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娜的雕塑開裂,說明一千年的期限到了,然而一千年真正的含義並無幾人知曉。
望月沉重地凝視雕塑,說必須佈局了,城裡的人不肯走只能由得他們了。
那些人自己找死,我們也是管不了的。我說你去幫夭茗吧,我也要帶滄舞和瑰拉離開罪惡之城。
望月點點頭,忽地燦爛一笑:“要是我沒死,一定找辦法把你變帥。”
我一怔,也是一笑:“沒事兒,醜習慣了。”望月白了我一眼,揮揮手走入了夜色中。
城內寒風呼嘯,根本找不到源頭,空氣中躁動不安,城內的馬匹野狗皆在長嘶。
一切都顯得不正常,唯有城中人很正常,照樣喝酒打屁,談論着某個姑娘的臉蛋,或者某位法師的權杖。
我沒有回去旅館了,直接帶滄舞和瑰拉離開罪惡之城,阿紅也跟着了,一直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滄舞知道我的打算,一路都在哀求:“阿四,讓我跟你一起吧,我很強的。”
瑰拉則打擊我:“雖然是你釋放雷靈,但你現在弱成人了,一旦發生意外最先死的就是你,別逞強。”
一旁的阿紅冷斥:“有我在他死不了,你們兩個弱者別拖累阿四,煩人。”
龍族的威勢太盛,瑰拉都不敢吭聲了。滄舞咬咬牙卻頂撞阿紅:“到時候到處都有危險,你顧得全嗎?我要跟着阿四!”
小鮫人正面頂撞龍族,臉蛋憋得發白。阿紅冷冷盯了她一陣才挪開目光:“隨你送死。”
滄舞大口地喘氣,如果阿紅不肯退步,她會被活生生壓迫至死。
現在可不是吵架的時候,我心意已定,快步離開罪惡之城。
讓我意外的是,城外黑漆漆的道路上竟也有一些行人在離開。
我詢問他們爲何離開,他們說願意聽從風語者的話,儘早離開。
沒想到還有人有救,夭茗也算有了一些安慰。衆人結伴離去,前往罪惡之城之外的城邦。
這些城邦也是獨.立的,都比較小,但只要花錢還是能找到好地方住的。
我們半夜的時候在一座靠近北部的小城邦內住下了。我先安頓了滄舞和瑰拉,然後帶着雷靈返回罪惡之城。
滄舞再次要求跟我在一起,我拒絕了,她緊抿嘴脣,久久不語。
阿紅帶我飛了回去,速度奇快,很快就到了罪惡之城上空。
我藉着月色凝視罪惡之城,發現城內寒風獵獵,昏暗中如同有惡魂在飄蕩一樣。
妮娜的雕塑破碎得更加厲害,那些碎片化作了粉末,隨着寒風吹遍了罪惡之城每一個角落。
阿紅在上空飛行,最後帶着我降落在了城牆上。
遠古時期遺留下來的城牆,早已沒有士兵把守,唯有千年前騎士血戰之時纔有金戈之音。
可是他們血戰什麼呢?妮娜被什麼所殺呢?柯蒂斯去哪兒了呢?西部雪域隱藏着多少秘密呢?
我神情嚴肅,龍族的直覺告訴我將面臨一場血戰,事情絕不是釋放雷靈那麼簡單。
阿紅輕聲道:“罪惡之城在躁動,彷彿活了一樣,它想戰鬥,不壓制的話……”
她停了一下,“這一城幾十萬人都得死”。
我打了個寒顫,然後就地盤坐下來:“我要學習魔法,我下午領悟到了一點雷系魔法元素,看來變成人還是有用的。”
阿紅點點頭,站在旁邊幫我防守。我陷入了自我意識之中,領悟着雷系魔法。
這種事情很看天賦,像滄舞那樣的簡直是逆天了,我沒有變成人之前一點天賦都沒有,變成人之後倒是有了一點天賦,可以利用一下。
這一領悟就足足領悟了兩天,等醒來的時候又是一個月夜。阿紅依然站在旁邊,不過她在吃東西。
我肚子咕咕叫,阿紅搖搖頭:“你太笨了,怎麼要領悟那麼久啊。”
這個我也沒辦法啊,滄舞頂多領悟一個晚上就行了,我卻花了兩天兩夜。
還好效果不錯,我伸出手掌揮了揮,一道雷光劈入了夜空中,將一隻夜行的飛蝠劈了下去。
阿紅翻了個白眼:“太弱了,也就跟人族的黑袍法師差不多。”
黑袍法師算是最弱的法師了,我哭笑不得:“我已經很好了,這麼快就領悟到了,再給我一點時間就行了。”
阿紅看向越發寒冷的城內:“已經沒時間了,你看那些街道。”
我疑惑看去,這一看大驚失色,因爲街道變得血濛濛一片,整座城彷彿被一片血海淹沒了一樣。
但那並不是血,只是紅色的霧氣,從罪惡之城的地底鑽出來,一起鑽出來的還有一些古怪的嘶吼。
留在罪惡之城的人也發現了這個異變,很多人開始心驚膽戰地離開,但更多的人卻依然堅持留下,火把照亮的旅館中,各類種族各類強者還在飲酒作樂。
“他們認爲是風語者的詭計,要嚇跑他們,殊不知大難臨頭了。”
阿紅解釋道,我心裡一嘆,這幫貪婪的人啊,異變都如此明顯了還不肯走,肯定是抱着試一試的心態,萬一一飛沖天了呢?
我沒敢再領悟了,怕錯過了時辰。我和阿紅在城牆上坐着吃東西休息,到了第二天,城中的異變更加可怖。
血紅色的霧氣開始上涌,空氣中全是血腥味,一般人的視力已經無法看穿紅霧了。
早起的人發現了不對勁,開始吆喝起來,一些強者在迷霧之中大罵:“該死的風語者,搞什麼鬼?真以爲我們會怕?”
阿紅哼了一聲:“真是沒有一點腦子,這些人死了活該。”
他們到現在竟然還覺得是風語者搞鬼,真是奇葩。
或許他們也怕了,只能欺騙自己,讓自己相信是風語者在搞鬼,可惜風語者自始至終都沒有出現。
迷霧得有十餘米高了,籠罩罪惡之城所有角落,街道上朦朦朧朧地出現了一些逃命的人,他們還是怕了,往城門處跑去。
一旦有人慫了,更多的人也就慫了,不再辱罵風語者,開始往城門逃命。
阿紅鄙夷道:“他們早就發覺不對勁兒了,但偏偏不肯走,非要自我欺騙,現在怕是走不了了。”
我說爲啥走不了,阿紅動了動耳朵:“騎兵、聖劍、盔甲……聲音震天響,你沒聽見嗎?”
我搖頭,下一刻城門處轟然巨響,四個城門都彷彿爆破了一般,鮮血淋淋般的紅色迷霧如同龍捲風一樣捲動着,街上的衆人大駭,趕緊往屋子裡逃去。
我說怎麼了?阿紅目光透過層層迷霧,凝視一座城門:“那座城門已經毀壞得不成樣子,幾百年沒有修繕過了,但卻自動合上了,堵住了出口,鐵索橋都拉了起來,不會飛是出不去的。”
城門自動合上了?
罪惡之城幾百年沒有戰事,況且這裡是獨.立城邦,城門也只是做做樣子而已,現在竟自動合上了,難道罪惡之城真的活過來了?
我說你還看到了什麼?阿紅凝視四野,神色肅然:“騎士,數不清的騎士,像霧氣一樣飄忽着,他們在列陣,在集結……這是防禦狀態,封鎖城門,抵抗入侵,外面有東西來了。”
阿紅目光猛地轉向罪惡之城外面,外面一片死寂,道路上的逃命之人瘋狂往遠處跑去。
在那無盡雪域之內,黑沉沉的烏雲正飄過來,如同沒有邊緣的海浪,攜帶着冷森森的雪花,飄過雪山,飄過平原,飄過城邦,壓向罪惡之城。
一千年前的最後一場龍騎士戰爭再現了,十萬亡魂的騎士之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