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聲淒厲的響聲在半空中迴盪,一陣陣怪異的風聲從身旁響起。
累累白骨,層層疊疊,放眼望去,遍目皆是。
不時會有一隻枯瘦的黑烏鴉怪叫一聲,落了下來,落到了一旁。
烏鴉那黑烏的眼珠子,直勾勾的望過來,眼睛裡彷彿是嘲笑,又彷彿是譏諷,就好像是在看一頓即將屬於它的午餐一般,殘酷之意,透體而來!
凌晨一個激靈坐起了身來,周圍黑漆漆地,手指所觸之處,柔軟滑膩,鼻端幽香陣陣。
他吐了一口氣,原來剛纔只是作夢,既沒有什麼白骨,亦沒有什麼烏鴉,看來自己現在仍舊在尤異兒的房間裡。
身側的尤異兒睡的正香,嘴裡還低低的說着夢話:“我~殺~了~你,殺了你!”
凌晨微微一笑,搖了搖頭,暗忖:“這尤異兒,連夢話都跟常**不相同。”
房門外突地傳來了數聲敲擊之聲。
睡的正香的尤異兒反應卻比凌晨還快,陡然坐起身來,伸手便去抓鞭。
可她探手到自己平時放黑水蛟龍鞭的地方,並沒有抓到鞭,反而摸到了一個莫名的事物!
凌晨嚇了一跳,門外傳來敲門聲的一瞬間,尤異兒的手掌已伸到了自己的脖子裡,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門外傳來哥舒婉的聲音:“起來吃飯罷,吃完飯再睡。”
尤異兒這才知道門外的人是哥舒婉,不可她感覺到身側有人之後,警惕之心大起,右手又出,雙手發力,便想扭斷凌晨的脖子!
尤異兒動不動就下死手,凌晨剛剛已經體驗了一把,此時尤異兒又發殺機,他心中已經有了防備,怎會讓她得手?
心念一動,護體氣勁貫出,硬把尤異兒的雙手從脖子上彈了開來,同時身上數只氣手一齊涌出,除了她的腦袋之外,把尤異兒整個人都給裹了個嚴實!
尤異兒一招未得手,反而被擒,心中駭然,驚道:“你是誰?”
凌晨十分無奈,道:“睡你身邊的人,除了你丈夫,還能有誰?嗯?動不動就謀殺親夫,太狠了吧?”
尤異兒這纔想起,身旁這人不是凌晨是誰?
她道:“我……我不是有意的,我……我一直是一個人……一個人,從來沒有……沒有……”
凌晨把氣手一收,道:“好了,去吃飯吧,以後你再也不是一個人了,你恐怕要習慣呢!”
尤異兒心中大覺異樣,淚水險些奪眶而出,心中暗道:“以後我再也不是一個人了?再也不是了?”
凌晨摸了半天,只摸到尤異兒的衣服,卻找不着自己的衣服了,他皺眉道:“你能不能點燈?這屋裡這麼黑,怎麼穿衣服?”
尤異兒抿着嘴脣,低低的嗯了一聲,手指輕按牆壁,屋內突地亮起了極爲柔和的ru白色光芒。
屋裡一亮,凌晨更覺眼前大亮,只見身側一佳人,玉肌溫柔,紅粉酒暈,最讓他看呆眼的,是尤異兒那修長的雙腿,修長美麗,無雙無對,一望之下,便覺奪魄!
凌晨禁不住伸手去摸尤異兒的腿,道:“你人雖厲害了一點,但當真美麗的緊。”
尤異兒破天荒的大覺害羞起來,紅暈直涌上臉頰,螓首微低,不知該如何纔好。
凌晨忍不住把尤異兒抱在懷裡,低頭長吻了半晌,才擡起頭來,長長的吐了口氣,嘆道:“真不知我幾輩子修來的福氣,竟有你們這些佳女相伴,我現在就是死了,那也心滿意足了!”
一個時辰之後,凌晨已抱着哥舒婉跟尤異兒兩女,飛在了去往井部落的途中。
哥舒婉心緒飄忽,不停的思量着母親公雅采薇跟妹妹哥舒月的模樣,她終究極爲高興。
馬上便要到家的孩子,又有怎麼可能不高興呢?
家,多親切。
尤異兒只覺心裡滿滿的,全是流淌不歇的溫暖之意,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感覺踏實過,以前那冷冰冰,孤零零的時光,全都恍如一場春夢,已經變的如此的遙遠。
遙遠到不能觸摸。
凌晨心中此時頗有些感慨萬分,二年前的這個時候,他正在這片金黃的大沙漠中尋死尋活,而二年過後呢?
他不但沒死,身畔的佳人反而多了數位!
他每想到這裡,便覺得有些苦笑,這世界真是古怪,尋死的人,有時候偏偏不會死,而且反而比那些拼命想活着的人,活的更好!
井部落離平安客棧並不怎麼遠,以凌晨現在這般速度,用了沒有一個時辰,便已趕到了井部落的上空。
一看到公雅采薇那頂大紅色的大帳,凌晨便把身形定在了半空中,向哥舒婉笑問道:“這便是伯母的大帳吧?你說,伯母突然看到她心愛的女兒回來啦,會高興成什麼樣子?”
哥舒婉亦大爲高興的一笑,嗔道:“你還有臉說,要不是你,我怎會離開我母親的?”
凌晨哈哈一笑,道:“小鷹長大啦,就得要離開老鷹,那有在窩裡一輩子不出來的鷹呢?”
哥舒婉瞪了凌晨一眼,道:“你管我呢?我就喜歡一輩子跟我母親在一起。”
凌晨咧嘴一笑,背後氣翅一收,腳步微動,已抱着尤異兒跟哥舒婉落到了大紅色的帳篷門口。
大帳中寂靜無聲,帳外亦無人職守,這大帳中,彷彿根本沒人一般。
凌晨放開了二女,揚聲道:“伯母在麼?晚輩凌晨拜見!”
帳篷中傳來了一聲沉悶的聲音,彷彿是什麼東西落在了地上,公雅采薇的聲音從帳中傳來:“凌……凌晨?你……”
哥舒婉忍耐不住,伸手拉開了簾子,走進了大帳,喜道:“媽!啊!!!”
她喊了一聲媽之後,似乎是看到了什麼恐怖怪異的事物一般,陡然發出了一聲刺耳之極的尖叫。
凌晨吃了一驚,身形一晃,已到了帳中,伸手攔在了哥舒婉身前,凝目看去。
這一看之下,凌晨也是嚇了一大跳,險些也驚呼成聲音來。
公雅采薇是沙皇哥舒保作的皇后,樣貌比哥舒婉還要美麗上幾分,而且歲月在她的身上,彷彿失去了那種讓任何東西都老去的魔力,她的模樣看起來最多就三十歲,跟哥舒婉相比,她身上更是多了一種成熟女人的風韻,容貌,魅力,完全不是哥舒婉這種年輕女子所能比擬的!
可現在的公雅采薇卻已經跟二年前大不相同,不但眼角處有了幾道深深的魚尾紋,而且那雙本來亮如秋水的眸子,此時已經恍如死灰,失去了那種讓人心安的光彩。
她瞎了!
哥舒婉又是吃驚又是難受,把凌晨推到了一旁,一頭撲進了母親的懷中,哽咽道:“媽,你這是怎麼了?”
公雅采薇輕柔地把女兒抱在了懷中,臉上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容,道:“是婉兒麼?太好了,太好了,我還以爲你已經……已經……”再也說不下去,淚水已經簌簌地落了下來。
哥舒婉伸出雙手,捧着母親的臉頰,不死心的凝視着母親那雙失去了光澤的眸子,道:“媽,你瞎了?怎麼會這樣?爲什麼?”
公雅采薇輕嘆了一口氣,把女兒的手握在了手中,輕輕拍着哥舒婉的背,輕聲道:“那不算什麼,雖然我再也看不見你,可能再次聽見你的聲音,便知足啦,老天待我公雅采薇不薄,我……啊,對了!”
公雅采薇那張祥和的臉上,陡然間換上了擔憂之極的神色,那神色中彷彿隱含着無數的傷心,無數的痛苦,她用力握着哥舒婉的手,急問道:“婉兒,你快想想辦法!快想想辦法!快!”
哥舒婉不知母親爲何急成這樣,忙安慰母親道:“媽,什麼事?你說,月兒她怎麼了?”
公雅采薇焦急的如同失去了最珍貴的事物一般,那雙毫無光彩的眼睛四下裡尋視,急道:“剛剛我聽說凌晨公子來了?是麼?凌晨公子???”
凌晨忙擡腳走了過去,握住了公雅采薇伸出來的那隻無助之極的手,恭敬之極的道:“伯母,我在這裡,不用急,有什麼事,慢慢說,我一定替你辦到!”
公雅采薇用力握着凌晨的手,握的凌晨都覺得有些疼了,她惶急之極的道:“月兒她被關上了斷魂臺!你趕快去把她帶下來!快去!去的晚了,怕是她的命就沒有了!”
哥舒婉大驚,駭然道:“斷魂臺?怎麼會?月兒爲什麼會被關上斷魂臺?”
公雅采薇用力的把凌晨跟哥舒婉兩人向帳外推去,催促道:“快去!快去,把月兒帶回來!快去!”
凌晨見哥舒婉嚇的臉都白了,知道什麼斷魂臺定然非同小可,向哥舒婉道:“好,婉兒指路,我們現在就去!”
凌晨拉着哥舒婉跟尤異兒就打算出帳,帳外陡然傳來了一聲暴喝:“做夢吧,現在那裡也去不了了!”
凌晨身形略頓了一頓,隨即嘴角換成了一絲冷笑,喃喃道:“我正說要找你算帳,你自己到撞上來了,嘿……”
公雅采薇這時卻急了,掙扎着向帳外走去,高聲道:“保作!你想幹什麼?你不能這樣,你必須放婉兒跟凌晨公子都走,你……”
凌晨哈哈一笑,揚聲道:“伯母不用慌,伯父其實是來找我這個女婿喝沙酒的!是不是啊?伯父?”
哥舒保作怒不可遏,暴喝了一聲,那聲勢,就如同一隻發怒的雄獅在仰天咆哮一般,好不駭人!
哥舒保作怒道:“死到臨頭,猶不自知!你立刻給我滾出來!!!”
凌晨嘿嘿一笑,道:“抱歉的很,我打小時候就開始學走路,如今二十有七了,卻從來不知道怎麼滾路!還請伯父恕罪!”
聲音未落,他身形一晃,已到了帳外,張眼向帳外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