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天在一旁聽着,等到傅羽弘說完,冷不防來了一句:“既然沒有發現潛入者,這火難道是內部人放得不成?”
洪北漠因胡小天的這句話臉色一凜,這廝這句話說得實在是太過分,根本是在說天機局內部出了問題,他乾咳了一聲,並未急於辯駁,而是向七七建議道:“公主殿下,事情既然已經發生,已經無法挽回,現在首先要搞清楚具體的損失狀況。 ”
七七點了點頭,獨自一人來到七巧玲瓏樓前,開啓小樓外面的銅門,可是這場大火過後,銅門受熱變形,原有的機關也已經失去了效用,最後唯有選擇強行破壞,這道銅門花了近一個時辰方纔打開,洪北漠讓閒雜人等都在外面候着,只是他和胡小天兩人陪同七七進入七巧玲瓏樓內,這七巧玲瓏樓卻是由內外兩部分組成,有點像套娃,外形幾乎相同,可是內外材質卻完全不同,外面是精鐵鑄銅,而裡面卻是全木製結構,材質乃是鐵木,雖爲木質,卻堅逾金石,兩座小樓互不相連,彼此之間還有一條一丈寬度的水道相隔,這條水道在內部循環,鐵木構造的小樓正中有一條水道直通樓頂,水從這條水道通過機關不停地抽吸上去,又沿着樓頂屋面不停流下,水流匯入水道,周而復始,這座鐵木小樓就彷彿始終都處在落雨的籠罩下。
七巧玲瓏樓乃是洪北漠監工建造,可全部的設計卻是來自於七七,以洪北漠的眼界和見識也對其中的精巧奧妙讚歎不已,認爲這座七巧玲瓏樓當得起巧奪天工。
可眼前的鐵木小樓卻已經被燒成了灰燼,須知道鐵木點燃不易,更何況用來建設小樓的鐵木全都經過了特殊處理,普通的辦法是無法將之引燃的。
七七望着眼前已經化爲灰燼的小樓,俏臉之上不見任何的表情。
洪北漠道:“公主殿下到底丟失了什麼寶物?”
七七道:“洪先生是明知故問嗎?”
洪北漠不禁有些尷尬,訕訕道:“微臣的意思是除了那顆頭骨之外。”
七七道:“那顆頭骨本來就是假的,又有什麼重要?丟了就丟了,只是本宮記下的《乾坤開物》丹鼎篇的部分內容也在其中,如今也燒了。”
洪北漠當然知道七七在暗示自己《巡天寶鑑》的事情,心中暗忖這妮子必然丟失了不少的寶貝,看她似乎有些惱羞成怒了。
胡小天道:“我看未必是燒了,這火分明是從內部點燃,應該是有人潛入小樓之中將所有的寶貝全都打包盜走,然後一把火燒掉證據,好讓咱們無從查證,公主殿下,在下不才,願意負責徹查這件事。”
“王爺不必費心了,事情既然發生在天機局自當由洪某負責調查,公主殿下,微臣會全力調查這件事,力求在最短的時間內把事情查個水落石出,一定會向公主有個合理的交代。”洪北漠老謀深算,他當然知道如果七七將這件事交給胡小天去調查的後果,以胡小天一貫的尿性十有八九會藉着這件事將天機局攪個天翻地覆,洪北漠當然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七七秀眉微顰,響了片刻方纔道:“也好,這件事就由洪先生負責調查。”
“多謝公主殿下。”洪北漠心底暗自鬆了一口氣。
七七的話並沒有說完,接着道:“本宮給你三天,三天之內必須要給本宮一個合理的解釋。”
洪北漠聽她這樣說不由得頭疼起來,他嘆了口氣道:“公主殿下,想要調查清楚這件事三天只怕是不夠的。”
七七道:“你若是覺得不成,本宮可以另找他人。”目光向胡小天瞥了一眼,胡小天咧開嘴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七七雖然沒有把這件事交給他負責,可是也沒便宜洪北漠,三天的時間肯定無法將這件事調查清楚。
胡小天故意道:“公主殿下,我看此事三天應該不夠,別的不說,單單是想要將天機局內部調查清楚都不太可能。”
洪北漠聽出他的言外之意,還是懷疑這件事是天機局監守自盜,他淡然道:“多謝王爺掛懷,天機局的事情我會調查清楚,此事的確有些蹊蹺,七竅玲瓏樓連老夫都沒有辦法進入其中,更不用說天機局的其他人。”天機局的所有機關都是永陽公主設計,所以洪北漠纔會有這樣的說法,他並不認爲天機局內還有人能夠破解七竅玲瓏樓的機關。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七七道:“洪先生什麼意思?”
洪北漠恭敬道:“殿下千萬不要誤會,微臣絕沒有質疑您的意思。”
七七冷哼一聲,轉身就走。
洪北漠被她這麼一鬧也是灰頭土臉,表情寫滿尷尬。
胡小天並沒有急於跟着七七離去,他向洪北漠道:“洪先生怎麼看?”
洪北漠道:“老夫這段時間全都在皇陵那邊監督工程,最近天機局的事情我也不甚清楚。”他話鋒一轉道:“王爺其實不該問我,此前黒胡國師崗巴多潛入天機局,還是王爺將人給帶走的,若無王爺作保,天機局一定會將他們潛入的事情查個清清楚楚,或許不會演變到今日之局面。”
胡小天笑道:“洪先生這麼說就是賴我了?不錯那天崗巴多和黒胡公主的確進入了天機局,可是經過我的一番調查,可以確定有人故意將他們引入天機局,引他們前來的那人非但對天機局極其熟悉,而且對七竅玲瓏樓的結構也應該清楚一些。”
洪北漠道:“王爺言之鑿鑿,不知你能否找到引他們來到這裡之人?”
胡小天道:“這件事我的確也無法洗清嫌疑,既然如此,黒胡方面我幫你去查,看看此事究竟跟他們有沒有關係。”
洪北漠道:“如此說來,有勞王爺了。”
此時鷹組統領傅羽弘匆匆走了進來,他想說什麼,可是看到胡小天在場頓時顯得有些猶豫,洪北漠道:“不妨事,王爺也不是外人。”
傅羽弘道:“葆葆找到了,只是……”說到這裡他故意停頓了一下。
胡小天聽到葆葆的名字頓時想起,今天天機局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葆葆卻由始至終都沒有出現,他本以爲葆葆是在故意迴避,可是聽傅羽弘說話的意思應該不是,胡小天甚至認爲傅羽弘是故意在自己的面前提起葆葆,洪北漠剛纔的大度只是在配合演戲。
洪北漠關切道:“葆葆怎麼了?”
傅羽弘道:“她被人重創,奄奄一息,看來只怕凶多吉少了。”
“她人在哪裡?”胡小天聽到這裡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掛念,大聲問道。
葆葆的狀況果然危在旦夕,她被人重拳擊傷肺腑,而且頸椎也有骨折,能夠對一位花季少女下如此重手,足見對方心腸之狠,胡小天檢查過葆葆的傷勢之後已經可以斷定,下手者並沒有想要她的性命,否則葆葆早已死了,他故意留下奄奄一息的葆葆。
洪北漠望着躺在牀上一動不動的葆葆,滿面悲憫之色,他充滿悲憤道:“究竟是誰做得?竟然下此毒手?”
傅羽弘道:“黒胡國師崗巴多,有人親眼所見。”
胡小天心中暗暗記下了崗巴多的名字,如果這件事屬實,他必然要十倍奉還,要讓崗巴多生不如死方纔解心頭之恨。對他而言當務之急並非是尋找真兇,而是營救葆葆,他沉聲道:“洪先生,勞煩您派人去王府找樑大壯取來我的藥箱,我要親自爲葆葆施行手術。”
洪北漠嘆了口氣道:“只怕希望不大。”
胡小天雙目之中流露出堅定而篤信的目光:“只要有一線希望,我都會全力以赴。”
洪北漠似乎被他的這句話感動,重重點了點頭道:“王爺只管放手施爲,若是有用得上洪某之處,我會不惜代價。”
大康太師文承煥此時正在太師府接見前來拜會他的大雍長公主薛靈君,對文承煥來說薛靈君的到訪並不是什麼好事,畢竟現在正處於敏感時期,方方面面的關係都非常的微妙,而他今日率領一幫老臣前往彈劾胡小天,卻被永陽公主想都不想就予以駁回,由此可見鎮海王胡小天在公主心中的地位越發穩固。
這位大雍長公主到現在還沒有得到永陽公主的召見,從禮數上來說,大康這次做得並不周到,不過從另外一方面也證明大雍的實力今不如昔,大康卻從崩潰的邊緣漸漸恢復了元氣,面對大康的現狀,文承煥不得不感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大康的國運看來仍然未到盡頭。
長公主薛靈君首先送上了禮物,這些禮物大都是禮節性的東西,也不是專門爲了文承煥準備,大康朝廷重臣都會收到一份,比如和文承煥同等地位的周睿淵就已經收到了一份。
不過文承煥還是和別人不同,大雍大都督李沉舟專程給他帶來了一幅字,這幅字卻是靖國公李玄感親筆手書的《菩薩蠻》,李玄感生前就是書法大家,他去世之後其墨寶更是彌足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