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公公很明顯是來傳遞皇帝的諭旨的,一道聖旨下來,不但碧東流和敏兒公主的婚事成了板上釘釘的事情,並且就連婚期都定了下來。
殷素素至今都很清楚的記得那天跟隨全山莊上下去接旨的感覺,她從始至終都是麻木的,大腦一片空白,幾乎全部都是在丫鬟的引導下才跟隨大家做完了一系列的大禮!
直到再次回到那個小院子,殷素素纔回過神來,環顧一下這住了不短時間的小院子,熟悉的讓人陌生!
殷素素沒有讓任何丫鬟跟隨,自己獨自一人關在了房間裡,後來不論是誰敲門她都不給開,晚飯也沒吃,直到深夜,碧東流來了,她把門打開了!
兩人秉燭相對而坐,碧東流其實不想在這個時候來見她,因爲自從接到聖旨之後他覺得自己再也無顏面見殷素素了,但是另一方面他又幾乎可以確定他真的會失去他愛的女人,還有就是擔心殷素素的狀況!
結果等下人們告訴他說殷素素自從接完聖旨就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不吃不喝,他的擔心看來是真的了,沒有辦法,只能親自過來!
看着對面一個下午就面色憔悴的不行的殷素素,碧東流內心如刀割一般,可是這卻是他造成的,他又是那麼的無能爲力,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應該是很無措!
兩人靜默了不知多久,直到門外有人敲門,接着是一個丫鬟的聲音道:“少莊主,我給殷姑娘端來了燕窩粥!”
碧東流這纔開口應道:“進來!”
那丫鬟就推門進來,把還熱乎的燕窩粥放在桌子上,就默默地退出去關上門。
碧東流把燕窩粥往前推了推,說道:“素素,你晚上沒有吃東西,我特意吩咐廚房給你燉的,你趁熱吃了吧!”
原本想着要讓殷素素吃點東西還需要多費一番功夫,可是令人出乎意料的是,殷素素居然二話沒說,直接端起粥碗,拿起勺子慢慢的吃起來。
雖然一開始很驚訝,但是好歹是實實在在的把一碗燕窩粥吃到肚子裡去了,碧東流沒有多想,心裡反而略微放心了一些。
殷素素把空碗放下,看向對面始終注視着她的碧東流,忽然一笑,說道:“粥我也吃完了,你也該回去休息了!”
“可是……”碧東流還是很猶豫,殷素素這樣的反應不正常啊!
殷素素卻裝作一切都正常的樣子,摩挲着手中的絲帕問道:“可是什麼,我這樣不是很好嗎?”
碧東流有些不明白了,殷素素現在這個樣子是很好,但是好的讓人不踏實啊,於是他說道:“白天的時候……”
“白天的時候怎麼了?不就是接了一道聖旨,東流,該說的話我們早就已經說了,天很晚了,我真的想要休息了!”殷素素不論是神情還是語氣都好鎮定。
碧東流無法,既然這樣,天色確實已經很晚了,殷素素肯定也累了,需要休息,他就站起身
來說道:“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吧,有什麼事情明天我們再說!”
碧東流說完轉身就走了,身後門關上的一剎那,碧東流感到自己心尖突然一下尖銳的疼痛,猛地用手捂住心臟的位置。
幾乎是條件反射的轉身看向身後關閉的門,就看見裡面的燈光忽然熄掉了,碧東流搖了搖頭,自己太多疑了,於是叫來自己的小廝在前面掌着燈,回自己院子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碧東流正在自己屋子裡梳洗的時候忽然聽到隔壁院子裡一陣雜亂的聲音,猛然扔掉正在擦臉的面巾,沒有穿外衫就跑出去了,那雙眼裡的恐懼可是實實在在的。
一口氣來到殷素素的小院子,就看見正屋裡丫鬟正手忙腳亂的撿地上的銅盆,洗臉水也灑了一地。
看見碧東流過來了,丫鬟突然跪在地上磕頭求饒道:“少莊主饒命,奴婢是進門沒有看見殷姑娘,而且牀上的被子都沒有散開,所以才驚慌之中失手把銅盆打翻的!”
碧東流還是聽到了自己最不願意聽到的事情,進門看見牀上整齊的錦被,和空蕩蕩的內室,碧東流知道他最終還是留不住殷素素的。
碧東流突然腳下一軟,被身後的小廝及時攙扶住,但是,忽然碧東流推開了攙扶自己的兩人,腳步凌亂的來到內室,一眼就看見在梳妝檯上一個銀質小盒子下邊壓着一封信。
指尖顫抖的抽出來這封信,上面熟悉的筆跡書寫着幾個娟秀的字:東流親啓。
碧東流激動的要拿出信紙,可是由於手指的顫抖,掙扎的很久纔拿出來,展開一看,裡面這樣寫道:東流,能跟你在一起這段時間我很幸福也很幸運,但是這終究不是我的家,將來也不會成爲我的家,而再喜歡自由的鳥兒也是需要家的溫暖,所以我回家了,不要找我,祝你幸福!素筆。
碧東流看完,一滴清淚也滴落在了那張跟隨他雙手顫抖的信紙上,暈開了信上那個寫得尤其美麗的“素”字。
跟着碧東流的小廝小心的問道:“少莊主,要不……咱們找找殷姑娘?”
碧東流緩緩的摺疊起那張薄薄的紙,小心的放進懷裡貼身的位置,還在胸口外面拍了一下,然後似乎調整好了情緒,說道:“不必了,走了……就走了吧!”說完這一句,忽然背起雙手,快速離開了這裡。
故事到了這裡本來應該差不多了,趙宣靈肚子也幾乎喝茶喝的撐了,看着此時的殷夫人還是一副沉浸在故事裡的樣子,臉上一會兒悲一會兒喜的。
趙宣靈就問道:“你這走了就走了,看樣子碧莊主也沒再找你,怎麼你現在會在這裡?難道……是你自己又回來了?”
一想到這個可能,趙宣靈立刻不敢置信的搖着頭自我否認道:“不會不會!素素姐姐纔不會那麼傻!”
可是接下來殷素素馬上打破了趙宣靈的幻想,她忽然回過頭笑對着趙宣靈道:“靈兒妹妹果真聰明,沒錯,當時我就
是這麼傻!我的確是自己回來的!”
“爲什麼啊?”她猛然站了起來,“一定是有原因的對不對?哦……難道是碧東流在別的方面威脅你?或者是……搞壞了你的名聲?”趙宣靈自己做着各種猜測。
殷素素微笑着把趙宣靈拉坐下來,忽然苦哈哈的說道:“其實那個時候我也沒辦法,要是把那件事擱在任何一個時間點,我覺得我都會那樣做的!”
原來殷素素回家不久,就聽傳言說拜劍山莊的少莊主已經病體沉痾多時,什麼藥都沒有效果,恐怕將不久於人世!
當時公主許配給拜劍山莊的少莊主這條新聞可以說已經轟動一時,可是自從傳出碧東流生病的事情之後,皇家也不積極備嫁了,大家議論的話題也從皇家嫁公主改變爲這準駙馬生病的事情上。
在衆人議論紛紛說這個拜劍山莊的少莊主是個沒福分的時候,殷素素也在積極拉攏她的哥哥們,希望他們能夠再次幫助她。
她回家之後,爹爹倒是沒有說什麼,問明瞭她這些天的去向和發生的事情便把她軟禁在自己的繡閣上,除非爹爹這個家主召喚,絕對不允許走出院子半步!
現在看守殷素素的人手要比那次逃婚之前多了不止三倍,連窗戶都用釘子定的死死的。
殷老爹之所以這樣做是有自己的道理的,如果自己女兒在外面溜達一圈,單單是受了不少苦,那麼也許這丫頭也許會安分許多,但是這次卻和別人產生了感情,那心是很難收回來了,怕是更加需要嚴加看守!
所以即便聽到碧東流的病情之後每天坐立不安,擔心的不得了,但是這次要想逃出去怕是很難了!
不過再難她也要試一試,她心裡此刻已經把那道給碧東流和敏兒公主賜婚的聖旨拋到十萬八千里了,心心念唸的只是想馬上見到碧東流,馬上見到他!
殷素素即便是在下人那裡偶然間聽到了關於碧東流的事情,她除了能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在被窩裡默默流淚,在人前是從不敢流淚的,即便是幾個丫頭,殷素素看着這些從別處調來的丫頭,知道這些都是爹爹安插在這裡的眼線。
只是她怪爹爹太狠心,連自己的奶嬤嬤和貼身丫頭也給換掉了,唉!
殷素素只能再次從四哥那裡入手,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這個疼愛自己的四哥竟然再一次頂着被爹爹懲罰的壓力,幫助自己的小妹妹達成了她的那個心願!只是後來的四哥可是追悔莫及了,要知道後來事情的發展,他寧願自己的妹妹在自己面前哭死也不能幫她!
殷素素依舊是在一天夜裡逃出來的,這次出逃也算是熟門熟路,尤其是心中有自己的目的地,所以在出了家門沒多久,就對她四哥說道:“四哥,你對小妹的恩情小妹沒齒難忘,就送到這裡吧,小妹此去如若能夠了了自己的心願,將來四哥有難時,小妹肯定也會仗義出手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