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沙縣的邊陲,一老一少艱難的架着馬車,往縣城的方向而去。
“爺爺,我們快要到了,前面就是長沙縣。我們在那裡住幾天,等爺爺的傷好了以後,我們就可以出國啦。”
姜天麟艱難的笑了笑,他的肺部越來越痛,後背的刀口密密麻麻。受了這麼重的傷不算,還要運行內力作戰,再加上穿着神農戰甲一連飛了一個多時辰,自己的傷真的還能有救?
雖然姜天麟也不想就這樣死去,他還有子夜,還有剛出生的外孫,他是多麼希望自己晚年陪伴着這兩個孩子,看着他們長大成人?
然而人之生死皆有定數,一切都是天命。若是閻羅王真的三更來索魂,那黑白無常豈能留你到五更?姜天麟思緒萬千,悲從中來。他和姜子夜從密林中出來之前,就預先派姜子夜拿着碎銀子來到長沙縣,買了兩把鐵鍬回來,二人廢盡力氣,先把姜雪安葬了。然後勞姜子夜動腿,又帶着幾錠大金子跑回長沙縣,弄了一輛防盜的鋼鐵馬車來,替換從姜府內帶出來的已經被摔得破破爛爛的馬車。
終於店家也沒有因爲姜子夜是個小孩而坑他,一輛大車加上兩匹黃描大馬,讓姜子夜駕着一路過來。然而馬車沒辦法進入叢林,於是姜子夜用傳信符告知姜天麟,姜天麟又忍着傷痛用神農戰甲變身覆甲狀態,把那破爛馬車從原始森林中拎着飛了出來。隨後他便再也飛不動了,一頭栽倒在鋼鐵馬車之中。姜子夜只得自己去把破爛馬車中的金銀一點一點的搬出來,放在鋼鐵馬車之中。
“爺爺,你說話,你別不出聲,我害怕。”
“嗯~,子夜別擔心,我沒事。”
姜天麟有氣無力,但對姜子夜的話還是儘量作答。他看着窗外的藍天白雲,豔陽高照,就連雲彩都被照耀出了層層光暈。姜天麟看着那光暈,只見有一頭戴荊草頭飾的男子,正站在雲端衝他微笑,他的身邊站着一長髮垂肩,巧笑倩兮的女孩,也站在雲端向他招手。
“姜雪?炎帝先祖?”
姜天麟神情恍惚,朦朧中他看見有更多的人站在雲端,有一些是在這次禍亂中死去的下人,還有一些是這次他們姜家犧牲的武士,還有許多他不認識的人。姜天麟從人羣中看到了他的父親,母親,叔父,祖父,甚至還有兩個人跪在地上面向他,模樣宛若在向他請罪,仔細一看,竟是姜釗父子二人。
姜天麟的眼眶逐漸溼潤,兩行熱淚劃過臉頰。人生在世,遇人盡是緣,一路上爭爭打打,最後渡盡劫波一起到得奈何橋邊,才知無謂的紛爭毫無意義。此時大家相顧一笑,黃泉路上再無仇怨,唯有到得冥河對岸,對來生的憧憬。姜天麟的內心逐漸變得平和,感受着馬車的顛簸,他的手垂放在地,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爺爺,爺爺,爺爺~”
姜子夜又喊了幾聲,見姜天麟不再作答,頓時鼻頭一酸,嗓音開始變得沙啞,眼淚也止不住的落下:
“爺爺,爺爺你快醒醒,你快醒醒。。你看前面就是長沙縣,我們就要到長沙了。。”
姜子夜強忍住不哭出聲,快速的揮舞着長鞭,馬車飛快的向縣城奔去。
當下是公元一萬三千多年前,此時的長沙只是一個小小的縣城,由幾個村落合併而建,周圍處處是原野和農田,但縣鎮的中心,還是有幾分小繁華。雖然與大鹽城沒法比,但此地是由雄國與壽麻國的邊貿中心,是南方境內與境外的重要貿易中轉之地。藉助着對外貿易,長沙縣發展迅速,從幾個小農莊,逐漸的變成了大村落,後來幾個大村落又合併成了一體,發展成了一個真正的五臟俱全的小鎮。當然,這都不是最重要的,因爲此地還有許多給地主打工的農民,保持了一個農商共榮的城市狀態,所以此地也是安南鎮軍最爲重要的糧儲基地。在縣城南邊不遠的地方,就是羅權的親兵大營,裡面駐紮了整整一個集團軍的兵力。這些軍士不僅把持着從長沙縣到壽麻國的海關要塞,而且負責整個縣區的治安和軍糧的週轉,每天都有無數軍士穿梭在市井中執行公務,當然還有休假的軍士時而出現在市鎮中心的妓院中,夜晚紅燈綠酒,歌舞昇平。
“閃開閃開,給老子滾!”
幾個軍士罵罵咧咧的,把一個路邊乞討的窮人給踢的滿地打滾。
“他奶奶的,說好的老子今天休班,那狗日的少校卻說什麼接到了大鹽城傳來的軍令,讓老子來張貼通緝令,貼完了才能休假?這麼大個縣城,就咱們幾個人貼?那得貼到什麼時候?”
“嘿嘿,你個鱉孫也別牢騷滿腹,夠膽去少校跟前說,看少校不賞你幾個大嘴巴子。”
“哎,我本來和那春宵苑的麗麗姑娘有約,想不到要就此失約了,這好麼?哎哎那個單身狗別跑,你說說這好麼?”
“得了吧,春宵苑那羣人盡可夫的*子又有幾個好東西?尤其那個麗麗姑娘,莫非她缺男人麼?你不約有的是人約,今天少校讓我們來幹活,你那麗麗姑娘說不定這會兒就進了少校的房,跪在牀上給少校舔蛋吶。”
幾個軍士哈哈大笑,嘲諷那個和麗麗有約的軍士頭頂綠帽。那軍士也不惱,笑罵着說那幾個軍士的母親也是春宵苑來的,說他們缺錢缺房缺地位,唯獨不缺乾爹。一羣人嘻嘻哈哈邊聊邊貼,沿着街道一路走去。這時一個男子走到了通緝令前,此人身穿粗布麻衫,頭戴斗笠,面容被斗笠的陰影遮住。他右手提着一個藥籃,左手小臂上帶着一玫瑰色的腕帶。
他凝神盯着通緝令看了良久,隨後伸手一把便將通緝令扯了下來:
“老爺他們應該是要往長沙的方向走,不過他們現在到了沒?人又在哪?”
他的身上並沒有傳信符,這不禁令他極爲頭疼,這人海茫茫,可上哪裡去找?
另一邊,姜子夜也駕車進城。他本意先找郎中,但進來後忽然發現車馬目標太大,在城中行動不便,於是乾脆先找客棧。姜子夜驅車在一個客店的門口停下:
“店家,店家。。”
那客店中走出一中年老婦,此人形貌醜陋,粗趾大腳,偏偏濃妝豔抹,眉毛畫的又濃又粗,嘴脣像是塗了番茄醬,隨着她的走動臉上不斷掉粉。只見她揮舞着一個手帕,故作妖嬈之態的衝着姜子夜喊道:
“哎呦呦,這麼小的弟弟,也跑到我這店裡來找漂亮的姐姐玩呀?”
姜子夜一頭霧水:
“什麼找姐姐玩?我們是來住店的!”
那醜老婦走過來一把勾住姜子夜的脖子就往懷裡摟:
“小兄弟,看來還是年紀輕,不知道你姐姐們的風情有多麼誘人。看你長得白白嫩嫩,真要在我們這裡嚐嚐鮮啊,倒是便宜了我們春宵苑裡的姑娘了啊。”
這時客店裡不斷的有風姿妖嬈的女子走出,一個個都在那裡扯拽姜子夜,口中喊着什麼弟弟過來玩,姐姐倒找錢給你之類的鬼話。姜子夜一時暈頭轉向,他完全不瞭解發生了什麼情況?也不知道這些人想要幹什麼,只是不斷的解釋着他想要住店,問住一天的房錢是多少。那羣女子更是嘻嘻哈哈,說什麼小弟弟住店哪裡需要交錢?等到了晚上挨個服侍姐姐,姐姐們讓你白住。
姜子夜聽到這店居然可以白住?頓時起了疑心。他雖然年少,但出門住店要交錢的道理他還是懂的,這店居然可以不交錢白住???這究竟是一家怎樣的客棧?會不會這家店的主人專門用這種手段吸引旅客?然後到了晚上夜深人靜時殺人劫贓?姜子夜越想越怕:
“我不住了,姐姐我不住了,我們去換一家店就好了。”
誰知一羣女子卻將他攔住:
“小弟弟,來都來了就陪姐姐玩玩再走唄。”
“是呀是呀,春宵一刻值千金嘛。”
“小兄弟你放心,姐姐們不要你的錢,姐姐就是想讓你嚐嚐做神仙的滋味~”
這時春宵苑的四周已經聚集了一大幫看熱鬧的人,幾個度假的軍士也從樓上下來:
“喊什麼喊什麼?出什麼大事了?來干擾爺爺的清夢?一個個都不想活了麼?”
那醜老婦一看居然驚動了樓上消遣的軍士,頓時發覺有些玩過火了,趕忙上前賠禮道歉說姐妹們愛玩,一時疏忽。那軍士看了看姜子夜,嘴角勾起了玩味的冷笑,他抽出刀來指着姜子夜:
“你說你們愛玩?就是玩他?”
醜老婦嚇得橫肉直顫:
“軍爺~,軍爺消消氣啊。這事和春宵苑可沒關係,就是我們這裡女眷太多,總是有不三不四的傢伙過來騷擾這裡的姑娘,軍爺您要理解我們的難處啊。”
那軍士持刀指着姜子夜,看向一個女子問道:
“麗麗,你說說,這個男孩你喜歡麼?”
那名叫麗麗的女子低着頭,聲音結結巴巴道:
“大。。大人。。他還是個孩子。。”
“孩子?哈哈哈哈!”
那軍士狂笑一聲,拿着刀緩緩的向姜子夜走去:
“男人,生下來就應當頂天立地,莫非仗着年紀小,就可以來妓院當小白臉麼?”
只見他持刀站在姜子夜正對面,刀刃在姜子夜面前來回晃盪:
“小子,這些姑娘喜歡你的腿我就砍你的腿,喜歡你的老二我就切了你的老二,若是她們喜歡你的臉,我就砍了你的腦袋。你若是識擡舉,現在跪下叫我一聲爺爺,然後滾出長沙,這樣我倒是可以考慮放了你,不然的話你的生死就只能由這些*女來定奪了!”
姜子夜站在那裡發顫,他心裡極爲害怕,但讓他跪下叫人家爺爺?他又死活跪不下去。那軍士冷哼一聲,扭頭問道:
“你們,究竟喜歡他什麼?!!!”
一羣女子低着頭不敢說話,軍士見狀冷笑:
“她們不喜歡你,那你就去死吧!”
姜子夜一驚,這是什麼邏輯?見軍士揮刀向他砍來,他急忙臥倒在地,眼看我命休矣,忽然一道紅色的流光劃破天際,卻是那玫紅甲男子變身覆甲狀態飛來,一記鞭腿踢在了軍士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