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姐兒當真是好手藝!”手中拎着那素色橫羅做的衣裳在面前展開來,反覆的看了幾遍,三娘連連誇讚,“這羅的質量不同,做出來的衣裳就是不一樣。”
方纔出生不久的小兒,嬌弱的緊,何大娘子知是如此,早早從六姐兒給到家中的羅中拿出兩尺來,在三娘生產之前便縫製好幾件小兒穿的衣裳。
雖說安家不得那些富裕的員外,但以如今臨安城尋常百姓的收入,拋開捨得與否,多還是支撐的起一件給小兒的羅衣的。
這橫羅做出來的衣裳並沒有想象中那般輕易便會被磨損,更是順滑柔軟,這顏色淺淡的橫羅也不是全然的素白,反倒像是染着幾分和煦春光,果是好看非常。
霞染金雲青煙墜,且許春風四季隨。也難怪上至官家,下至尋常百姓,都對這羅愛不釋手!
“改日等三娘你身子好些,我們一道回安家去看看丈人、丈母同你那幾個姊妹。”
王官人的母親在三娘嫁入王家之前便已然過逝,如今何大娘子非但是給自己養出這麼一位好娘子,更是將本該自己一家準備的事宜代爲操勞,前者只覺得這份恩情難以報答。
“記得你說七夕的時候七姐兒叫丈母給買磨喝樂兒,丈母沒應,不若到時候我們帶個新的去?再買幾件小娘子們喜歡的……”
話方纔說了一半,王官人便因爲自家娘子忍俊不禁的模樣而住了口:“也是,既然丈母覺得沒必要買的東西,便大可不必浪費錢去買。”
別看王官人懂得心疼自家娘子,在這等事上,說出來的皆是單純的緊,每每將三娘逗笑。靠坐在牀榻上,將那羅衣按大小疊的整齊,遞給站在一旁的官人。
捨不得自家娘子這時候下地招惹寒氣上身,王官人從善如流的接下那些對自家尚在襁褓這兩兄妹來說還大的衣裳,放到一旁的木匣子當中,這才轉過頭來。
“那磨喝樂兒雖說小兒皆喜歡,但到底是無用的花銷,便是七姐兒高興了,母親也要心疼那錢沒有花在正道上。”
自家官人能知道爲官的關竅,但是卻不懂生活的瑣碎,安三娘能理解,便也耐下心來解釋:“倒不如買些詩書筆墨,又或者是那繡樣之類的,母親心下滿意,對七姐兒纔是真正有用。”
聽聞此言,王官人只道自家娘子考慮的果然周到,頷首應下——王官人家中既無兄弟,亦無姊妹,單單隻王官人一人,其人便也只待安三孃的兄弟姊妹做自家人。
“七姐兒長大,必然要感謝你這個做女兄的。”清點一番木匣當中的物件兒,王官人將匣子上了鎖,坐到自家娘子身旁的椅子上,“你這女兄做的,倒同母親一般操心。”
“我不求姊妹們感謝……”三娘笑笑,想到了良久沒有信箋來往的五姐兒,眸中掛上幾分愁思。
回過頭來看着自家官人,三娘輕嘆一聲:“只要他們各個能生活的好好的,我同爹媽便能放心了。”
“哇……哇!”許是夫婦二的言語吵醒了方纔睡得正香的小兒,那邊兒的大哥兒和二姐兒兀得哭個不停。
“好了,不說這些了。”王官人還在傻愣愣的點頭,三娘已然不想再提這些令人傷神的事,眼底幾分晶瑩映出同羅衣上一般的流光,安三娘卻在笑着,“日子還長,如今還是先照顧好大哥兒和二姐兒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