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大疊材料摔在了辦公桌上。
“龔彪,你自己看看吧。你今天好好給我一個解釋。”郝通生氣地道。
龔彪頭也不擡,骨子裡還透着一股傲慢之氣:“我沒什麼好解釋。”
郝通抑制住心頭的怒氣,心疼地道:“龔彪啊,想當年,你我一起在警校的時候,你是何等的意氣風發,你是何等的正氣凜然,我記得你當時跟我說,你從小就喜歡看武俠小說,你這輩子最大的心願就是能像電影中的那些俠客一樣,除暴安良,所以你才報考了警校,你發誓以後一定要成爲一名好警察。可是沒想到你今天卻變成了這個樣子,爲了錢,爲了權,你不惜出賣自己的靈魂,從楊宇案到如今的房地產商傷人案,這一樁樁一件件案件後面,都有你的黑手在。你不但背叛了你當初的誓言,也背叛了你的靈魂,更背叛了組織對你的期望。”
“夠了。”龔彪怒不可遏地吼道。
沉默了一會兒,龔彪用憤怒的語氣大聲道:“你以爲我願意這樣嗎?想我當初是何等的優秀,無論功課成績,還是擒拿格鬥,我樣樣都是第一,我以爲我的人生從此會很輝煌,可是後來呢?同學們都分配到了好的地方,只有我一個人被安排到窮山僻壤。我拿着手裡優秀的成績單欲哭無淚,但是我也認了。我死心塌地地在那裡工作了幾年,我以爲可以靠努力工作改變我的命運。但是我太天真了,這個社會是很殘酷,很現實的。沒有關係一切都是白搭。我只能呆在那個窮鄉僻壤當着我的小警察。就連一個女朋友都找不到。等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女朋友,這個女朋友竟然跟一個大款私奔了,還故意來羞辱我。從那一刻開始,我知道我應該改變我自己。於是,我千方百計地找人疏通關係,但是這個社會很現實,找人總是要付出代價的。這個代價讓我欠了一大筆錢,起碼對於當時的我來說,是一大筆錢。可是單靠我微薄的工資怎麼能還呢?我心裡的天平開始嚴重失衡,爲什麼有的人能混得風聲水起,我就混得這麼差。我沒有一點比別人差。於是,我開始琢磨,我終於琢磨出了,我手裡的權是可以爲自己換來金錢的。於是,我開始慢慢地涌權來換錢。又用錢來買官。爲了實現這個目標,我不惜犧牲一切代價。難道這是我一個人的錯嗎?”
郝通嘆了口氣道:“那是你的價值觀、人生觀出了問題,我工作這麼多年來,一直活得坦坦蕩蕩的,我不是也一路提拔嗎?”
龔彪看了看郝通,不由得放聲冷笑:“你,你提拔是因爲什麼?是因爲你有個好爸爸。”
郝通深深地嘆了口氣:“龔彪,你真的錯了,你不能一錯再錯了。”
龔彪放聲大笑,狀如癲狂:“我錯了,又能怎樣?老子我不信這個邪。”說着,突然站起身來,從袖子中掏出一把小手槍,對準了郝通的腦袋。
旁邊黨組的其他成員一見忙都站了起來:“龔彪,你冷靜點,不要衝動。”
龔彪還是那麼激動:“你們別過來。再過來,我就殺了他。”
在場的其他黨組成員勸道:“龔彪,事情沒有你想象得那麼嚴重,冷靜點。萬一你真的把郝局給傷了,你就真的完了。”
龔彪的笑聲更加瘋狂:“完了,事到如今,我早就玩完了,我所有的名利都已經完了,你現在還要我冷靜。”
“那你想怎麼樣?”方塵目光冷冷地盯着龔彪。
“給我派輛直升飛機,我要出境。”龔彪叫囂着道。
“你是不是傻了,就算給你派輛直升飛機,你也出不了境。”方塵還是冷眼對着龔彪。
市局辦公室主任,早就嚇得快尿褲子了,他生怕龔彪一個不小心,把局長給殺了。而方塵這邊還要激他,他着實嚇得不輕,他挨近方塵的身邊,輕聲地道:“方局,現在龔局的情緒很激動,你就不要再激他了。”
方塵並沒有理會辦公室主任,他對着龔彪道:“你不是說你當初多麼厲害嗎?要不然這樣,我們來打一架,如果你能打贏我,我就讓人派直升飛機,我給你當人質。如果你輸了,趕緊放人。”
龔彪癲狂地笑着:“你以爲我傻呀,你現在是如日中天的年齡,而我已經五十歲的人了,我怎麼能打過你?”
“那我用一隻手跟你打,怎麼樣?”方塵挑釁地說道。要是別人,他早就一個指頭彈過去了,只是因爲現在人質是郝通,而且龔彪畢竟不同於常人,他的擒拿格鬥都是一流的,萬一一個閃失,傷到郝通,自己的罪過就大了。儘管在外人眼裡,郝通是個嚴厲的人,但是方塵一直感覺郝通像自己的親人一般,和藹可親。
龔彪並沒有上當,聲嘶力竭地怒吼:“滾,滾遠點,我是不會跟你打的。快把直升機叫來,否則我就殺了他。”
方塵上前了兩步:“要是我不叫呢?”
“不叫我就殺了他。”
在不自覺中,他又上前了兩步:“這樣吧,我站在這裡讓你射兩槍,如果兩槍之後,我沒有倒下,你就放了郝局怎麼樣?”
“你是不是瘋了。”龔彪用餘光四處掃描了一下,四周並沒有狙擊手。然後,他又很不放心地拉着郝通後退了幾步,退到了一個安全的角落裡,這樣就算有狙擊手,也沒有辦法射中龔彪。
“怎麼你不敢和我賭嗎?你不是自詡你是神槍手嗎?難道這一切都只不過是你自己吹噓的嗎?”方塵進一步挑釁道。
龔彪怒不可遏地道:“你受死吧。”說着,槍口指向方塵。“砰”一聲,子彈飛出。只見方塵雙手捏訣,一股強大的氣浪從他的身上爆涌而出。他大喝一聲:“走”。那些剛纔還射向他的子彈竟然偏離了方向,朝着牆壁射去。同時,他的手指一彈,一束細微的氣柱就像一根鋼針一般撲地打落了他的手槍,釘入了他的手臂。
龔彪“啊”地一聲慘叫,雙手一直在顫抖。就在這時,郝通抓住機會,一個手肘頂向龔彪,另一隻手一翻,龔彪就倒在了地上。郝通痛惜地看着龔彪:“其實,我沒告訴你,當初擒拿格鬥拿第一的應該是我,是我讓着你的。”當年,郝通和龔彪是同學,畢業考覈的時候,以成績定今後的單位,郝通知道龔彪家裡條件一般,有心讓着龔彪,可是後來,不知道爲什麼陰差陽錯,龔彪雖然成績很好,可是卻被派到了窮鄉僻壤去了。
郝通走到方塵的面前,拍了拍方塵的肩膀道:“謝謝你,你又救了我一次。”
方塵茫然地點了點頭,不知道爲什麼,耳邊卻一直迴響着龔彪的那一番話,他若有所思地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