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忖片刻,沐之秋道:“二哥,你速派人將邙山整個圍起來,就算是一隻兔子,也不能讓它溜下山去!”
這沐之秋當真急糊塗了,邙山那麼大,便是他蕭壽派出京城內所有的駐軍,想要將邙山整個圍起來,那也是癡人說夢。不過,他也有此心,罷了,圍就圍吧,能圍多大算多大,好歹給自己買個安心。
“師父,您召集京城內所有‘生死門’門徒,發揮出穿山甲的強大功能,就算把整座邙山都打穿了,也得給我將邙山挖空了。”
嗬喲!寶貝徒弟瘋了嗎?“生死門”將倭國底下挖空,那可用了五年時間,現在四個粉糰子危在旦夕,他“生死門”就算是金剛鑽,也沒可能在短短的一兩天內將邙山整個挖空是不?不過,爲救曦兒,死都不足惜更何況是打洞,罷了,挖就挖吧,能挖多少就挖多少,好歹也嚇唬嚇唬精神病。
“夜襲!你率所有野戰軍駕駛滑翔機在邙山上空盤旋,只要出來的不是宸兒和小豆他們,就算是一隻鳥,想要飛出邙山,你也給我打下來!”
夜襲頭皮一麻,王妃喲!這個法子不好,那精神病素來擅長打洞,咱們野戰軍在天上盤旋監視他,那就跟老鷹想要抓住深海里的八爪魚一般不靠譜。我們野戰軍能不能幫“生死門”一起打洞啊?最起碼那般會挖得快點不是?罷了,飛就飛吧!就算幫不上忙,至少也能給山下的兄弟們壯壯膽。
其他人都只道沐之秋急昏了頭,只有蕭逸聽出了些許端倪。
“秋兒?你是想在那廝的腳下打洞救出宸兒他們?”
“嗯!”沐之秋點頭:“方纔我着急大概沒說清楚,只要有黑背和小黑背,便能順藤摸瓜找到小豆和宸兒他們。眼下沐雷等人又在暗中保護,宸兒他們應該不會出事。我說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禮讓三分,人還犯我還他一針,人再犯我斬草除根。他雖害死了舅舅,但我們滅了倭國也算給舅舅報了仇,只要這輩子他再也不要出現在我面前,我可以像放過雲清的小師妹那般放過他。然,這廝忒沒眼色,居然挑戰我的底線對我的孩子下手,那就休怪我心狠手辣了。哼!即來了,那就永遠都不要走了!”
老頑童的眼皮跳了一下,自己那個不成器的妖女徒兒再不濟,是不是也比精神病強一些?秋兒怎地拿他二人做比較?
蕭逸一瞬不瞬地盯着寶貝娘子,這句話他說過,雲清說過,如今,終於輪到秋兒說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雲清和秋兒終於被薰陶成了如他這般殘忍暴虐的霸主麼?
“來人!去逍遙樓,告訴媚琅嬛,本王養在她那裡的狗該放出來咬人了!”
所有人都領命而去,夜襲卻扭捏地湊到蕭逸身邊,悄聲問:“王爺?您可否給屬下一個明示?我實在想不出我們野戰軍在邙山上空飛翔盤旋有什麼用。”
“怎麼沒用?”沒好氣地瞪夜襲一眼,蕭逸道:“秋兒要炸山,你們不提前在邙山上空盤旋飛翔,如何能及時發現逃出來的宸兒?難不成宸兒他們好容易離開了老鼠洞,你還想讓他們給精神病陪葬?”
“啊?”夜襲目瞪口呆。
王妃要炸山?炸邙山?額滴神,罪過啊罪過,這不止是塗炭生靈,簡直就是把銀子往水裡扔啊!
話說,這精神病可真tmd值錢,爲了徹底搞死他,王妃居然要用整座邙山給他當墳墓。
既然山下已佈置了千軍萬馬,那就沒有必要再帶多少人上山。
沐雷四人的追蹤本領非常出色,不多時,蕭逸和沐之秋便在沐雲的指引下來到了一處頗爲隱蔽的山洞口。
看見沐雷、沐雨、沐電和沐風皆站在洞口,蕭逸面色一黑:“你們不貼身保護小主子,怎地全都守在這裡?”
“不是他們的錯!”安慰地握了握蕭逸的手,沐之秋指着洞口道:“你瞧這洞口的位置,明顯是人工開鑿的,既然有人爲的痕跡,豈能不設置機關?現在宸兒他們進去已有些時間了,既然一直沒有動靜,那便是安全的。倘若沐雷他們冒冒失失闖進去,即便身手再好,怕也難保宸兒他們無虞。”
這種可能蕭逸也想過,但事關自己親生骨肉的生死,饒是他再鎮定,此時也不免心焦:“那眼下該怎麼辦?難不成我們就在這裡等宸兒他們出來?”
“不能等,我進去!”
“王妃,不可!”沐雷等人齊聲勸阻。
蕭逸卻不聲不響地死死盯着自家娘子,許久,才道:“爲夫上天入地也會破了他這些機關去找你們,秋兒,你,要小心!”話未說完聲音已然嘶啞。
先前還爲不讓她以身爲餌出府營救險些大打出手,此時卻同意讓她孤身犯險,蕭逸果然是這世上最瞭解她的人。
主動伸手抱住他,沐之秋鄭重道:“你放心,我不但會救出宸兒他們,自己也會完好無缺地回來,咱們還要白頭偕老呢!”
緊緊回抱住懷中的人兒,蕭逸沉聲道:“爲夫……信你!”前兩個字倒還正常,後兩個字已然破音。
沐雷等人聽得鼻子發酸,這世上,可還有誰是比王爺更揪心更害怕的?便是他們已將整座邙山圍成了銅牆鐵壁,此時,真正能闖入虎穴的卻只有王妃一人啊!
毅然推開蕭逸,返身鑽入山洞,轉眼間,沐之秋的身影已消失不見。
“沈聰!”
沐雷等人回頭,赫然發現不知何時身後竟站着一個人,多出來一個悄無聲息的人他們倒不害怕,問題是那人身後還蹲着十餘頭悄無聲息卻體型龐大的惡狼,爲首的一隻沐雷等人認得,正是那匹比他們還要牛逼的警犬頭領黑背。
心頭頓時雪亮,王爺果然是個逆天級的妖孽,連這都想得到。
對於這種類似於密道地道的山洞沐之秋並不陌生,她雖不喜這種環境,但這一世卻總是躲不掉地和這樣的環境打交道。
認命地一路走下去,沒有絲毫反抗的意識,甚至連躲閃的願望都沒有,就這般大鳴大放地走了進去。
跌跌撞撞地走了大約半個小時,眼前豁然開朗。
“呵呵!你果然有膽識,我等你多時了!”
倏地轉身,果然,身後站着一個鬼魅般的人,這一回,他的臉上沒有任何易容,沐之秋幾乎臉貼臉地將他看了個仔細。饒是沐之秋冷靜鎮定慣了,此時也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氣。
倘若不是因爲氣場完全不同,她一定會以爲這個人是蕭逸。
沐之秋說過,這世上沒有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就像沒有一模一樣的兩片樹葉一樣,即便是雙胞胎,也不可能生得毫無區別。
沐之秋一直以爲蕭良和蕭逸長得最像,仔細想想,蕭良和蕭逸的五官僅有兩分相似,真正有五分相似的乃是他們周身的氣度,便是性格迥異,也能讓人一眼就瞧出他們是兄弟。後來用心琢磨,她竟發現在蕭震天所有的兒子中,和蕭逸長相真正相似的人卻是雲清,尤其是閉上眼睛的時候,蕭逸和雲清基本上都是蕭震天的翻版,五官的相似度幾乎能達到八分以上。但只要睜開眼睛,任何一個人都不會覺得蕭逸和雲清長得相似。因爲他倆不止性格和氣場完全相反,更重要的是蕭逸那雙凌厲的鳳目冷清得幾乎要結冰,讓人看一眼就覺得他是惡魔轉世,而云清暖意融融的眼睛裡卻時刻帶着春風拂面的笑意,仿若陽光普照大地的天神降臨。
可是現在,沐之秋終於承認了,這世上真的有鏡子裡的影子。站在她面前的這個男人,不但有着與蕭逸一樣的容顏,便連那雙冷冽的鳳目都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這雙鳳目亮得幾乎要閃瞎她的眼睛。腦海裡猛地竄出一個極其不可思議的念頭,沐之秋脫口道:“你是蕭驚鴻?”
鬼魅般的男人一下子愣住了,那雙冷冽的眸中漸漸涌上暴虐,就在沐之秋以爲他要掐死自己的時候,那暴虐竟煙消雲散了,取而代之的乃是雲淡風輕的淡泊。
心頭再次咯噔一下,原來,雲清的溫潤出塵也不盡像老頑童。
男人終於開口了:“好銳利的眼睛,呵呵!阿芳的女兒果真與衆不同!”
掠過沐之秋,男人走向山洞的一個角落,那裡,赫然擺放着一具水晶棺材,躺在棺材裡的女子栩栩如生。
“難爲沐忠國將阿芳保存得如此好,這般,省去了我很多力氣,我當好好謝謝沐忠國纔是。”
“蕭驚鴻?你把小豆弄到哪裡去了?”
沒錯,山洞裡沒有小豆,也沒有四個小粉糰子。如此機關重重的地方,看不到小豆丁們,只能證明他們和她走的不是同一條路,如此,他們可遇到了危險?她,可是愚蠢地自己送上門來了?
“呵呵!”男人笑了:“阿芳更喜歡叫我小殤呢!蕭驚鴻這個名字,有好幾百年沒有人叫過我了,我都快忘記了。”
草泥馬呀草泥馬,讓雷劈死這個老殭屍男吧,這特麼究竟是哪個墳墓裡爬出來的老古董,爲什麼偏偏會和她的命運糾纏在一起?
“你想知道小豆和你的兒女們的下落是不是?別告訴我你的孩子們沒有進來。”輕柔地撫摸棺蓋,蕭驚鴻擡頭衝沐之秋笑得愈發燦爛:“這山洞洞口的機關預示着無數可能,然,只有一條爲生門,其他皆是死門,你和蕭逸不是都猜到了嗎?不然爲何只有你一人進來蕭逸卻不帶人進來?”
連耍心眼的機會都不給她,沐之秋頓時狂怒:“畜生,你要的只是我一人的腦袋,爲什麼要傷害我的孩子們?”
輕輕揮手,沐之秋便一個趔趄撲倒在地:“這個不過是警告,你素來最是冷靜狡詐,所以我勸你不要輕舉妄動。你既打不過我,這裡又沒有蜜蜂,你也無法呼風喚雨,何苦要做那潑婦狀?還是好好與我說會子話吧!”
“沒錯,我只想要你一人的腦袋,可是,我現在有點好奇,你到底是如何知道我的身份的?”像是知道沐之秋不會回答他,蕭驚鴻又道:“這樣吧!我不叫你吃虧,只要你爲我解惑,我便告訴你孩子們在哪裡可好?”
“好!一言爲定!”想都不想,沐之秋便滿口答應:“這世上的事情莫過於幻想,以前,我從來不愛幻想,可是,後來我發現世界實在太奇妙了,不管你怎麼幻想,甚至是妄想,都會發生你根本就想象不到的事情。比如說穿越,比如說借屍還魂,比如說換頭術!蕭驚鴻?那本《武器大全》和催眠用的懷錶,都是你從二十一世紀帶來的吧?我說得可對?”
沐之秋的話明顯驢脣不對馬嘴,卻再一次成功地讓蕭驚鴻愣住了。這一次他沒有笑,而是用冷冽的鳳目惡毒地死死瞪着沐之秋,彷彿她是一條隨時會咬死人的眼鏡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