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那輛車子熟悉的車牌時,鍾語珂皺起了眉頭。
這是禹千彧的車,真是冤家路窄。
黑色車子上,禹千彧低頭看着腿上的文件,頭也不擡的對駱遠交代:“駱遠,去看看怎麼回事,不要耽誤回去給沐沐過生日的事情。”
駱遠下車的瞬間便看到了鍾語珂從另一輛車上走下來。
駱遠下意識的叫到:“鍾總。”
聽到這兩個字,禹千彧立刻擡起頭看向窗外,原本冷硬的臉部線條也瞬間變得溫和了起來。
禹千彧的車窗私密性極好,鍾語珂站在車外根本沒有辦法看到禹千彧坐在車子裡,而且她理所當然的認爲今天是沐沐的生日,禹千彧一定是在禹家老宅給沐沐過生日的,她衝着駱遠點了點頭客氣的說:“駱助理,不好意思,我剛纔沒有看清楚。”
看着鍾語珂臉上的微笑,禹千彧微微有些失神,時隔四年兩人此次重逢之後,鍾語珂就沒有對自己這樣笑過,她看着自己的時候臉上的笑容總是帶着疏離和虛僞。
如今看到這樣微笑的鐘語珂,他才意識到自己有多懷念那個笑容甜美的女子。
禹千彧自嘲的扯了扯嘴角,當年娶鍾語珂的時候,一方面是爲了保護林若箬,另一方面也是因爲他覺得他不會對任何女人動心,娶誰都一樣。
兩年的婚姻生活,鍾語珂對他非常好,好到禹千彧有時候都會捫心自問,自己是不是也應該對她好一點。
可是還不等他做出改變,車禍發生了,大哥昏迷不醒。
禹千彧心中情感的天平剛剛要偏向鍾語珂卻又瞬間傾斜,毫不猶豫的選擇放棄了鍾語珂。
後來鍾語珂在醫院中消失,他在偶爾想起鍾語珂的時候,想到的卻是她的笑容和在冰場上的颯爽英姿,那個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對鍾語珂大概是有一些喜歡了吧。
但也僅僅只是一點點。
等到真相大白的時候,禹千彧才知道那一場車禍真的和鍾語珂無關,他的心竟不由自主的泛起了一種名爲內疚的情緒。
那一點點的喜歡和一點點的內疚,在後來的時間裡不斷的在他心裡生長,竟然變成了非她不可。
禹千彧小聲嘀咕了一句:“真是個笨蛋。”
司機老吳透過後視鏡全程觀看了自家BOSS發呆,沉思,傻笑,苦澀,寵溺,最後無奈的表情變化。
怎麼說呢,有點驚悚。
眼看着鍾語珂和駱遠講清楚車禍的後續處理事情之後便準備離開,禹千彧連忙推開車門走下去。
幾個大步來到鍾語珂面前,眼中噙着笑意說到:“好巧,沒想到我一回錦城就碰到你了。”
“語珂,你說咱們這算不算是有緣千里來相會?”
剛剛纔在禹家老宅受了氣的鐘語珂連和他打太極的心情都沒有,便直接譏諷說到:“確實是有緣,好大的一份孽緣。”
聽出鍾語珂語氣不善,禹千彧收起了一些笑意:“怎麼了?遇上什麼事了?不如跟我說說,看看我能不能幫上忙。”
鍾語珂雙手抱在胸前:“沒事,車禍的事情我已經和駱助理講清楚了,後續要是禹總還有其他事情可以隨時聯繫天朗處理。”
鍾語珂不想再看禹千彧轉過身準備回到車上。
禹千彧手比腦子更快的拉住鍾語珂,然後在看到鍾語珂沉下來的臉色時靈機一動說:“語珂,我現在正準備回老宅,不如......”
鍾語珂不耐煩的甩開禹千彧的手:“禹總,如果沒其他事情的話,請不要妨礙我回酒店休息。”
就在她拉開車門準備上車的時候,禹千彧突然從後面追上來,一手摟在鍾語珂的腰上,一手啪的一聲拍上車門。
看起來就好像是禹千彧將鍾語珂整個人都抱在了懷裡一般。
鍾語珂甩開禹千彧的手轉過身不耐煩的看着對方:“同樣的招數你還真是玩不膩啊。”
禹千彧解釋:“語珂,我沒別的意思,我就是想邀請你和我一起去給沐沐過生日。”
鍾語珂握了握拳眼底升起怒火譏諷說到:“生日?禹總,如果你真的有心,你應該早一點邀請我去參加沐沐的生日會,而不是現在,等到生日會結束了纔來對我說這些虛情假意的話。”
“還有,生日會的邀請函林若箬早就已經給過我了,只可惜我身份卑微,沒有資格去給禹家大小姐慶祝生日。”
禹千彧愣了一下,大概也能猜到先前在老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他面帶歉意歉的解釋:“我前幾天都在外面出差剛剛纔回來,我真的不知道。”
鍾語珂嘴角揚起一個諷刺的弧度,打斷禹千彧的解釋:“如果禹總知道又怎麼樣呢?奶奶年紀大了,心臟不好不能生氣,禹家環境複雜,無足輕重的事情稍微忍忍也就算了,不是嗎?”
這些話都是曾經禹千彧親口說過的。
那個時候鍾語珂時常在禹家人面前吃虧受氣,剛結婚的時候她也曾經忍不住在禹千彧面前抱怨過兩句,可是禹千彧每一次都是這樣輕飄飄的兩句話把她給打發了。
如今在回想起那兩年的婚姻生活,鍾語珂的記憶中竟然只剩下了這些不太愉快的記憶。
禹千彧顯然也想起了自己曾經說過的話,一時之間面上有些尷尬:“我現在不會了,以前的事情是我錯,我保證以後一定會對你好的。”
鍾語珂不想讓自己表現的像個一段翻舊賬的怨婦,她深吸一口氣:“會不會都好,這些都和我沒關係了,如果禹總有心的話,請儘快安排讓我和沐沐見面。”
說完之後,她立刻轉過身攔住一輛碰巧路過的出租車逃也似的跳上車催着司機離開了。
這一次禹千彧沒有追上去,他定定的看着出租車的尾燈消失在馬路盡頭才轉過身。
禹千彧盯着鍾語珂留在原地的車子想了想,勾起嘴角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對駱遠說:“駱遠,你今天先把車開走,明天處理好保險的事情再把車子送去維修,修好以後送到半島灣去。”
半島灣距離禹氏只有二十分鐘的車程,算是整個錦城市中心最高端的住宅,只要是工作日禹千彧都是住在半島灣裡。
駱遠點頭:“明白了。”
於是他便按照禹千彧的說法把鍾語珂的車子開走了。
看了看腕錶上的時間,禹千彧重新坐回車上對司機老吳說:“去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