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圖三人騰雲駕霧般離開,沿途景物一閃而過,不知多久,他們才重新有了腳踏實地之感。當即觀察環境,並不熟悉,只能確定身處山頂,距無夜山極遠的山頂。
山上還有其他人,大部分是青年,還有一名中年殿使,旁邊還有一位面帶威嚴的青年,服飾相近,赫然也是一名殿使。
易圖三人心中震驚,年紀輕輕進入主城殿,也是人中龍鳳,青年居然還是一名殿使,可稱之爲當世驕陽。
四名殿使相互點頭,站在一起,中年殿使上前一步,“你等皆是昇陽之年出生之人,意味着你等皆有驕陽的潛力,但並不是說你們所有人都是驕陽。主城殿大範圍淘金,就是你等證明的機會。明早進入主城殿,那裡除了你等冬嶺青年外,還有各地競爭者。金子當發光,如驕陽!”
話畢,四位殿使分開四方散去,留下衆人。
諸多青年齊聚一山,各有各情緒,有人到處結交,有人原地而坐,有人相互打探,三五成羣。
水絳參進一個五人圈子,大談族慶之事,着重族老突破之舉,隱隱有領頭之勢。旁邊心思縝之人,開始將目光瞄向丁尤與易圖。
易圖不習慣,索性遠遠走開。丁尤有心過去,但衆人熱情,不可推卻只好一一應付。她樣貌美麗,能言善道,加之族老之事,轉眼間成爲幾人中心。
易圖遠離衆人,着眼一處山壁,開始了每天一煉。定定地凝視眼前山壁,似要從山石中看出不一樣的東西。
天空雲層逐厚,光芒暗淡,夜幕降臨。易圖依舊保持不動,眼睛長時間不眨,乾澀痠痛,血絲遍佈。此種感覺,他習以爲常,早已麻木。
他要將眼睛煉地通紅,以鮮血激發血脈之力。
此方法他不知能否成功,因無人試過。此方法飽受同輩嘲諷,讓丁尤擔憂,但他沒辦法,脈力不醒,只能如此,哪怕傷害眼睛。
不知何時,沉浸在凝視之中的易圖被細微的聲響驚動。循聲看去,遠處天際掠過一個身影。黑夜加上距離,讓易圖看不清楚。不過,眼族獨特的天賦,還是讓他看出了端倪,身影瀰漫一層淡淡的血暈。
這尋常人無法見到的血暈,似乎有所感應,霎時成芒。
易圖眼睛如被釘刺,痛苦地閉上,堅韌沉穩的性格讓他沒有其他動作。他閉目養神不再煉眼,靜等天明。
天微量,衆人集結,易圖回到山頂。一夜不見,水絳兩人倒不詫異,因爲對於易圖,他們習以爲常。
倒是丁尤見到易圖血紅的雙眼,神情擔憂,想要過來詢問,但被幾人圍住交談,不便動身,只能心中焦急。
“出發!”中年殿使大手一揮,山頂掛起大風,衆人騰飛。他負手立於最前方,其餘三人並沒有出現在衆人視線中。
緊張瀰漫,衆人安靜下來,內心激動,嚮往的主城殿,就在眼前,夢想即將實現。
速度減緩,衆人慢慢下降於一塊空地之上。
中年殿使緩緩開口,“族人六境,潛發、脈力、賦顯、獨衍、族敬、廟祭!達到獨衍境界,才能飛降主城門外,此乃主城規矩,亦是對獨衍之能的尊重。若是各族敬畏,可在主城飛空!你等步行前往城門!”話畢,中年殿使飛空離去。
沒有殿使在旁,衆人的緊張與震驚逐漸被興奮取代,有大膽之人開口,隨後議論聲起,人羣逐漸熱鬧起來。
不久後,有人提議前進,衆人響應,步行前往主城。當遠遠見到巍峨厚重的巨石城牆時,有心思細密者率先發力狂奔。
其他人不甘落後,同時快跑,決心抓住機會表現。
城門緊閉,門前聚集一大羣青年,各地昇陽之年出生的族人集於主城!
來到城門之下,切身體會巨石城牆巍峨的氣勢,厚重的氣息,冬嶺青年個個震撼激動!
易圖擡頭,兩個古樸大字入眼——熒城!
突然間,易圖察覺身後風起,腳尖點地向前一躍。剛跳起,後背傳來一陣刺痛!連躍兩次,他才轉身。
一轉身,一根帶血的尖刺直奔左眼。易圖繼續後退,尖刺如影隨形。易圖身後就是城門,第三步時,已背撞城門,避無可避,躲無可躲。
“易圖!”丁尤驚動,全力衝過來。
“丟人!”水絳眉頭一皺,但也飛身過來相助!
“兩人切磋,外人不得插手,若你想動手,我也正想活動筋骨!”一名青年捏起掌刀攔住丁尤。
另一邊也有人阻擋水絳,四人對峙!
千鈞一髮之際,易圖擡起左手擋在眼前。
尖刺插入,洞穿手掌,掌骨卡住尖刺,去勢被擋。利器剛頓,另一頭再次送來大力,繼續前刺!
危急中,易圖擡起左手,硬生生將尖刺改變方向,右手一拳轟出。
偷襲者同樣轟出一拳,要跟易圖硬抗!
易圖左掌猛然抓住尖刺一扯,偷襲者始料不及,身體微微踉蹌,瞬間站穩。易圖要的就是這個稍縱即逝的機會,一拳打在對方胸膛上,同時自己也捱了對方一拳。偷襲者反應極快,撒手後退,不給易圖第二次機會。
雙方嘴角同時滲出一絲鮮血,易圖額頭鮮血淋漓,不知是被劃破還是手掌的血,使他看起來面目恐怖!
衆人震驚,沒料到易圖如此狠,不惜自身受傷加重,也要讓對手付出代價。
“盲族的人!你很大膽,居然敢偷襲我族之人!”丁尤大怒。
“可笑,既然知道我乃盲族族人,還說出如此可笑之話!”偷襲者,轉頭看着丁尤,輕蔑大笑,他眼眶漆黑。
“你……”丁尤一時間不知如何回話,最後只能道,“你爲何要找他,不向我出手!”
所有人皆知道她在維護易圖,不禁對她暗暗讚歎!
易圖心中嘆息,神情複雜。
“因爲眼族三人,他最差!而且他眼顯紅絲,大凶之兆,既然該死,那我可成全他,他一雙眼睛,正好成全我,我二人根緣互結互了!”盲族人道。
“胡說八道,眼族根本無凶兆之說!無恥小人,將欺軟怕硬說得理直氣壯!”丁尤喝道,眼珠隱隱有漣漪蕩起。
鋼鐺!
易圖扔掉尖刺,欺身上前,揮動拳頭砸出去。
黑影一閃,易圖突然橫飛出去,撞上一棵大樹,樹幹攔腰截斷,易圖軟軟癱倒。
“主城內嚴禁打鬥!違者死!”一個冷冷的聲音響徹衆人耳朵。
說話的是一名殿使!
丁尤急忙開口,“可是易圖……”
“沒有可是,再開口者同罪!”殿使十分霸道,此地頓時鴉雀無聲。
安靜之中,響起一個微弱的聲音,“殿使,我……有話……說!”說話的正是易圖。
“觸犯城規者,請求無用!”
“我……沒犯……城規!”虛弱的聲音帶着異常的堅定,“我身在城外!”
“背撞城門,等若身入城內,更何況,此也是不敬城門之罪!殺無赦!”
殿使最後一字落下,易圖癱軟的身體突然豎起,幾根巨大木刺破圖而出,穿透四肢以及心臟將他撐起。
鮮血直流,染紅木刺,滲透地面,場面慘不忍睹,有心軟之人,轉頭不忍心看。
衆人心神震驚,第一次意識到這次機遇隱藏着極大的危險,稍有不慎,慘死主城!
見到衆人駭然的表情,殿使冷冷一笑,帶着一絲滿意,“進城!”
易圖眼前只有一片紅幕,剩下的生機無法支撐他視物。入耳的腳步聲越來越小,聽力逐漸消失,當他以爲聽不見時,耳邊響起了說話聲——
“可惜了一雙眼睛!我叫芒!”
易圖知曉此人就是偷襲者,心中卻沒有太多恨意,因他明悟,一切皆是淘金!
從殿使離開後,便開始了第一輪淘金。城門外各地青年相見,便是第二輪,敢於出手者,可得先機。同樣地,主城殿需要一個下馬威,而他正好就是那個不幸之人。若如他所料,芒日後定然可名動主城!
自己作了嫁衣,亦算不枉此生!這一生結束了!紅幕逐漸變黑,易圖失去知覺。
不久後,清掃城衛將易圖扔進死人車裡,連同各種屍體運去死人堆。
“易圖卒,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