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臂勾過來,輕易將她勾入懷抱,白暮雲的聲音落在她耳邊:“自然一點,沒關係,有我在。”
林洛黛輕輕地點頭,林施堂看到和白暮雲到來的竟然是自己的女兒,眼裡也迅速滑過一抹驚訝。在場面上,大家不能表現得太僵,在白暮雲的示意下,林洛黛輕聲地呼了聲:“爸爸。”
林施堂眼睛微微睜大,看起來像有點激動,而後點頭。他伸手,做出一個請的姿勢,白暮雲攜着林洛黛走向高臺。
主持人立刻發出熱情的聲音:“請讓我們以最熱烈的掌聲歡迎白先生和林小姐的到來,今晚,是讓人激奮的一夜。國際知名集團m&e決定將亞洲總部建立在中國,m&e的這一決定將極大地拉動本市的經濟發展,據保守估計……”
林洛黛這才明白,原來白暮雲已經決定將亞洲總部設在中國,而今晚,舉行的是一場簽約儀式。林施堂慢慢走到白暮雲面前,一貫嚴肅的他,在白暮雲面前,竟然也擺出了一副笑容,朗聲道:“謝謝白先生能相信我,我一定不負您所望,給予白先生的企業發展以最大的便利。我們專門爲您設立了綠色通道,您以後辦事只需要打個電話,我們會第一時間爲您辦理的。”
爲了吸引優質企業進入,很多地方都會這樣做,本無可厚非,只在此時,出之於林施堂嘴中,竟有了討好的味道。
這樣的父親,讓她不習慣,林洛黛只將頭歪向一邊,不去看他。
她腰間的手緊了緊,輕輕將她往前推,推到了林施堂面前。白暮雲勾高了脣角,道:“我將總部建立在這裡,不是相信林市長,也不是看中珠深市的條件,而是……因爲洛黛。”
他的脣角勾得更高,眼底流露出來的是對林施堂的冷淡,嘴上繼續道:“洛黛是一個值得人愛的好女孩,她爲自己所敬重所愛的人幾乎付出了全部,像她這樣的人,林市長,您認爲應不應該得到尊重?”
雖然這些話,別人聽不到,但林施堂的臉上立刻漲出了一片尷尬的紅,不能生氣,只能連聲道:“是,是,應該,應該。”
林洛黛轉臉看向白暮雲,他清淡的臉上雖然掛着笑,卻分明表露出生氣。他也知道自己在父母面前所遭受的不公正麼?所以,他說這些話,是在替自己鳴不平嗎?
緊接着,在主持人的安排下,開始了盛大的簽字儀式。m&e集團選址珠深市,這是本年度的一大盛事,到場的除了政府部門的人,還有各大企業家,商人,都企盼着能從這塊m&e大肥肉裡分到一杯羹。從大家眼裡,看到的全是對白暮雲的敬仰。
默默地坐在他身邊,看着閃爍不定的鎂光燈,林洛黛知道,過了今晚,他們兩人的關係將被公開。這樣沒什麼不好,林洛黛放下了心裡的所有包袱,決定接受這個結果。轉眼間,看到白暮雲在合約上籤上了自己的名字。
白暮雲溫柔的目光不時落在她身上,剪綵時,甚至握着她的手兩人一起完成,在人前秀盡恩愛。
簽字儀式結束後,是盛大的晚宴和舞會時間。白暮雲很快被一堆企業家圍起來,在他們的要求下,他做了一場即興演講。
林洛黛被擠出了圈外,隔得遠遠地看着他。白暮雲一派優雅,眉毛微微挑高,滿目自信。他的分析精闢,大膽,極具創新意識,又能把握細節,儘管周圍站着的人比他年齡要大上許多,他們還是真心地點頭,眼裡涌出對他的崇敬,每隔幾分鐘,就會傳出陣陣掌聲。
現在,他更清晰地呈現在她面前,如果前段時間,她的感覺是得到了一個叫做白暮雲的男人做丈夫,那麼現在,她覺得自己正在仰望一顆掛在遠空的北極星,明亮遙遠,引人注目,差距巨大。
他是因爲有潔癖症無法接近別的女人,又剛好對自己不反感,且到了需要成家的年齡,所以選擇了她吧。她胡亂地想着,試圖解釋他對自己種種好的原因。
心突然悶起來,她慢慢地退向安靜的地方,最後,在洗手間旁邊找到了一處陽臺。此時,所有人都在聽白暮雲演講,根本沒有人會來。她雙手置於欄上,悠悠地吐着氣,目光無焦距地放遠。
身後,傳來細微的腳步聲,有人靠近,輕聲呼她:“洛黛。”林洛黛猛然回頭,看到了林施堂,他似乎剛從洗手間出來。
至從豔照事件後,他們就沒有見過面,短短的幾個月,就像過了幾年,他們之間一時陌生起來,林洛黛不知道如何稱呼他,只默默地點了點頭。
“不錯。”林施堂莫名其妙地道,看向她,眼裡閃出了欣賞。以前,這種目光也偶爾從他的眼裡流露出來,那時,於她,勝過一切獎賞,不過,現在,卻清淡如水,激不起她心中的任何感動。
他走幾步,走到她面前,原本嚴厲的面容上竟帶了幾絲慈祥:“看得出來,白暮雲對你挺好,這樣,我就放心了。”
林洛黛聽得這話,在心裡發出一聲冷哼。如若真的關心自己,就不會在發生那樣的事後選擇將她無情地推離。現在說這話,只會讓她覺得他是爲了討好白暮雲而如此。
父親一貫高大的形象在此時轟然倒塌,她已經不願意與他面對。
“對不起,我得走了。”她冷冷地道,越過他,就要離去。
“洛黛。”林施堂再次叫住了她,沉默了好一陣,才道,“你好久都沒有回家了,你媽媽挺想你的,有空,帶着暮雲回去一趟吧。”
“媽媽想的從來都只有你的仕途,我想還是不必了。”林洛黛直接吐出這一句。她一直忍着沒有把心裡的委屈吐出來,聽到林施堂這麼說,便不想再僞裝下去。
“對不起,爸爸上次不該那樣對你。爸爸這些年對你們的關心真的很不夠,爸爸會改的。”林施堂說出來的話完全不似往日。這個他,纔像一個真正的父親。不過,冰凍三尺,已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融化,林洛黛只“嗯”了一聲,就快速走了出去。她的胸口起伏,其實,更想對父親說的是:如果真的有意悔改,就不會到現在纔來跟自己說對不起,而應該在不清楚白暮雲的身份之前就說出來。
走出來,白暮雲已經迎過來,看到她臉色不對,蹙起了眉頭。擡頭間,看到後面走出來的林施堂,已明白幾份。
他伸手攬過林洛黛,在她耳邊道:“我們走吧。”
“這樣……不好吧。”宴會還在進行,主要人物就退場,怎麼也說不過去。
白暮雲似看出了她的心情,道:“我會安排古清留守的,這裡太吵,不適合你。”原來,他知道她怕吵。
林洛黛轉頭看向他的臉,有些感動,想問的話自然地問出來:“你怎麼知道這麼多我的喜好。”他寵溺地刮刮她的鼻子,笑而不語。
一隻手摟上她的肩,一隻手與她十指交扣,在衆人的矚目中,他帶着她走出了宴會現場。
坐上通往山頂別墅的車,林洛黛將自己的手抽出來,忽然變得一本正經,看着白暮雲:“你告訴你,真的是因爲我才把亞洲分部建立在珠深市的嗎?到底爲什麼要這麼做?”
他點點她的鼻尖,點頭承認間道:“因爲,你值得。”感動再次涌上來,越漫越深,林洛黛吸了吸鼻頭,有種想哭的衝動,但理智還是讓她無法完全相信他的話:“爲什麼你覺得我值得?”
她不是初入社會的小女孩,不會以爲世界上真的存在至死不渝的愛情。就算有,也沒有人會真像偶像劇裡所演的那樣,會拿自己的事業開玩笑。她總覺得,白暮雲對自己好還應該有更深一層的原因,終究是什麼,她卻無從尋找。
白暮雲還想多說,手機已經響了起來,他的眉頭慢慢皺下來,掛斷電話時,爲難地看了她一眼,對司機道:“加快速度。”
看到白暮雲面色不善,林洛黛也不再追着那個問題問下去,而是安靜地坐在車裡,不時小心地打量他的表情。
車子停在山頂別墅,當看到停在門口的奔馳轎車和斜靠車身的戴絲時,林洛黛終於明白過來。
白暮雲跳下車,管家已經第一時間走過來,歉意地躬身:“對不起,少爺。戴絲小姐堅決不肯回去,我們……”
戴絲張揚地走過來,一身洋裝扭得恣意亂舞。她氣呼呼地看向白暮雲,道:“白暮雲,你以爲不讓我買到回程票我就回不來了嗎?我繞了點路,多轉了幾趟飛機,還不是回來了。”
“把她送回英國去!”白暮雲臉色極不好看,不跟她多說一句話,下了命令。管家帶着幾個人走過來,戴絲馬上大叫起來:“誰敢!我可是白暮雲的妻子,誰敢動我,我就開除誰!”
手下停下了動作,戴絲張揚地看向白暮雲:“白暮雲,我就要住在這裡!我們可是指腹爲婚的關係,你要對我負責!”
白暮雲的臉沉得如同冰塊,冷冰冰地看向戴絲,一字一句地道:“我再跟你說一遍,指腹爲婚這種事我不接受,我也不會接受這種婚姻!”
“可是奶奶已經接受了,她說過,除了我,誰都別想成爲你的妻子!”說這話時,她狠狠地瞪向林洛黛。
白暮雲不再與她說話,而是掏出手機撥號碼。戴絲終於顯露了着急,忙問;“你想給誰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