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集呵呵一笑,道:“老和尚,難道你沒看明白,讓我放了她也行,不過你能讓他們放了我嗎,說到底我也是迫不得已。”
轉過身,雲集又恢復了冷酷的神色,看着李鋒道:“讓開,否則……”
“笑話,她是生是死與本王何干,雲集,你威脅不了本王的,這次你已經無路可逃。”聽到這句話,黛玉感覺到身後的雲集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那本來握住短劍的手竟微微有些戰慄。
身不由己的黛玉自方纔被挾持起,就閉上了清眸,抱着聽天由命的心思,反而不如剛開始時的害怕,清晰的聽着一衆人的脣來舌往,竟不曾暈過去,此時聽的這句話,反而有種解脫的感覺,暗暗舒了口氣,情不自禁的涌起一種希望,心裡閃過‘置之死地而後生’這句話,看來剛纔李統領故意拖延時刻,就是爲的等此人,果然不枉他的用意,來人一句話,就讓身後的雲集有了顧忌。
聽着身後的雲集重重的呼吸聲不由自主的粗了起來,怦怦的心跳也清晰可聞,黛玉忍不住有種好奇,不由擡頭向門口望去,想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人,一句話讓本來有些渺茫的的僵持一下似乎有了改變。
衆人的目光也都情不自禁的望着門外,好像本來就是等的這一刻,身不由己的黛玉卻忽覺得身後的雲集左手有意無意的碰了一下自己的雲鬢,令的本來圈住自己的手臂鬆弛了一下。
一身白衣如雪似霜,一種氣度風華絕代,走來的人玉面如玉,清眸若潭,英挺的身形緩緩地,猶似閒庭信步,只是那舉手投足間的風華卻使他如一首漸入佳境的好詞,內蘊而又清揚,一顧間微微揚起的英眉,使得他平添了幾份傲人的凌厲。
沒有理會周圍的人,他旁若無人的走進來,身後一個勁裝的侍衛緊緊地隨着,平淡無波的臉上彷彿沒有一絲生氣。
雲集不由自主的劫着黛玉後退了幾步,有些心虛的道:“王爺,你難道不顧惜她的命。”
北靜王水溶長長的鳳目微微一眯,冷冷的的道:“本王與她素不相識,她的命與本王何干,本王又何必去顧惜呢。”
上前一步,水溶狠狠的道:“不過你手裡的東西對本王可是至關重要,本王是志在必得。”
雲集低聲道:“素聞王爺冷麪無情,今日一見果然如此,只是若真的血濺當場,王爺身爲朝廷命官,至百姓生死於不顧,不知王爺如何對地方官府交代,對皇上交代。”
水溶淺淺一笑,修長的手指緩緩地敲着摺扇,凌厲的雙翦微微垂下,雲淡風輕的道:“那就是本王的事了,還不勞你操心。”
低頭看了一眼黛玉,水溶墨似地英眉微微一皺,清雋的臉上面無表情,隨後淡淡的道:“這位姑娘,本王只能惋惜你的運氣有些背,若是雙方都不低頭,那隻能委屈你了,不過換句話說,低頭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只是不知姑娘……身後的人肯不肯了。”
說完,深深的看了黛玉一眼,左手一揮,對身旁的侍衛喝道:“給本王拿下。”
衆人一愣,方丈的“阿彌陀佛”還沒說完,水溶身後的侍衛已是長劍出手,雲集本能的舉手去擋,卻不想侍衛的長劍是從意想不到的左面起手,剎那間,黛玉默契的一低頭,纖腰一彎,侍衛的長劍貼着黛玉的雲鬢掠了過去,一下削去了雲集握劍的右手,幾縷被削斷的青絲隨着劍氣飛的紛紛揚揚。
雲集的身子一僵,沒有思考,完好的左手一把就要扣在剛剛立起身子的黛玉肩頭,卻不想斜刺裡一把摺扇輕輕一撥,雲集眼前一花,待看清時,一把長劍已是抵在眼前。
恍惚中,黛玉只覺得身不由己的被一股力量扯到一旁,由於餘勢未消,黛玉眼看就要撞到一邊紫紅色的柱子上,旁邊一隻手臂輕輕圈了過來,微微一扶,黛玉才穩住腳步,避免了身撞立柱的厄運,撫了撫胸口,黛玉情不自禁的舒了口氣。
身後一個聲音冷冷的道:“女人太聰明並不是幸事,若你不自作聰明的退後一步,又怎會有這些麻煩。”
從鬼門關裡走了一遭,黛玉本就心有餘悸,再聽到這句冷諷熱譏,不由涌上一股怨氣,轉過頭,冷眼看了看水溶,淡淡的反脣相譏道:“就算是我自作聰明,也總比剛纔笨的把命丟了要好。”
水溶一怔,忍不住冷眼打量起眼前這個女子,剛纔事出緩急,自己只是匆匆一顧,隱約記得一雙清眸似乎顧盼流波,讓人記憶猶新。
此時再看時,水溶只覺得眼前的女子似乎與自己以前見過的女人有些不同,也說不上爲什麼,只覺得她有一種氣質,一份神韻,使得她宛如空谷幽蘭,既清且豔,那微微蹙起的顰眉如一抹淡淡的煙雲,那顧盼流波的清眸似一彎明澈的皎月,無論是冷眸相對,還是靜然默立,都有一種難以言明的神韻渾然天成,使得她整個人就如這江南的**,飄逸、婉轉。
微微眯了一下修長的鳳目,水溶深邃的眼光盯着低頭默立的黛玉,緩緩的道:“那姑娘是在怪本王剛纔下手無情了。”
轉過身去,黛玉冷冷的道:“民女不敢,民女只是怨自己的運氣有些背罷了。”停了一下,黛玉又淡淡的道:“所幸託王爺的福,還沒有一背到底,總算脫了過去。”
輕輕巧巧的一句話,黛玉不漏痕跡的暗諷了水溶剛纔說過黛玉運氣背的話,又隱隱對水溶漠然下令出手含着一絲不言而明的怨氣。
暗自吸了口氣,水溶沒有做聲,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黛玉旁若無人的扶着紫鵑緩緩地走出殿門,李統領上前低聲道:“王爺……”
醒悟過來,水溶沉下臉色,如玉的面上一片寒霜,輕輕揮了揮手,好似自言自語的低聲道:“果不其然,真是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
沒有再猶豫,水溶決然的轉過身,厲聲對身後的侍衛道:“給本王搜。”
一時,李統領上前道:“王爺,沒有找到。”劍眉一揚,水溶狠狠的盯着雲集,一字一句的道:“拿來。”
臉色慘白的雲集看着水溶,緩緩地道:“王爺,即使你把我殺了,我也拿不出來。”水溶忽的笑了起來,隨後淡淡的道:“你拿不出來,那昨夜的火又說明什麼,難道不是你掩人耳目的伎倆。”
冷哼了一聲,水溶道:“別在本王跟前裝聾作啞,你信不信本王會讓你生不如死,來人。”只聽方丈一聲緩緩地“阿彌陀佛”,接着道:“施主,此處是佛門,出家人慈悲爲懷,還請施主手下留情。”
冷冷的看了一眼周圍的佛堂塑像,水溶給李統領使了個眼色,李統領上前將雲集縛了起來,水溶輕輕一拱手,漠然的道:“打擾方丈清修了。”說完轉身就要離開。
忽聽方丈道:“施主慢走。”水溶有些詫異的回過身來,纔要問,卻聽方丈道:“施主的荷包遺下了。”
水溶低頭一看,果見自己腳下有一個銀色的荷包,身後的侍衛忙上前撿起來,遞給水溶,水溶看了一眼,若無其事的收起來,道:“多謝方丈提醒。”
嘆了口氣,方丈對正離去的水溶道:“老衲送施主一句忠告,施主面上煞氣太重,只要放下心咎,方不會害己誤人,切記一句:退一步天高地闊,讓三分心平氣和,施主好自爲之。”
說完,低下頭,默默地念誦起來。
水溶離去的步伐微微一頓,隨後沒有回頭,決然而然的快步離去,只留下一抹堅挺的背影。
再說黛玉扶着紫鵑走出殿門,雪雁疾步迎上來,摸着胸口道:“姑娘,老天保佑,剛纔可嚇死我了。”
黛玉沒有回頭,輕聲道:“這裡已是是非之地,我們還是快回去吧。”
坐上車,黛玉方情不自禁的長舒了口氣,低低的道:“真是飛來橫禍,所幸終於過去了。”紫鵑遞上帕子,對黛玉道:“姑娘,擦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