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達千米的金字塔聳立在沙漠上,仿若一座倒三角的山峰。
下方隱約露出城市的輪廓來,可惜這輪廓都被黃沙侵襲得乾乾淨淨,連道路都看不見了。
我環顧了半天,真的找不到矮人長老了。他就這麼消失了,被那百萬冤魂活生生吞噬得乾乾淨淨。
我想起了守陵人小球魚,她用鏟子埋葬亡者。而此時,長老用自己來埋葬亡者,他讓矮人冤魂報仇了,落基山脈身死的矮人解脫了。
我嘆了口氣,彎腰撿起那把小鐵錘。小鐵錘上的紅光已經消失,又變回了黑漆漆的顏色。
我有點恍惚,似乎這三個月來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小鐵錘依然是小鐵錘,沒有魔鬼河也沒有木乃伊。
收好小鐵錘後,我飛下了金字塔,落在了下方的城邦裡。
這是一個龐大的廢棄城邦,依稀可見落敗的建築,所有建築都是圍繞金字塔而建的。
此時也只有金字塔保存完好了。我大步走向金字塔,金字塔四個方向都有入口,那是金色的大門,理應有護衛把守,此時卻空蕩蕩的。
我過去推了推一扇大門,這大門就開了。一股黴氣飄了出來,裡面冷森森的,完全不像沙漠的溫度。
腳下有樓梯臺階,我沿着臺階入內,足足走了一百多步才正式進入金字塔內。
裡面並不陰森,只是一個類似於人族皇宮的地方。裡面有精美的建築和樓閣,也有大殿和臥室。
只是做工比較豪放,而且多數建築是懸空的,由鐵索橋鏈接在一起,四通八達。
我走在一座橋上看下方,竟看到了滿地的黃金珠寶,鋪滿了金字塔底部。
這個有點不可思議,矮人似乎不在意黃金珠寶,有了就丟下去,跟垃圾一樣。
所有建築的佈局也很簡單,鐵橋也好,石柱也好,都是圍繞中央宮殿而修建的。
我走向中央的懸空宮殿,倒是沒什麼驚歎的,這裡的做工跟人族的礦洞似的,簡陋而粗獷。
讓我注意的是金字塔的內壁,四周的牆壁上有許多細小的凹槽,它們遠離建築,從底部一路延伸到了頂端,最後匯聚在一起,通向那頂端的孔洞。
或許那是引火槽,地火從裡面竄上去,最後冒出金字塔。
我繼續觀察內壁,又看到了許多壁畫。
其中有外族贈送禮物的壁畫,也有矮人在地底鍛造武器的畫面。
壁畫太多,無法一一分辨。不過最後一幅巨大的壁畫讓我很是在意,那是一副連續的壁畫,先是畫了一羣矮人在做金色的棺材,然後又畫了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被灌入銀色的液體。之後小男孩被白布纏身,變成了死亡的木乃伊,最後木乃伊被放入了金色的棺材內,升上宮殿上空懸掛着。
我越看越覺得不對勁,猛地擡頭看向上空,那金色的棺材竟然就在我頭頂懸掛着,死寂無聲的。
我冷不丁嚇了一跳,穩住神皺眉飛上去打量。
金色棺材被數條金鍊扣住,怕是純金打造的。這倒還是正常的,但讓我驚訝的事,這棺材蓋竟然是打開的,被掀開了一個斜角,露出裡面黑乎乎的空洞來。
我看了兩眼,裡面什麼都沒有。
那個木乃伊小男孩呢?難道他掀開棺材蓋鑽出來了?
才這麼一想,不知道從哪裡傳來哭聲,哭聲空靈,彷彿孤獨成傷,忍不住就哭了出來。
我看向下方,那哭聲持續傳來,明顯是一個小男孩的哭聲。
我感知散發開去,立刻發現珠寶鋪滿的底部還有一個巨大的地底空間,那哭聲就是從地底深處傳來的。
我當即瞬移下去,找到了地底空間的入口,卻是一個機械升降機,人族的海底礦洞使用的那種。
這下面不止一個升降機,起碼有幾十個,只是都被珠寶覆蓋了。或許是矮人西遷的時候將珠寶丟下來特意蓋住地底空間的?
我乘上一個升降機,按下了開關,升降機立刻往下面落去。
那哭聲越來越近,空曠的漆黑空間中,升降機的聲音十分刺耳。
鐵鏈也在晃動,我心中一凝,看見旁邊有一臺升降機在上升,目光緊盯那裡,等到兩架升降機交錯那一刻,我清晰地看見一隻裹着髒兮兮白布的小木乃伊坐在裡面哭泣。
就彷彿是一隻小鮫人一樣,露着星辰一樣的眸子,渾身被包裹着,坐在裡面哭個不停。
我愣了一下,兩輛升降機交錯而過。
下方傳來熱氣還有紅光。我低頭一看,卻見下方有一座巨大的金屬架,都快形成一座金屬城了。
而金屬架下方卻是一條岩漿流,沸騰着,咆哮着,流向不知名的深處。
我腦海一震,感受到了強烈的魔法氣息。那是火靈,火靈就在這岩漿流之中。
這不是普通的岩漿流,而是地火岩漿流,連我都不敢輕易觸摸。
我等升降機落下,徑直跳上了金屬架,皺眉打量下方的岩漿流。
數十米高的地火時不時竄起,明明是岩漿,卻會冒出火花。
在整個赫拉大陸,只有矮人先祖掌控了神奇的地火,只有他們敢觸碰地火。
在我打量的時候,升降機下落的聲音傳來,哭聲也傳來。
另外一架升降機開始運作了,那個木乃伊換了一座升降機下來了。
我先不管地火,盯着那升降機。
升降機落下後,木乃伊立刻跳了出來,他打算找新的升降機上去。
結果我們就對視了。
他明顯嚇了一跳,接着陷入了沉默,我們對視了很久,他畏懼地往後縮了,然後往最近的升降機裡跑。
結果一個趔趄,腳下的白布被自己踩中,他徑直往岩漿流中落去。
我忙瞬移過去,卻見他手掌一伸,身上的白布飛舞出去,纏住了一條鐵鏈,他就掛在上面搖晃,不畏懼岩漿流,卻害怕我。
我飄在他旁邊,將小鐵錘掏了出來:“我是矮人的朋友,你不要怕。”
他看見小鐵錘後,又發了呆,接着嚎啕大哭,眼淚一直往下面落去,竟是哭個不停。
我將他抱起,飛上金屬架。他坐在地上哭,露出的眼眸已經是紅腫一片。
這是一個單純的小男孩,矮人族留下來的一位奇特的小男孩。
我不知該如何安慰,只得道:“別哭了,我們來玩升降機吧,上去又下來,你很喜歡吧?”
豈料他哭得更兇:“我已經玩了兩百年了,別再讓我玩了”
明日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