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怡做了個夢,夢裡有過往浮光掠影,也有如今的千般萬種,她不再是孤獨地行走在雪地裡的那一個人,即便是在夢裡,她也很清楚的知道,她的身邊一直有一個人陪着她,一直有一雙眼睛默默地注視着她。
她這一路行來,救治了很多人,哪怕是在最難的時候也沒有昧着良心害過不該害的人,哪怕是在最憤怒的時候也守住了底線,沒有用藥用醫去發泄自己的怒氣和委屈。她覺得很安心,很踏實,她朦朦朧朧地想,也許這就是叩真子師叔祖說的後福?
安怡含着笑,輕輕翻了個身,手觸到身旁靜臥的男子,那脣角便又往上翹了幾分,她輕輕摸了他兩把,覺得手感真好。春寒料峭的早上,身邊有個大暖爐自動散發着熱量,又不上火又溫暖,實在是太好了。
“別調皮。”謝滿棠閉着眼睛,伸出兩隻有力的長臂將她撈入懷中緊緊抱住,安怡也跟着閉緊眼睛,打算趁早再睡個回籠覺。
謝滿棠卻不肯放她安穩了,他的小謝又在蠢蠢欲動,他不客氣地將手探入到她的裡衣內,閉着眼睛去啃她的脖頸。安怡被他頂得難受,便想往前讓一讓,他霸道地緊緊箍住她不許她動,變本加厲地將她擠到牀角里去,再上下其手。
安怡學着他道:“別調皮。”
謝滿棠閉着眼輕笑一聲:“是你自找的,誰叫你來招惹我的?”說話間已經輕車熟路地欺身入內,想要更進一步。
安怡連忙討饒:“別,疼。”
謝滿棠頓時靜默下來,半晌纔不甘心地退了退,悶聲道:“就這樣睡吧。”
安怡忍住笑意,溫柔地回身抱緊他:“你真好。”
謝滿棠得意洋洋地從鼻孔裡哼了一聲,傲然道:“知道我好就着緊些,要讓我天天都高興,知道麼?”
安怡去咬他高挺的鼻子:“知道了。”
謝滿棠倒吸一口涼氣,將她拉了緊緊箍入懷中,抱怨道:“小姑奶奶,有點道德行麼?既要我心疼體貼你,又要來招惹我,你確定你不是故意整我?”
安怡抿脣一笑,伏在他懷裡安靜睡去。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窗外的鳥叫聲清脆婉轉地響了起來,安怡嚇得一身冷汗,縱身而起:“晚了,晚了,起得晚了。”
謝滿棠早醒了,靠在牀頭懶洋洋地斜睨着她道:“早就知道你會這樣,懶婆娘。”
安怡忙着穿衣下牀,不忘奉承他:“懶婆娘的背後都有個勤奮的男人,要就怪你太過勤奮,可不能怪我。”
謝滿棠給她引得笑了,也跟着她起身下牀:“還早呢,我娘最近都起得比平時要遲一個時辰左右。”
安怡的第一個反應就是鄭王妃也許是身體不適,便有些緊張地問道:“最近,那是多久了呢?”
謝滿棠見她緊張,微笑着從她身後環抱着她,低聲笑道:“也不太久,就是成親前一個月左右的事吧。我之前也擔心她身體不舒服,請大夫又不讓,問了翠婆婆才知道,原來是想抱孫子了。”
安怡不由臉紅起來。有婆婆在,小媳婦便要早早起身去婆婆跟前伺奉,春宵苦短,自然就沒有時間和精力去做其他的事。鄭王妃如今刻意將自己的作息起居往後延長了一個時辰,當然是爲了關愛兒子媳婦,更是盼望着她早些開枝散葉。孩子啊,安怡將手放在腹部,很想知道那種孕育生命的奇妙之感究竟是怎麼樣的。
謝滿棠看到她的動作,面上不由滿滿都是柔意,輕聲安撫她道:“你不要急,這種事我聽說越急越不好的,順其自然纔好。”
她纔不急呢,她這一生身體強健,此刻正當青春年少,她有的是時間,說不準,已經有了呢。安怡微笑着道:“你聽誰說的?看來咱們郡王爺之前打聽了不少呢。還有什麼是你不知道的?”
謝滿棠將她高高舉過頭頂:“趕快向我求饒,你對夫君簡直一點敬畏之心都沒有,實在是該罰。”
安怡佯作害怕地求饒:“我錯了,我錯了,夫君饒了我吧,主要是夫君聰明能幹遠超我的想象。我一時沒忍住,就說了實話。”
謝滿棠失笑,將她放下來,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道:“你不要緊張,母親很好相處的。”
“我知道。”安怡朝他甜甜一笑,招呼丫頭婆子入內伺候二人更衣,梳妝時趁便將蜀王妃送來的首飾拿給謝滿棠看,再將事情經過說了。謝滿棠靜靜聽完,問道:“那麼你是想去還是不想去?若你不願去,我自有法子替你推掉,你若願意去,那也很好,我便讓四王叔親自開口請你,讓你風風光光地去。”
安怡道:“蜀王妃面目可憎,更不該將我拖進這潭污泥之中去。”
謝滿棠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不再就此事多言,語氣輕快地拿其他事岔了去,引着安怡一起去拜見鄭王妃。
鄭王妃大概是人說了他夫妻二人相處極爲融洽,心裡十分高興,也沒刻意端什麼婆婆的架子,親切地叮囑了安怡幾句便放他二人回去歇息。
新婚的日子過得甜蜜又輕鬆,安怡一個上午都在房裡和謝滿棠耳鬢廝磨,要說有什麼讓人不安生的,便是謝滿棠的話兌現得太快,纔不過傍晚時分,蜀王便找上了鄭王妃,正式通過鄭王妃請託安怡上門去給朱側妃看病,而且是三日回門之期都不願意等,一副恨不得安怡立刻就去把朱側妃看好的樣子。
鄭王妃有點不高興,卻又覺得到底是條人命,不聞不問也說不過去,勉爲其難地應了下來。謝滿棠正握了安怡的手與她一起寫字,聞言不由笑了:“我陪你一起去?”
安怡含着笑點點頭,不是一個人的感覺真的很好。
暮色下的蜀王府花木扶疏,色彩瑰麗,朱側妃的居所卻帶了幾分蕭條之意,蜀王妃帶着幾個年輕貌美的姬妾守在朱側妃病牀前,看見安怡進來便虛僞地道:“真是罪過,這種時候還要煩勞你。”
“人命關天,又得王爺和王妃親自上門延請,我當然是要來的。”安怡看向牀上不知死活的朱側妃,吩咐湖月:“把牀帳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