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開霧散,雨露齊收。
大軍拔營起寨,轉而向東。
春末夏初的陽光,既嫵媚又溫暖,映在臉上,彷彿是多情少女的手。
陽光映在略帶薄露的地上,映的一半恍如仙境,而另一半則恍似魔域。
衆士兵踏入了被小紅花的燒烤如魔域的地面上以後,臉色全都有些不自然。
前鋒軍走在最前面的兩人,自然是氣質非男非女的上官頜跟輕搖紙扇的東城隨神。
上官頜默然了好半晌,終於忍不住低聲向東城隨神問道:“隨神,既然你已認定凌晨是毀滅葉國之人,又何必答應我父親提出來的條件?”
東城隨神把手裡的描金紙扇快捷絕倫的在指間來回轉了幾轉,笑道:“怎麼?你還想不明白?”
上官頜茫然的搖了搖頭,道:“我還以爲你會攛掇我父親向凌晨投降麼!”
東城隨神哈哈一笑,神色甚是得意,他左右掃了一眼,這才上官頜低聲道:“此一時,彼一時也。”
“三界平原這一仗,不但鬼沙自己身死,連中央軍的三百萬部隊也全數葬送,葉國的形式已經變的極爲微妙,再不是原來的那樣了!”
上官頜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道:“形式變的很微妙?嗯……你是指葉京空虛?”
東城隨神微笑道:“對呀,如今葉京內那裡還有人馬?如果這次能把凌晨滅掉,我們這五大世家直接兵臨葉京,葉國的皇位還不是我們掌中之物?嘿嘿!”
上官頜有些擔憂的道:“可是你身上被凌晨下的陣法……”
東城隨神毫不在意的笑道:“這陣法已經有了取出之法,只是現在還要用這個東西來迷惑凌晨,只是暫時不取出來而已!”
上官頜道:“可是……殺戮神殿跟力神教……”
東城隨神道:“那個不必擔憂,殺戮神殿跟力神教不就是想要傀儡麼?我們繼續讓葉未舟做他們的傀儡,只是有些事卻要由我們說了算,比如說江南寶國的封地要封給那一個家族,還有十大世家的封地重新劃分,嘿嘿……總言而之,這次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上官頜看了滿臉得意之色的東城隨神,仍舊有些擔憂的道:“可是……你也見了凌晨的本事了,鬼沙弄出那麼可怕的東西,也一根毫毛沒傷到凌晨的,我父親跟你說了什麼?你竟然這麼有信心殺掉凌晨?這次如果不勝,你可是要大大的遭了!”
東城隨神一挑眉毛,道:“不勝?嘿……這次真仙來了,也救不了凌晨,我跟你說……”
他把頭湊到了上官頜的耳邊,低聲道:“這次……”
上官頜聽完了東城隨神的話,大爲駭異,道:“連那個東西也放出來了?!怎麼可能?!!!”
東城隨神笑嘻嘻地道:“怎麼不可能?你知道爲什麼下這麼大雨麼?”
上官頜一臉的恍然,道:“啊!原來……原來是那個東西經過這裡!!!”
東城隨神笑道:“不錯,而且雨現在停了,這說明你們家封印裡的那隻,也已經放了出來,不然這雨怎麼會停?”
上官頜張大的嘴,半晌閉不上,過了好一會,才嘆了口氣,道:“這麼大的陣仗,如果還殺不了凌晨!那我真不知道要怎樣才能殺死凌晨了!”
東城隨神搖頭晃腦的,滿臉陰謀得逞的笑意。
大軍向東行進一整天,已出了三界平原,步入上官世家的封地數十里!
不過上官世家似乎不敢惹凌晨的大軍,一隊上官世家的軍隊也未遇到,過鎮,過城,都十分的太平無事,軍糧自然也不用再從東城運了,直接就從沿途的城中鎮上徵繳!
按北伐軍的軍隊裡原來的意思,這所謂的‘徵繳’,其實就是直接派士兵去搶,膽敢有不給者,一律砍死!
這算不上什麼正大光明的事,但行軍打仗光靠正大光明是贏不了的,打勝仗靠的是士兵跟糧草,少了這兩樣,再正大光明也沒用。
所以人人都說‘寧做太平狗,不做亂世人’,戰火紛飛之時,任何事都會發生,根本已經沒有了什麼公平、正義這種東西!
好在北伐軍治軍甚嚴,徵繳軍糧之時,不會發生什麼趁機劫個色啊這種事,不過打人砸房子這種事終究還是無法避免!
但到了上官世家的封地裡以後,徵繳軍糧根本不費什麼勁,沿途城鎮早就把軍糧馬草都準備好了,高高的跺在了路邊,大軍隨走隨取,一點也不費事!
庚酉還怕糧草中有毒,專門派人檢測軍糧,結果吃了軍糧的狗啊馬啊人啊,一切都很正常,糧草乾淨的很。
庚酉大惑不解,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總覺這裡面有什麼陰謀!
而凌晨聽了這事之後,只是笑了笑,沒說什麼。
昨晚他只是向東城隨神開了一句玩笑,東城隨神便嚇的臉色蒼白,全身發顫。
凌晨便覺得東城隨神心裡肯定有什麼陰謀,雖然他猜不透東城隨神到底給他下的是個什麼套,但絕對不會是什麼好事!
是以凌晨準備在大軍扎完營之後的半夜裡,偷偷的去上官城中探一探,不管上官城中有什麼陰謀在等着自己,以自己現在的實力,又有何懼?
夜幕如同它經常做的那樣,悄無聲息的降臨,行軍中無大事,衆人吃完晚飯,便散了休息。
駐軍大營離上官城還有二百里路,差不多還有兩日的路程,就算是派斥候也派不了這麼遠,是以東城隨神這個前鋒將軍也無事可報,向凌晨請了個安,便匆匆的趕回了前鋒大營。
凌晨出了帥帳,回到大帳之中,一掀帳簾,正見妖孽給葉香梳頭。
葉香這頭粉色長髮直到腳裸,好看是好看,就是打理起來頗爲麻煩,好在葉香神通非凡,不是常人,身不生塵,發不染垢。
甚至連食物也已經不用吃了,每日裡吐納三次,便搞定了一切。
凌晨向妖孽跟葉香笑了一笑,說道:“今晚我就不睡了,我去上官城一趟,你們不要等我了。”
葉香一嘟嘴,道:“北碩姐姐說她也要去!”
凌晨奇道:“又沒有什麼大事,北碩爲什麼也要去?”
葉香此時鳳目陡地一睜,已經換成了北碩。
北碩道:“你是去上官頜中打架吧?你不怕你身體裡的那個‘他’突然蹦出來,弄的你回不來?”
妖孽道:“是啊!你要是從此沒了人影,我跟北碩姐姐豈不是要守活寡?!”
凌晨狂汗,用手指輕輕的扣了扣額頭,道:“好!好!對!你們說的有道理,兩個這麼美的美人,我怎麼捨得離開你們?不過……不過妖孽一個人在帳中……”
妖孽悶悶的哼了一聲,道:“那你也帶我去!”
凌晨沉吟了半晌,撓頭道:“這個……這個……這個更不好,誰知道上官城中會有什麼變故?萬一……”
妖孽別過了臉去,有些幽怨的道:“哼,反正就是嫌我本事低,不想帶我去!”
凌晨大覺尷尬,雖然事實是如此,不過挑明瞭以後,仍舊覺得極尷尬!
世事大都如此,你知我知,便相安無事,可是一旦挑明,卻再也無法像以前那樣相處了,人——真是奇怪的動物。
北碩輕嘆了一口氣,走到凌晨身旁,道:“你好好哄哄妖孽吧,我去找庚酉的婦人劉烏來,今晚便讓她跟妖孽作伴吧!”
她說完這話,便出帳去了。
凌晨無奈,唉,自家媳婦兒,又能說什麼?對於媳婦,秘訣就是一個字——哄……^_^凌晨走過去,輕輕的抱起了正一臉愁悶的妖孽,低頭吻了下去……
五分鐘之後,凌晨抱着北碩,直躍上茫茫的夜幕之中,背後氣翅伸展,駕風向上官城飛去。
二百里的距離,只用了二十分鐘。
很快,上官城的城牆,已遙遙可望。
凌晨直飛到了上官城的中央上空,這才定住了身形,向懷中的北碩道:“你莫做聲,我要用隱身術遮掩住我們兩個的身形,悄悄的潛進上官城的城主府中,看看能不能偷聽到什麼有用的情報!”
北碩道:“怎麼這麼麻煩?直接提劍落下去,找到上官城的城主,他若敢不說,直接一劍斬了不就得了?”
凌晨道:“殺人容易,辦事難!如果上官城的城主執意不說,我們說了他,又有什麼用?東城隨神熟知我的實力,竟然還敢來算計我,他若是沒有十足的把握,怎麼敢算計我?這次他設下的圈套定然十分的棘手!不能大意!”
北碩吐了一口氣,突地問道:“你是更喜歡葉香,還是更喜歡我?”
凌晨剛想施展隱身術,突地聽到北碩在這個時候,問起了這個問題,微微一怔,道:“你們兩個我都喜歡。”
北碩哼了一聲,道:“我看你是更喜歡葉香一點吧?你跟葉香一起時,老是說說笑笑,跟我一起時,便總是沉着個臉,你別以爲我看不見,葉香跟我心神相連,她看到的事,我可全看的到!”
凌晨不知該說什麼好,只覺得頭有點大,葉香性格爽朗,自己自然喜歡跟她說說笑笑,北碩性格端莊沉凝,老是一副聖女的模樣,自己跟她在一起就覺得心裡有些發悶,當然更喜歡葉香一點!
可是這話不能說出口,一說出來,便捅了馬蜂窩了,他禁不住心中暗歎:“女人……女人那……”
他盯着北碩看了幾眼,突地一低頭,吻了北碩一口。
北碩先是一驚,隨即一笑,白了凌晨一眼,嗔道:“你做什麼?”
凌晨道:“我是讓你明白,我其實也挺喜歡你的!”
北碩哼了一聲,嘴上雖然沒再說什麼,心裡卻覺得有些甜絲絲地……
凌晨無奈的暗暗的搖了搖頭,神念運出,把兩人的身形都包裹住,隱匿於虛空之中,氣翅一收,步法微展,只邁得幾步,已悄無聲息的落到了城主府中最高大寬敞的房子的房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