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我們在一起了

風向標突然傾斜,她就像失去了支柱般,整個世界頹然崩潰。林洛黛到今天才發現,自己不過是一個外形鐵腕,內心卻脆弱的普通女人,雖然可以承受外界的一切壓力,可以不怕苦,不怕累,不怕危險地辦理最危險的案件,卻無力承受最親近的人的背叛。

她不能責怪馮紹華,因爲這場戀愛裡最先背叛的其實是她自己,雖然是受了藥物的盅惑,但終究將初夜獻給了別人,不是嗎?

所以,她現在能做的只有把對馮紹華持續了五年的愛深深埋葬,放他自由!臉上突然一片冰涼,要和五年的感情說再見又談何容易?多少屬於兩人的記憶早就映入了腦中,她甚至爲他們婚後的生活做了一個全面的規劃。這是她忙碌的幾年裡,唯一做的一件與工作無關的事!

慢慢撿起筆記本電腦,閉眼,心情沉重地把那一份花了幾年時間才做好的婚姻規劃表刪除……

這一刻,她甚至感覺到了皮肉剝般的痛苦,只能咬緊嘴脣,任由血腥瀰漫。

蔣希荷的狀態越來越差,整個人瘦得只剩下一把骨頭,就算逼着她吃藥,她都會因爲咽不下去而吐出來,而脾臟已經大面積發炎,隨時可能有生命危險。

林洛黛不得不暫時放下自己感情的傷痛,撥打家裡的電話,委託張媽轉達了要與林洛玉見面的意願。

醫院門口,林洛玉挎着一個小巧精緻、鑲了粉色珍珠的小包包走過來。她蒼白的臉上始終掛着柔弱,是最容易讓男人升起保護欲的那種。看到林洛黛,馬上拉出一抹討巧的笑:“姐,張媽說你找我?你怎麼了?怎麼到醫院來了,受傷了嗎?”

說着,便伸手過來拉林洛黛的雙手上上下下檢查起來,那份對於她的關心顯而易見。

林洛黛忽略掉她的關心,依然冷着一張臉。雖然不想計較她與馮紹華之間的事,但自己還沒有寬大到對搶走愛人的女人笑臉相迎。而且,從小,她就不喜歡林洛玉,她那種楚楚可憐、人人討好的樣子雖然討巧,總給林洛黛不好的感覺,彷彿蓋在她臉上的永遠是一副虛假的面具。

“我沒事。”她抽出自己手,與林洛玉保持了一定的距離,這才道,“蔣希荷你一定不陌生吧。”

“她?”林洛玉的臉更白,連脣角都失去了血色,好半天才顫悠悠地道,“不是上次我給你找的那個女人嗎?怎麼了?你們還有聯繫?姐,那個女人……”

“她是你的親生母親吧。”林洛黛直接打斷了她的話,道。林洛玉的身子猛然搖了一下,脣微張,眼睛睜大,是一種被人揭出老底的尷尬。她咬着脣瓣,弱弱地出聲:“她……說的?我們……其實……那次……”她的指不安地捏動,目光更是胡亂地閃來閃去,話語已不能成句。

好半天又眼巴巴地看着林洛黛,一副祈求的模樣:“姐,你一定要聽我解釋!”

她不想聽解釋,這些天經歷的事情早就讓她的一顆心麻木,現在,她需要解決的只是蔣希荷的事情。

“她最近爲了我受了重傷,就住在這家醫院裡。她很想念你,期盼可以見到你,今天叫你來,是想麻煩你去看看她,勸她配合治療。”

林洛玉細細地發出一聲驚訝的“啊”聲,眼睛張得大大的,看在林洛黛眼裡,始終蒙了一份虛假的誇張。緊接着,她用軟軟的聲音急切地道:“怎麼會這樣?你自己沒事吧。”

“我沒事。”她不帶感情地錯開了林洛玉關切的眼神,繼續道,“從小我都沒有麻煩過你,這一次,就算幫我。以後,如果有什麼幫得到的,我一定會盡力幫到你!”

自從和林洛玉之間發生了那麼許多事後,她的內心裡早已不能將其視爲妹妹,而只是同住一屋檐下的陌生人。不欠別人的人情,是她的性格。

林洛玉沉默了片刻,臉擡了起來,壓在劉海下的眼睛閃出了別樣的光彩,扯開脣角道:“雖然那個女人不知道什麼原因,硬是說我是她的女兒,讓我很反感,但爲了姐姐你,我會去見她的,也會勸她配合治療。”

她眨了眨眼睛,突然又變回了原本小心討巧又爲難的模樣:“雖然這是姐妹之間的事情,不需要姐姐你還人情,但,今天還真有一件事情,也想請姐姐幫幫我。”

“什麼事?”這樣更好,人情當場還清,兩不相欠。林洛黛展眉,看向林洛玉。

林洛玉壓眸,脣角扯開又閉上,數次預言又止,好半天才道:“有件事,我覺得……是該告訴你的時候了。我和紹華哥……我們已經好上了。”

心口劇烈一痛,雖然知道結果,但當林洛玉親口承認時,她還是慘白了一張臉,繃緊了身體。

“這些日子,我們其實一直在一起,而且已經……有了夫妻之實……”林洛玉臉上沒有羞恥,而是飛起兩片嬌羞的雲。

她依然楚楚可憐,依然柔弱纖巧,依然是一副讓男人看了就想保護的樣子,就連說出的這些可恥的話,都似弱小的公主宣佈正義的消息,理直而氣壯。

而自己,此時,倒像那個不擇手段,阻止公主與王子結合的巫婆。

林洛黛強忍着心中的劇痛,努力撐平肩膀,白着臉冷問:“林洛玉,你是想讓我放手嗎?”林洛玉擡起一張臉,那張臉上早已滾出了淚花,毫無懺悔之心,只有祈憐之意:“姐,不能怪我,我……其實五年前就愛上紹華哥了,因爲你也喜歡他……所以,我一次次地選擇退卻,把自己的愛深深埋葬。可是,這些天,爸媽和紹華哥的父母都極力撮合我們……你也知道,爸爸一直希望能有一個法官女婿,而馮家,更希望和我們家搭上關係。你現在的情況……已經不符合兩家聯姻的要求,所以他們希望我們……我對紹華哥本來就有感情,難免情不自禁……”

好一個情不自禁!這個時代,小三都可以如此理直氣壯了嗎?林洛黛扭緊的拳頭緊緊地貼在衣側,若不是強力壓下,她早就一拳打在了林洛玉的身上!

此刻,讓她覺得憤怒的已不僅僅是林洛玉,還有父母!爲了利益竟然問都不問一聲,就將她的幸福葬送?被最親最愛最在乎的人一次次推向絕望的邊緣,這就是她的人生!

“姐,雖然紹華哥是喝醉了酒才說愛我的,但我看得出來,他對我也是有感情的。像他那麼有自制力的男人,不可能和一個不愛的女人上牀。姐,你和他交往了這麼多年,他有對你做出過半絲有違禮法的事情嗎?五年來,都相敬如賓,這正常嗎?”

“……”力氣再一次被抽離,林洛黛覺得累極了,面對着林洛玉狀似有理的解釋,她半句話都不想說。更何況,那夜,她親耳聽到了馮紹華的表白,還需要辯解什麼?

她不想自取其辱,更不可能像別的女人那樣,對於他的欺騙表達出激烈的反應。既然連馮紹華都願意放棄了,她能做的只有離開!

用力撐直身體,她沒有把脆弱表現得太過明顯,而是無波地出聲,“你到底想要我做什麼?”

林洛玉抹掉了眼角的幾滴鱷魚眼淚,脣角拉了拉,仰面看着比自己高了半頭的林洛黛,一聲一聲地道:“雙方父母希望我們能儘快訂婚,可是紹華哥覺得對不住你,所以遲遲不肯下決心。姐,我們……上過牀,我很可能懷上他的孩子,要是肚子大了再宣佈訂婚,不是給家裡又添一樁醜聞嗎?你總不會想讓爸被我們兩姐妹的醜聞淹死吧。所以,你能不能出面勸勸紹華哥……”

這就是她“可親可愛”的妹妹!搶走了她的男人,還要她爲了他們的幸福做說客!林洛玉的真實面目在林洛黛的眼中越發清明,她終於知道,自己討厭林洛玉並非無緣無故。

不過,既然這是交換,她沒有理由不答應。林洛黛用力地點點頭,眼裡盛滿了絕然,極爲乾脆地道:“可以!既然你們把一切都確定好了,我會發信息給馮紹華以表達我的諒解和祝福!”

“這樣再好不過!”林洛玉幸福地笑起來,握住了林洛黛的手,“姐,真的謝謝你的理解。我就知道,姐一定會答應的。姐姐你從小到大都那麼優秀,一定可以找到更好的男人!”

林洛黛沒有心情和她表演所謂的姐妹情深的戲碼,冷冷地撇開她的手,冷冰冰地道:“蔣希荷在住院部三樓312房。”說完,踏着粗跟鞋轉身離去。

背後的林洛玉慢慢收回了笑容,冰下了一張臉,一雙眼睛射出刀般的目光,鼻孔間冷冷地“哼”出一聲。

果斷地發了信息給馮紹華,看着手機顯示的:你的信息已發送,她淡然地移轉了目光。五年的感情,最終以這種方式做了結,這是她不曾想到的。不過,既然已經變成了這樣,她會拿出勇氣,將心底屬於馮紹華的那個角落清理乾淨,將所有的過往統統丟掉!

手裡,握着的是她這些年一珍愛着的像汽車模型一樣的小手機,裡面,用快捷方式存了兩個號碼,1是家裡,2是馮紹華。這個兩個號碼,現在都不需要了。她極乾脆地將那兩個號碼刪掉,將手機置於袋中,踏着悲愴果決的步伐離去。

遠處,白暮雲白色的身影顯現,追隨着她孤單的身影,乾淨的眼眸深邃幽暗。片刻,鈴音響起,他拾出手機接通,那頭道:“少爺,您需要的別墅已經買到,傭人都已經齊備,另外,您的車已經送過來了,汽車公司的人正在等您確認。”

“嗯。”他淡淡地應一聲,轉身,走出了醫院。

自從林洛玉來過後,蔣希荷的情況好了很多,雖然她還愁眉苦臉的,但已能配合治療,而且食量也在增加。林洛黛欣喜的同時,也涌出了更多的失落,她明明出生在一個令人豔羨的家庭,此時卻如蔣希荷一般無依無靠。

然而,時間不給她悲傷,隨着麻煩的解除,她將再次投入到危險而又緊張的工作當中。林洛黛爲蔣希荷請了二十四小時護工,自己回到了工作崗位上。

剛到檢察院,蒙論就將一疊東西放在了她的桌上,神色神秘而激奮:“老大,您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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