國會收到那樣的情報?難道這本身就是一封假情報,是故意要激怒亞歷山大皇帝應戰的另一封挑戰書嗎?如果自己的猜測屬實,則從一開始,帝國就完全中了巴拉特**的圈套。來攻擊要塞的人,戰略戰術是可怕的,而更可怕的是那個最初就開始製造事端的人。巴拉特**裡竟然會隱藏着如此可怕的人物,可以完全利用到皇帝的弱點來挑起戰爭,對帝國來說到底意味着什麼呢?
更多的疑點,不斷在繆拉心底滋生,可是要挽回局面已經太遲了。戰爭,本就像一場特大的洪水,因爲雨的沉積,很容易便出現暴漲。然而,想要把暴漲的洪水攔截,付出的代價實在太大,要治理戰爭這種特殊的洪水,需要的不是別的,而是軍人們的血。也許,長期以來令帝國人看不起的巴拉特人羣中,從很早以前就躲藏着一頭愛好嗜血的野獸,只是那表面披着的華麗羊皮遮蓋了狼子野心。
坐在伊謝爾倫要塞總指揮室裡,諾薇卡不時打量着室內的一切,彷彿有一股非常熟悉的感覺。大概是因爲這裡是父親和母親曾經工作過的地方,讓她自然而然覺得貼心。伊謝爾倫要塞被奪取的事,回去的卡爾到底有沒有報告給繆拉呢?培林元帥和三支艦隊的官兵們有沒有脫險?由於巴格達胥去了情報中心還未回來,她也不知道情況,只是不自覺想起惠比斯底的戰役。其實她最大的希望是亞力克能夠因爲要塞失守一事,撤消他收回巴拉特自治權的旨意。
“諾薇卡,我可以進來嗎?”
門口傳來奧斯汀的聲音。
“都已經這麼晚,大家也都睡下了,你怎麼還沒休息?”
諾薇卡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請他進來坐下。
“我本來的確也準備休息的,但看到總指揮室裡還亮着燈,所以就來了。諾薇卡,你問我的話,也是我問你的。”
奧斯汀從身後拿出一瓶燒酒,就着諾薇卡給他的杯子,倒上一滿杯,端到嘴邊呷了一口。
“你好像是專程來我這裡喝酒的一樣,不過很可惜,我只會喝白蘭地,這裡卻沒有。”
諾薇卡笑着倒上一杯白開水,學着奧斯汀的樣子,放到脣邊喝了一口。
“喝酒是我一直的習慣,你也知道我從八歲開始就會喝這種燒酒了。我是個粗人,連我爸爸也覺得我像個怪胎,沒遺傳到他的藝術細胞,但好像真的很適合當軍人。”
“在那場肉搏戰裡,你也是第一次面臨實戰,難道都沒有覺得殺了人之後,心裡會很難受嗎?”
“難受?也許之前有那麼一點點吧。但戰鬥就是戰鬥,只要是在戰場上,就有人會死,根本不足爲奇。”
“什麼叫你這種人?你覺得自己生就是殺人的命嗎?”
諾薇卡凝視着奧斯汀的眼睛,也猜測着他的內心。
奧斯汀放下酒杯,衝着她笑了一笑。“小時候的你不是也憧憬着戰鬥,甚至那種慾望比我還強烈嗎?所以你選擇了成爲軍人,我也選擇了成爲軍人。現在你竟然會問我這種問題,我該如何回答你呢?或許我也應該問自己,我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命?從小到大,我都活得很簡單,沒有什麼特別的愛好,只是把你的愛好當作自己的愛好而已。因爲你必須贏得這場仗,所以我會帶領薔薇騎士們,照你的命令和敵軍展開肉搏戰;因爲你需要我的幫助,所以不管死多少人,我也根本不會去思考別的東西;因爲你是軍人,也極有可能是楊艦隊未來的領導者,所以我也會不斷的努力,讓自己可以成爲你手下最鋒利的劍。”
他是喝醉了嗎?奧斯汀熱烈而微醺的眼神,讓諾薇卡心頭一震。她不由得開始自責,回想着童年時光,這個男孩子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以她的愛好爲愛好的?他竟然會爲她做到了這種事——這種連殺人都不會去思考是否流血的事?她責備着童年時自己的任性,同樣在心底深深譴責着如今的自己。
“像我這樣任性的人,不值得你爲我那樣……這次戰鬥之前的我,的確還在憧憬着戰鬥,想象着那種勝利的成就感。可是當這場戰鬥真正勝利了之後,我卻一點也沒有成就感。爸爸爲何不喜歡做軍人,我好像體會到了。當年帝國的坎普一級上將死於他手,爸爸心裡一定比我更難受,像他那樣一個可以下令讓敵人逃跑的人,怎麼可能不爲因自己而死的人感到心痛?如今,坎普兄弟被我俘虜,我親眼看到了他們對爸爸和楊艦隊的仇恨,我除了對他們說抱歉,什麼都做不到。軍人和軍人之間,尤其是名將,到底要因爲戰爭結下多少仇恨呢?”
“可你有辦法回頭嗎?伊謝爾倫已經被我們奪下,亞歷山大皇帝的性格你應該比我清楚得多。他戰和不戰的最小比例也很可能是六比四,專制和民主共存的可能性本來就很小,不是嗎?”
奧斯汀上前握住諾薇卡的雙手,他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讓諾薇卡不再煩惱,唯有藉着雙手的溫度來爲她受凍的心取暖。
“聽我爸爸說,尤里安哥哥在少年時期也憧憬着軍人的生活,楊元帥去世之後,他做了伊謝爾倫共和**的艦隊總司令。後來換回和平,他立志做一名歷史學家,不再做軍人,但爲什麼在巴拉特共和**成立後,他還是坐上了統合作戰部的重要位置?雖然尤里安哥哥是比我聰明萬倍的人,但我覺得他繼續做軍人不是因爲別的,只是他也有想要守護的人。而最好的守護方法,就是犧牲他自己的幸福,來盡力的讓世界維持和平,他所想守護的人也就會過得快樂。”
“12月1日,星期一,伊謝爾倫的凌晨
守護自己重要的人嗎?在什麼時候,菲利克斯也說過這樣的話?同樣意義的語言從奧斯汀的口中道出,還真是令人感到意外。軍人,或許真有着不同種類的思想,有人是爲了刺激,有人是爲了成名,也有人是爲了守護自己重要的東西。
在爸爸的傳記裡,哥哥曾這樣寫道:戰爭的最終目的是爲了和平。我想應該再加一句:和平則是爲了給自己重要的人創造快樂。這句話說起來比什麼都容易,但要做到卻實在太難,因爲要在戰爭中避免流血,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我所思考的,或許準確來說,應該是如何把戰爭中傷亡減少到最低。
但是,在以這種方式守護所謂民主共和的時候,我真正害怕的,不是民主黨**的刁難,亦非被帝國軍打敗。惠比斯底一役,菲利克斯是否也在某一艘戰艦上爲他的國家、爲他重要的人而戰鬥呢?若他真參加了戰鬥的話,我心中的苦跟他相比,到底誰更苦一些?菲利克斯,我知道你一直在爲亞力克而戰,並註定要爲亞力克而戰,但不論亞力克對錯,你也會爲他戰鬥到底嗎?或許就像奧斯汀所說的那樣,世界上就有那樣的人,只是爲了某個人或某些人,就足夠他奉獻一生。
——諾薇卡記”
“小楊提督,參謀長回來了!”
隨着葉蓮娜在門外的喊聲,伏在桌子前打瞌睡的諾薇卡被叫醒過來。就在她擡頭的一瞬間,巴格達胥已經坐在了她對面的椅子上。而在她面前擺放的,是小鬍子中將爲她帶回的早餐——雞肉漢堡和酸奶,餐盤下面則放着文件。
“抱歉,中將,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諾薇卡揉揉朦朧的睡眼,似乎還覺得是半夜。
“現在的時間是早上九點,我的指揮官。”
巴格達胥衝她一笑,嘴邊的兩撇小鬍子也跟着翹了兩下。
“什麼?已經是上午了?”
諾薇卡驚得從椅子上猛的站了起來,纔想起昨天夜裡和奧斯汀喝酒,在奧斯汀走後,她半醉半醒的寫了凌晨的日記。然而在寫完日記之後,她就什麼都不知道了,原來竟然已經睡着,醒來之後卻到了第二天上午。
“我本來是要等您回來,可是到了凌晨一點都還沒有等到您。”
“那時候你大概已經睡得不省人事了吧,我打過電話,可是一直沒人接。”
“真的嗎?那的確是很抱歉,我現在就看文件,可以嗎?”
“少跟我客氣,我討厭這種態度,你先把早餐吃了再說。”
巴格達胥將餐盤推到少女面前,無奈的攤了攤雙手。他心中暗想,這個丫頭也真夠傻的,居然會等他的報告等到凌晨,耽誤自己休息的時間。早餐送來了,還故意把文件壓在盤子底下,諾薇卡卻好像沒看見吃的一樣,只看見了下面的文件。這樣的指揮官,還真是令他有些傷腦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