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圖沒有說話,與對方對視。
“你若再看……”話到一半,對方便停住,因其想起之前之事,易圖就爲此話突下殺手,此時他能感覺到易圖殺氣再次騰昇。
沉默片刻,對方開口說了一句讓易圖頗爲意外的話,“山有不可靠。”
易圖依然不語,等待對方下文。
“我知道你心中亦有懷疑。你我皆不想成爲山有的棋子,我們可以聯手。”對方道。
易圖還是不語,單憑兩句話就讓他對付山有,此事不可能,若是他此時答應,對方亦會有所遲疑。
“此物價值連城,對你有大用!”對方取出一拳頭大小白色物體。
易圖內心急跳,煉眼狀態下,他能分辨此物正是強洞地底白色堅硬之物,他曾想盡辦法,亦無法取出一絲,對方卻有拳頭大小一團。
此時,易圖腦海浮現一個可能性,白物已然認對方爲主!除此之外,他想不出其他可能。心中把對方提升到極度危險程度,只是,他依然不語。
“此洞內,我可保你生機不滅,出去後,我可保你生機不滅一次。”對方道。
“我不信!”話雖如此,易圖內心已然相信。
對方手指一點胸膛,隨後抽出,指頭已沾鮮血。鮮血滑落形成一滴,落在地面,對方沒有繼續說話,轉身離去。
易圖分明看到對方面色發白,亦能感受其明顯虛弱幾分。轉眼間,他便將目光投向地上鮮血。
鮮血落在地面如同珠子,沒有深入山石之內。
易圖不敢直接觸碰,看着白物片刻,眼中有所決定,對方就是要他用白物將血珠取下。
兩者接觸,血珠融入白物之外,於正中保持血珠之狀。
易圖手掌用力,白物堅硬無比,觸感與之前一樣。對於內裡的血珠,他暫時毫無頭緒,對方似是故意,不過,此時的他,亦不需要頭緒,日後能夠用上再說。
收回白物,易圖繼續煉眼,待他結束之時,君夕過來,問道,“巨樺又再找你麻煩?”
易圖搖頭否定。
“上次就因爲他,你受罰被逼到強洞受罪,此次恐怕亦無好事,你不要與他過多接觸。”君夕道。
易圖點頭,“放心,我沒事!”
開挖出路有條不紊地進行着,五天後輪到易圖,在開挖過程中,他發現山有所指,恰恰躲過他開挖的迷宮,不知是故意,還是巧合。
開挖之時,衆人皆有山有指揮,洞坑內一直迴盪山有的聲音,受影響不止是耳朵,心靈迴響着山有的聲音,潛移默化之下,山有在衆人心中的地位,不斷提高。
易圖越發察覺山有隱藏着大隱秘,此時除了全神警惕之外,他無其他辦法。若是自己發出不和之聲,山有隨便一句話,便能鼓動衆人對付自己。或者,只有與巨樺聯手。
一日結束,易圖迴歸原位,至此衆人皆經歷過開挖出路。下一日便是第二輪開始,又是一連三日,強洞之人悉數開挖。
次日,易圖正處於煉眼狀態,突覺周邊氣氛一變,強烈的壓抑感籠罩,原本閒散的衆人縮成一團,慢慢後退。
來了!
買主隱忍多日,耐不住了,要出手!
“你等還愣站着,幹活挖山石!”小頭目的聲音響徹衆人耳邊。
“我等已決定罷挖,你竟然還敢如此口吻,找死!”有人喝道。
“最後一次機會,你等若是執迷不悟,休怪我手下無情!”小頭目冷冷道。
“你就一人,有何能……”
此人話到一半戛然而止,因小頭目依然掐住此人脖子。手指銳利有力,刺入對方皮膚之內,鮮血直流,順着胸膛一直流下雙腳,隨後滴落地面。
易圖瞳孔一縮,心頭判斷小頭目絕對突破潛發之境。
“給你等兩個選擇,一是挖山石,二是步此人後塵!”小頭目不見手上有何動作,鮮血淋漓之人便被砸在山壁上,力度極大,嵌入其中。
易圖心頭一動,想起了軟物。
衆人面面相覷,竟然無人站出來,氣氛沉默可怕,壓得衆人難以呼吸。最終一人率先拿起工具離開回到原來開挖之處。
有第一人帶頭,其他人自然紛紛效仿,易圖亦跟着迴歸開挖之處,他不可能出頭,此次罷挖事件,完全在他意料之外,無任何心理準備便被拉進去,自然不可能爲其出全力。
當他經過小頭目身邊,突然感到身上契機被鎖定。
“擅自離開強洞,不服懲罰,參與罷挖,罪加一等!”小頭目冷冷道。
易圖轉頭,直視小頭目,眼中平靜,沒有其他情緒。
小頭目嘴角露出冷笑,“挑釁?”身體一閃,手臂一伸,抓向易圖喉嚨,與剛纔對敵手法如出一轍。
易圖右臂擡起,放於喉嚨阻擋,巨大化已然準備,隨時可以使出。
兩手相撞,一股大力推向易圖,同時另一股抓力出現,讓他不至於被推出去。右臂傳來陣痛楚,顫抖開始,肌肉逐漸膨脹。
“易圖!”君夕的聲音響起,這一聲吸引了衆人的目光。衆人見到易圖與小頭目相對峙,眼中出現絲絲遲疑。
君夕撲向小頭目,見到這一幕,有人揮起工具,身體蓄力。
小頭目眼中光芒一閃而過,毅然鬆手撤退,“念你完成任務,略懲小戒!”言罷,森冷的目光轉向衆人,嚴峻的聲音傳遍山洞,“還不開挖!”
衆人一驚,心生愜意,剛鼓起的勇氣,被壓下去,紛紛低頭,走向原來挖洞之處。
君夕扶着易圖,急急跟隨着人流離開。
“你爲何要跟他動手?”君夕皺眉,“若非我發現早,不然你可能性命不保!”
易圖看着君夕,“多謝!”
若非君夕那聲大叫引起衆人注意,小頭目絕不會如剛纔那般輕易罷休。
“你太矯情!”君夕看着易圖,一笑,“這不是易圖的性格!”
易圖同樣一笑,搖搖頭開始挖掘。
反擊小頭目雖然冒險,他不得不如此,小頭目已然當衆殺人,不在乎多殺自己,自己身上藏有硬物,被對方發現同樣難逃一劫。
還有另一原因支持其出手,小頭目在衆人第二輪開挖時出現,此時機恰到好處,衆人一鼓作氣之勢漸消,又未看到出路希望,是士氣職位低落之時,加之衆人經過一輪挖開,體力消耗,難以對抗,此乃最爲適合平反時機。說明小頭目對於衆人同樣有所顧忌,其一開始以迅猛手段解決一人,震懾衆人心神,不讓衆人有反應餘地。
易圖敢於出手,正是給衆人帶來勇氣,帶來士氣。他自信憑右臂可以撐住一段時間,如此表現足夠激起衆人內心鬥志,若是小頭目不停手,恐怕便要面對衆人一同出手的局面。
此一局,他賭贏了,只是仍要付出相當代價。目光移向右臂,上面五個黑點赫然在目,內裡血肉瘀青擠壓,血液流通不順,痛楚不止,難以發力。此情況下,難以挖開山石,他只能使用左臂開挖。
小頭目不在現場監工,衆人議論紛紛,多數認爲小頭目再解決山有。
山有一直處於出路洞坑指揮,沒第一時間凝聚衆人對抗小頭目,亦是衆人土崩瓦解的重要原因之一。
如此明顯的問題,山有爲何選擇無視?易圖心中不解,同時他發現巨樺同樣不在衆人之列。
一連三日,衆人皆在開挖山石,表面無事,實質氣氛越發凝重,因山有衆人始終沒有現身,衆人紛紛猜測山有一行人被小頭目解決了。
有此想法,衆人膽戰心驚,擔憂災難臨身。解決山有之後,小頭目有時間處理懲罰他們。
第四日,小頭目在衆人的擔憂之中出現。一言不發,目光在衆人身上一一掃過,輪到易圖,其目光停頓。
易圖不語,繼續開挖,已然做好戰鬥準備。幾日下來,藉助巨大化之力,瘀青之傷逐漸恢復,表面上留下指印,同時一直使用左臂挖掘,以麻痹所有人。
衆人紛紛停手,看着易圖,他們明白,易圖躲不過。
安靜片刻,小頭目居然把目光移開,落在另一人身上,“你過來!”
易圖心頭大震,眼睛中閃過一絲戾氣,因小頭目的目標是君夕,他右臂不自覺微微顫抖,力量積蓄。
衆人先是愕然,隨後恍然,當日正是君夕開口才使得小頭目收手,他成爲目標,自然而然,衆人紛紛鬆了一口氣。不知何時,他們心頭居然隱隱擔憂,出現易圖與小頭目碰撞的情景。或者是之前管事的責罰,強洞的懲罰,又或者是幾日前敢於對抗小頭目的舉動,讓易圖在衆人心中有了地位。
君夕是無關輕重之人,死了就死了!衆人一致的想法,但不是易圖的想法。
保護君夕!
此纔是易圖的想法!
君夕倒是目光平靜,用手輕輕拍着易圖肩膀。易圖顫抖的手臂立時收回,擔心傷到君夕。
“別衝動,我只是喊了一句話,不會有大問題,你幾次三番與他作對,你纔是首要目標,不要因爲我而亂了心神,更別做出出格之事,讓他有了藉口。”君夕道,“他已經懲罰過你,此事應該揭過,不要被他找到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