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哪裡是羅,若是用這般技藝做出來的,還要這麼多錢,我何必不去買那錦來做衣裳穿?退錢!”
有了帶頭討說法的,上當受騙的衆人皆湊到一起,高喊着:“退錢!”
“若是隻叫他退錢豈不是便宜了他們,賠錢,這造假的就和該是十倍百倍的賠償!”
六姐兒甫一回到師父身邊,便被面前這一幕打了個措手不及——自家的羅是怎麼織出來的,六姐兒心裡明鏡一般,若是說技藝不如旁人,尚且有可能,可要是說自己家摻假,那真真是沒有半點可能!
“你徒弟可是方纔脫穎而出得了巧兒之名,若不是憑藉這名聲,以爲能有所保障,誰人會來買你家織的羅?”
見六姐兒來到,衆人口中針對的對象便不再只是鋪子本身,連帶着做徒弟的一道被如今羣情激憤的衆人清算起來。
“就是,既不比旁人家的便宜,又不是那繁複工藝織出來的,怎麼還能好意思再摻假!”
已然回過神來的六姐兒轉頭同自家師父交換了一個眼神,便知道李大娘子早就看出破綻來做。
只是面前這些人看上去也不是被刻意僱來鬧事的,未免叫同受害的人兒們再遭打擊,李大娘子如今還不知如何開口破局。
“敢問諸位這羅是何處買來的?”這種假冒旁人家的事屢見不鮮,更何況前不久賈小妻還做過一次,六姐兒冷靜非常。
“什麼叫何處買來的?這上面還繡着你師父李大娘子之名,叫你們如何抵賴?”
“我方纔便說,這安六姐兒想來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你們竟也不信我!”六姐兒這麼一解釋,倒是叫衆人將矛頭都指向了自己,“如今他師父可就只有這麼一個徒弟,暗地裡的陰私事,他若是不知道纔是件怪事!”
安家的姑娘皆不是等閒之輩,尤其是在保護自己想要守護的人和物之時,從來就沒有退縮的可能,便是平日裡再溫柔的性兒,到了這時候,也能站在衆人身前。
“這羅非是用絞絲的織法織造的。”將面前一衆娘子扔在鋪前桌案上的羅撿起來,六姐兒對於衆人幾乎要噴火的眼神視而不見,自顧自的說着,“我師父這鋪中根本沒有帶有提花機構的織機,這料子絕不是從鋪子中出去的。”
“你這話說的輕巧,我們若不是看出這料子的不對,怎麼會來尋?”
“這料子我鋪中可不止買了一匹,如今成衣做好,被買家找上門來,你們若是不給我個說法,要我如何交待?”
既不是自家產出的羅,便是再怎麼賣慘,也不是六姐兒能夠管的了的……
這並不能說是六姐兒不通情理,沒有憐憫之心,實在是如若六姐兒因着自己的憐憫之心退讓,便真真會讓那些爲非作歹的人得了逞,往後定然少不得得寸進尺。
“熟羅、花羅因着工藝的緣故的價值比尋常羅高上不少,諸位買了這造假的料子心中不滿,我同師父自然理解,若是告到官府去需要我同師父作證。”
見六姐兒大有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便有人站出來提那不道德的做法出來,想着衆人協力,定然會叫李大娘子師徒沒有對抗的法子。
“既然這樣,我們便將買來的這熟羅、花羅同你這鋪面上擺着的交換便是。”
話方纔說出口,甚至沒有給六姐兒反應的時間,開口那人便將手伸向了桌案上擺着的羅:“左右那上面繡着獨屬於你師父的標記,便是去官府,有我們這衆人作證,你們也跑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