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瞬間一滯。
那可真是每一粒煙塵都透着尷尬的味道。
碧霄城十幾位長老，臉孔也瞬間漲紅，眼神更是一個個直冒怒氣。
什麼叫還能動嗎？
這話問的，好像他們碧霄城的老城主就已經是個行將就木的老人了似的。
有個碧霄城長老似乎都要忍不住出聲怒喝了。
還是莫雲道見狀不妙，趕緊搶先出聲道：“蘇夜道友，城主目前情況良好，確實就在那座殿宇中，我這就領你過去看看…”
“也好，那就一起去看看。”蘇夜還是神情淡然，擡步就走，一點也沒有身在碧霄城別人的地盤的覺悟。
“這小子…”十幾位碧霄城長老看得直咬牙。
終於，還是有人忍不住出聲道：“等等，城主修養之處乃是重地，蘇夜道友爲城主治傷自然要過去，但是這些幻虛族的道友是不是且在外面等候。”
“嗯？”蘇夜腳步一頓，扭頭看向說話的長老，眼神盯得這位長老直尷尬了，才慢悠悠的說道：“爲什麼要在外面等着，你難道還怕我們對貴城主不利？”
那碧霄城長老老臉一抽，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該怎麼說纔好了。他很想說是，你們這麼多人一起過來，誰知道你們是不是包藏禍心？
可這話怎麼說？
明擺着蘇夜帶來的幻虛族高手都是強大無匹的，真要對碧霄城主不利，現在就可以直接動手了，進不進城主的修養住所貌似也沒什麼差。
說了，豈不顯得自己愚蠢？
而且還刺激人？
“行了，廢話不用多說，幻虛族道友隨蘇夜道友而來，便是貴賓，無需分那麼多清楚。”莫雲道連忙插話道，不住的用眼神示意，讓這些碧霄城長老不要再出幺蛾子了，一切事情都比不上爲碧霄城主治傷重要。
一行人這才一起走向碧霄城主所在的殿宇。
殿宇並沒有再佈置禁制，輕易推門而入。
內中就是一座空曠的大廳，一個花甲老嫗端坐在地面的蒲團上。
一絲絲常人難以感覺到的死氣正從老嫗身上不間斷的散發出來，縈繞在大廳中，也使得這大廳中充斥着一股難言的怪味，不是惡臭，卻讓人本能的排斥。
蘇夜雙眼微微一眯，一抹精光閃過，已是在暗暗觀察老嫗的一切。
果然不愧是碧霄城的城主，創始人，當世第一流的強者。其祖仙體系已經達到了非常宏偉的地步，已經是達到了九品象九品祖仙的境界。
這個境界跟當年的tiān zàng界主已經是一致的，只不過相隔不同的時代，才無法較出個高低而已。
不過，這份祖仙體系現在的情況卻不容樂觀。
正伴隨着本源受損而處於一種不斷的崩塌狀態，這種崩塌過程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講，都是不可逆的，甚至在這元古宇宙中就是不可逆的一種狀態，除非有外力的介入。
照蘇夜估計，如果不是他的到來，這凌碧霄最多隻能堅持十年，十年之後塵歸塵土歸土，凌碧霄也就將徹底的煙消雲散。
這時候，凌碧霄睜開雙眸，昏暗的眼神掃過衆人，最後落在蘇夜身上，頓時如同黑暗裡的燭火陡然化成了皓月，猛然大亮。亮得讓人幾乎本能的閉眼，直到回過神來時，凌碧霄已經站了起來，“蘇夜道友果然非同凡響，請恕老身凌碧霄有失遠迎！”
凌碧霄鄭重無比的語氣，讓莫雲道以及那些碧霄城長老都萬分吃驚。在他們看來，凌碧霄雖然身受重傷命不久矣，但實力依舊強橫無比，整個元古宇宙依舊找不出幾個人可以與之抗衡。
而凌碧霄性格孤高冷淡。
除非是面對姜逐天或者玉霄城創始人戰玉霄那種被她視作同等級的強者，否則根本不可能這麼鄭重其事。
如此鄭重，豈不意味着蘇夜其實擁有着凌碧霄都需要認可重視的強大實力？
這怎麼可能呢？
他纔多大？
莫雲道等人不禁齊刷刷的看向蘇夜，眼神充滿了迷惑，似乎對自己的判斷還不太相信。
“遠迎就算了，能否說說你是怎麼受傷的？”蘇夜收回了探查的眼神。
凌碧霄似乎有些猶豫，但只是不到兩秒鐘，就變成了堅定。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當年元古天界破碎之後，老身與姜逐天、戰玉霄三人分別得到了一塊元古天門碎片。你們應該知道，當年元古天界就建立在元古天門的附近，元古天門代表着元古宇宙的核心，萬道盡歸元古天門。”
“元古天門碎片不僅本身承載了大量豐富的元古宇宙奧妙，本身更蘊含無窮的歷練。若是煉化了元古天門碎片，好處不言而喻。”
“隨後我三人便各自建立起了碧霄城、天霄城、玉霄城，一邊繼續對通古宇宙之人的圍剿，一邊參悟元古天門碎片。”
“無數年來，我們三人就在元古天門碎片的幫助下，修爲突飛猛進，不斷突破一個又一個的境界。因爲是三人同時獲得元古天門碎片的關係，碧霄城、天霄城、玉霄城也就相當和睦，逐漸有了一種同氣連枝的味道，可實際上，從我三人當時獲得元古天門碎片之時，禍根也就埋下了！”
一直以來，元古三霄威震天下，關於元古三霄的三位城主更是產生了無數的傳說。三位城主神秘無比，深居簡出，即便是身邊最爲信任的心腹也只是知道三位城主正不斷閉關致力於提升修爲，卻從未真正知曉三位城主的發家史。
此刻，凌碧霄首次對他們披露當年獲取到元古天門碎片的秘密，頓時讓他們大驚失色，同時也明白了過來，爲什麼千年前姜逐天會突然挑戰凌碧霄，並且把凌碧霄傷成這個樣子。那根本不是隻想吞併碧霄城那麼簡單，姜逐天真正的目的怕是衝着凌碧霄掌握着的元古天門碎片！
莫雲道雙眼一下子赤了！
反倒是凌碧霄自己卻沒多少激動，甚至連一絲怨恨的情緒都看不出來。
“當年我三人同時獲得一塊元古天門碎片時，其實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了。這元古天門碎片若是不能讓我等修爲暴漲，那也就罷了。若是這元古天門碎片真爲我們帶來無窮的好處，那麼遲早有一天，我三人就會徹底決裂，不管是姜逐天，還是老身，又或者是戰玉霄，都肯定會想辦法把另外兩人的元古天門碎片奪取過來的。”
“所以建立元古三霄之後，我三人並沒有把精力放在如何經營元古三霄上，更多的還是閉關修煉，就是爲了早日參透各自的元古天門碎片，提升實力，以防未來有一天被人殺人奪寶。”
“這一天終於來了。”
“千年前姜逐天突然找上門來向我挑戰，我知道他懷揣着什麼樣的目的，但我還是欣然應允了，因爲他惦記我的碎片，我又何嘗不惦記他的碎片。”
“只是沒想到的是，我輸了。姜逐天的實力超乎我的意料，他不僅也修成了九品象九品祖仙，更有着不弱於當年tiān zàng界主的實力，我與他相比還是弱了一籌。若不是我佯裝鎮定，裝作沒有受傷，恐怕千年前就已經被姜逐天殺掉了。”
“但實際上，那姜逐天當時估計已經知道了我受傷，只不過有所顧忌，怕我臨死反撲，這纔沒有繼續逼迫罷了。”
凌碧霄有些嘆然，卻並無悲憤之意。達到她這個程度，成王敗寇這種東西，早就能夠嘆然面對了。
“那現在呢？你那塊元古天門碎片呢？沒有被姜逐天奪走吧？”蘇夜問道。
“蘇夜，你…？”
莫雲道等人臉色大變，只當蘇夜看上了元古天門碎片，臨時起意想要搶奪。
蘇夜掃了他們一眼，呵呵一笑，不以爲然的道：“你們不用這麼看着我，元古天門碎片而已，當年我也曾得到過一小塊，噢不，應該說我前後一共得到了三小塊。正如碧霄城主所說，元古天門碎片擁有着逆天之能，藉助着那三小塊元古天門碎片合一，我修爲進展之神速，令人望塵莫及！然而，那又如何，所謂元古天門碎片在我看來，纔是這世上真正的禍根！遠比起碧霄城主所說的三人之間的爭端之禍更甚百倍千倍！”
聽到蘇夜這般不以爲然的說法，莫雲道等人嗤之以鼻，下意識的就要駁斥。
可哪知一直情緒穩定神情淡然的凌碧霄卻是突然變了臉色，驚呼道：“你…你竟然知道？”
但一掃眼，目光掠過蘇夜身後那些幻虛族高手，卻又突然明白了什麼，自嘲道：“我差忘了，你並非祖仙，你又曾經得到過元古天門碎片，你能察覺到那個秘密，其實也是正常的…”
莫雲道等人頓時目瞪口呆。
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碧霄城主竟然認可了蘇夜的說法，那元古天門碎片竟然真的是禍根？
凌碧霄卻沒有理會他們，而是苦笑着向蘇夜說道：“你猜得對，元古天門碎片並沒有被姜逐天奪走，它已經融入我的身軀之中，與我渾然一體，難以剝離出來了，或許這纔是姜逐天沒有強行奪取的真正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