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戌擡手，掌心出現了一縷火焰，這火焰是耀眼的紅色，渾厚綿長，若夜驚鴻不曾見過關戌的火焰，定然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妥，而正是因爲夜驚鴻曾經見過關戌的火焰，她才慢慢變了臉色。
難怪方纔太虛皇焰一臉興奮地出來又罵罵咧咧地走，原來是因爲關戌身上已再無異火了。
“這是怎麼回事？”
關戌向後靠在椅背上，看似從容不迫，但他眼底的晦澀幾乎要滿溢出來。
“單大能墓地一戰之後，我根基受創，當時還看不出來，靈氣爆發之後，我的實力和進度就跟不上其他人了……而我身上的異火雖然屬於我，但其實它又不屬於我，畢竟在關家還有許多比無法突破的我更優秀的人，所以異火自然是能者居之。”
話說到這裡，夜驚鴻如何能不明白，關家將關戌身上的異火抽了出來，給了其他更有天賦的關家後人。
但異火豈是說抽出就抽出的？！
強行將已經和關戌融合的異火抽出來，只會損害關戌的根基，運氣好便是止步不前，運氣不好甚至可能當場喪命。
看出夜驚臉上的陰鷙，關戌仰頭大笑道：“其實你也不必如此，起碼這些年來我過得很是痛快。關家的人都去了上界，這裡我就是說一不二的人？你看着奢華的殿宇，你看那無盡的美人，還有這靈茶美酒，瓊漿玉露，在此處享受人生豈不快哉？！又何必去那等渾濁之地和他人一較長短呢？”
被家族拋棄又如何？
被家人遺棄又怎樣？
這難道不是他早已經知道的規則嗎？！
修煉之人就是這般，大道無情，強者之路到底也只是一條孤獨之路。
而他，只是早早潰敗，無力再戰罷了。
關戌言罷，擡手祭出一瓶美酒，爽快替夜驚鴻和燕青爵滿上，笑道：“今朝有酒今朝醉，來，我們痛飲一場。”
夜驚鴻接過酒盞喝了一杯，擡眸淡淡凝視對方：“所以你是否要一試？”
“試什麼？”
“試你在我手上是否還有鳳凰涅槃的機會。”
“鳳凰？”關戌嗤笑一聲，“落毛的鳳凰不如雞的啊……”
“你無須說這些，你只需要告訴我，你是願意一試還是不願意？你是想就這樣渾渾噩噩等到陽壽耗盡的那一天，還是想要重回巔峰，找回你關戌的榮耀？”
可能是夜驚鴻的聲音太清越平緩，可能是壓制在心中依舊的怨恨終於有了可以抒發的渠道，關戌終於願意面對和直視自己過去的痛苦和未知的將來。
他目光攫取住夜驚鴻，如淵如暗，又有零碎的光芒從眼底悄然浮現。
這是關戌最後的執着和驕傲。
良久後，關戌咬牙道：“好！我願意！”
夜驚鴻鬆了口氣，立即替關戌把了把脈。
見夜驚鴻垂眸不語，眉心微微擰緊，哪怕關戌早已不抱希望，心中也依舊泛起了苦澀。
“夜驚鴻閣下，真是勞您費心了，我真的沒……”
“安靜。”
沉沉二字，壓得關戌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