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重回將軍府

鶴筆翁和鹿杖客的屍體疊倒在不遠處, 兩人俱都死不瞑目,面容可怖。

周芷若此時內外皆傷,拖着身子一點一點向峨嵋派的營地挪動。行動之間扯動了傷處, 時不時就要喘着氣扶着樹幹歇息。一路勉強掙扎, 眼中霧氣瀰漫。

自己謹遵師命, 沒有錯;喜歡上無忌這樣的天子驕子, 沒有錯;謝遜惡貫滿盈自己借丐幫的手除他, 沒有錯;可是這件事連在一起就全都錯了。以爲憑自己的聰明美貌處理這幾件事是綽綽有餘,到頭來卻沒有一件做得好。

如今功力大減,九陰真經也被人拿走了, 她真是不知自己用何種面目回峨嵋接着當掌門。雖然萬分苦惱,可是周芷若生來如同淤塘中的青蓮, 看似柔弱骨子裡卻有着不服輸的倔強。

在峨嵋營帳前深吸口氣, 肅穆容顏整理衣衫, 一步一步踏實的走進去。別的她可以讓,但這掌門之位是師父託付給自己的, 用盡全力也要讓峨嵋在自己手中發揚光大。痛下決心,既然以前的都錯了,今後便通通改掉。不以武力威懾,這一回要堂堂正正讓門下衆人心服口服。

峨嵋弟子就不見掌門回來都有些憂心,周芷若踉蹌而入, 幾個心思靈活的忙上前攙住她, 另外的一些人取了傷藥補藥過來。

周芷若盤坐運功, 替自己養療內傷, 稍稍減緩便暫時停了下來。召集了地位高些的弟子前來。

被召來的人滿腹狐疑, 不知道這新掌門打的什麼算盤,有丁敏君的先例大家只有小心揣測。

周芷若雖然還有些暈眩但還是站起身來, 滿懷愧疚地說:“芷若先前因爲一己之私做了許多錯事,現如今才落得這樣的下場。蒙不見棄,大家還肯認我這個掌門。從今往後請師姐們對我嚴加督促,芷若只一心想完成師父遺願,將峨嵋發揚光大。孤線難成股,諸位雖是我師姐但也是我門下弟子,我有不是請大家提出,我若是做得對也請大家遵從。”

見到掌門終於不是那般心狠手辣的模樣,其實衆人安心不少。當下就紛紛表態,願意心甘情願認她這個掌門。

次日峨嵋派啓程會山,整頓門風。此後周芷若巾幗不讓鬚眉,帶領一班弟子下山抗擊元兵,救黎民百姓於水火之中。武林衆人對這羣女子刮目相看,峨嵋門內的事這就算是告一段落。

當日張無忌與宋青書拿着東西回到大帳,點了油燈細細端詳那兩張薄紙。

九陰真經上面招式博大精深,可惜無論是九陽神功還是武當內功都與其相沖,無忌二人難以修煉。雖是絕世秘籍,到了他們手上卻如同廢紙一張。

無忌看了又看,說:“周掌門急於求成,若是肯痛下功夫從內功心法練起,定能成爲一代高手。此經雖然於我無用,但是毀之可惜,還是收藏起來,待日後遇上有緣之人,就欣然將其贈之。”

青書眼皮有些打架,迷迷糊糊地回他:“這個主意不錯,不錯。”

看他硬撐着,無忌覺得好笑,把兩張紙收到錦囊內,放在枕頭下藏好。吹滅了燈說:“我們先睡,等明天再看吧,左右它們也不會長腿跑了。”

青書等的就是他的發話,把鞋一甩,直挺挺的倒在牀上,香噴噴的打起小呼來。無忌把他往裡挪了挪,自己側身抱着他一起睡去。

次日清晨,“撲通”一聲,無忌被驚醒了,四顧之下就看到青書一臉迷茫的坐在地上。

半晌緩過神來,青書急急地把枕頭挪開:“另一張紙還沒看呢,說不定是有用的東西。”

無忌還有閒情調笑他:“再急也不用把自己摔到地上去啊!”

青書把他的話當成耳旁風,自顧自地研究着紙上的內容。幾個略大的字寫着《武穆遺書》,這!他忙招手讓無忌過來。

無忌邊穿衣服邊問他:“什麼東西,你寶貝成這樣?”

宋青書眉飛色舞,回答說:“當然是有用的好東西,你開來看。這是岳飛嶽將軍留下的兵書,真是天助我也。有此兵書相助雖不至於以一敵百,但也定能給敵軍重創。”

無忌聞言也是歡喜,只是他對兵法不如武功瞭解的深入,《武穆遺書》他看了七七八八並不看得太懂。

青書以前在父親督促下倒是學了些兵法戰術,卻也有限。沉思之下說:“此書雖妙,但到無用人的手裡的話生搬硬套反而於戰場不利。”

無忌點頭:“我也是這個意思,戰場之上瞬息萬變。此書不可分發諸將,只贈與一兩強將即可。青書心裡可是有了人選?”

宋青書一隻手拄着下巴:“你容我想想,肚子有點餓。你已經穿好衣服了嗎?那你去催催壽南山準備早點吧。”

無忌出去的功夫青書也沒閒着,他拿了紙張將《武穆遺書》又騰寫了一份,雖然是薄薄一張紙,可字寫得小,包括的內容着實不少。直到無忌端着餐點回來,青書仍是沒有寫完。

無忌看了一眼,勸他:“吃完東西再寫吧。”青書搖搖頭,叼了個饅頭繼續奮筆疾書。

“報!”帳外有探子來稟,無忌出去問他:“出了什麼事?”

“稟報教主,教中布在外圍的哨崗傳信,20裡外有大批元兵出現,據估計接近萬人,看行動方向大概還有兩個時辰就會到達少林寺山腳。”

張無忌聞信傳令下去馬上召集楊逍等人於主帳中進行商議。

青書在裡面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對無忌說:“你須得帶軍抵守無疑,但我留在這也是無用,不如我先行一步返回將軍府,一路上拿着你的信物調遣附近的明教軍隊前來相助。”

以五旗衆的幾千人對抗萬人之衆險之又險,現在刻不容緩,無忌不能多加顧慮。將一枚聖火令交與他,兩人分頭行動。

青書簡單的收拾了下行李,把兩份《武穆遺書》都貼身藏好。然後去士兵營中把壽南山拎了出來,壽南山聽說這就要走,還有幾分不捨得。大家喜歡他性格隨和,做的東西又好吃,他在五旗衆中大受歡迎,與衆人很是相處得好。但青書有令,他不得不從。

兩人騎馬往將軍府方向趕,路上僥倖並沒有與元兵撞上。青書帶着聖火令去最近的明教據點,找到率軍的首領,簡明扼要的說了下情況。駐軍留下部分人把守,另一大半立馬趕赴少林。聯絡附近的援軍的事宜,青書也交付給了首領,他們彼此之間消息自有聯絡通道,比自己一個一個的去找來得要快。做完這些,青書二人不再停留,一路直奔明教將軍府。

主帳之內,張無忌將消息通告衆人。楊逍提議道:“少林寺周大概還有大批的武林人士沒有離開,不如馬上聯絡衆人幫忙。各門各派雖有嫌隙,但對元軍都是深惡痛絕,想來都會願意施以援手的。”

這件事越快做越好,無忌將此事託付給韋蝠王。託詞已經讓範右使準備好了,交給韋一笑讓他每聯絡到一處就給對方看一遍。然後命令五位掌旗使馬上整頓五旗衆,讓他們做好準備。此次不比以往,恐怕要一敵多,若稍有差遲,就會傷亡慘重。

衆人領命出去。五旗衆倒不畏懼,士氣高漲,都將武器準備好,只等一聲令下。

韋一笑果然動作迅速,幾大門派基本都沒離開,聽說韃子想要趁着屠獅大會一舉殲滅武林中人,羣雄振臂,二話不說隨之抵達。

少林方面也收到了消息,空聞方丈派空智大師到張無忌處傳遞消息:“方丈請諸位齊聚少林,少林寺佔了地形的優勢可以稍作抵擋。”

範遙跟隨汝陽王多年,對軍隊佈陣還是瞭解一二,知道空聞方丈所言非虛,就對無忌進言:“教主,屬下也認爲佔據少林寺的地理優勢對上元軍的時候才能多幾分取勝的把握。”

言之有理,無忌率明教五旗軍在前,其他各派緊隨其後,一行人浩浩蕩蕩前往少林準備攻守。在場的都是江湖老手,盡皆明白各自爲政定然不利,以丐幫爲首推舉張無忌作爲統帥進行分配指揮。

無忌謝絕不得,在左右二使的幫助下,分配還算得當。各處準備完善,萬事俱備只等元軍到達。

這次派軍圍剿中原武林的是元朝的皇帝而非汝陽王。自從汝陽王與七王府結爲親家後,兩家在朝中動作越來越頻繁。皇帝雖然是個酒色裡打滾的草包,可是也暗覺自己地位不保,這次出兵即是滅滅中原人的氣焰,也是爲了穩固朝中大臣。

青書和壽南山即使馬不停蹄也是許多天才到達將軍府,真真的人困馬乏,剛到門口就摔落在地。守門的教衆自然是認得宋公子的,忙喚人將他二人擡了進去,並派人通知韓大將軍。

軍中大夫看診,稟告韓山童:“宋青書被沒有傷勢,同那位兄弟一樣,只是疲勞過度而已,休息休息調養兩天就好了。”

韓山童知道以宋青書的性格,能讓他急成這樣定然是要緊的大事,也不離開,在他房中的八仙椅上坐下,靜等他清醒過來。

直到下午青書才恢復精神,不等起身就對韓山童說:“韓將軍,無忌等人在受到大批元軍襲擊,此時也不知戰況如何,請將軍速速派人增援。”

韓山童聽了這話,鬆了口氣:“宋公子請安心休息吧。今天早上,教主的飛鴿傳書以至,元軍已經被打得打敗而退。教主正在帶兵返還的路上,大概不日就會抵達。”

青書聽了這話,長吁口氣。安心之下,困頓襲來,隱隱約約聽到外面韓氏父子的對話。

韓林兒說:“爹,聽說宋兄弟回來了,我去瞧瞧他。”韓山童止住他推門的動作:“宋公子趕了幾日的路,今天讓他好好休息,你不許去打擾。”

宋青書半睜着眼看了看對面牀上熟睡的壽南山。是了,還有他的事沒解決呢。算了,等我睡醒再說吧。我也實在是、實在是挺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