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汐語在歐陽宇凌的毫不避諱之中，在他略帶霸氣卻又深情滿滿的眼神之中，脣角帶着一絲輕柔的微笑。
第一次，她感覺到幸福！
所以，不論歐陽宇凌此時是送她回家，還是拉着她去別的地方，她都不會問，也不會拒絕，那是一種信任，一種願意全心全意相信他，哪怕把生命交託他的信任。
到了皇宮的第五重門，歐陽宇凌和顧汐語上了英王府的馬車。
車伕道：“王爺，去哪？”
歐陽宇凌側頭對顧汐語微笑：“小汐汐想去哪？”
顧汐語道：“我回家！”
歐陽宇凌幽怨地道：“小汐汐，這風輕雲淡，萬物復甦的，你就要回到威遠侯府去，你不覺得這樣生活太無趣了一點嗎？”
顧汐語道：“那還能去哪裡？”
歐陽宇凌略一沉吟，道：“這樣吧，小汐汐，反正今天已經出來了，咱們索性去踏青，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顧汐語無可無不可地看了他一眼，道：“你覺得現在哪兒有青可以踏？”
雲淡風輕她倒是同意的，萬物復甦她也是不反對的，只是這萬物復甦得太含蓄，現在還看不到效果吧？
歐陽宇凌道：“我知道一個地方，你會喜歡的。”他對車伕道：“出城，往南郊！”
顧汐語怔了一下，南郊，郊外的草木雖然沒有復甦，但是常青的樹上卻仍是一片青蔥，雖然沒有青可以踏，卻有青可以看。
她看看外面的天色，這時辰，最多就是未時吧，等到離開了京城，再想看這京城的風景，那機會可少了很多，而且，那時候，身邊也未必會有他相陪。
顧汐語便任由歐陽宇凌安排了。
馬車快速而平穩地向南城而去，出了城門，一路向南。
這地方顧汐語真不陌生，威遠侯府的一個莊子在南郊；
董靜萍的假墳墓在南郊；
南郊有一個破廟，當初她曾經讓習文海把君墨染帶到那破廟裡，爲君墨染解過毒，也是在那個破廟裡，歐陽宇凌喬裝打扮，戴上人皮面具扮着白髮白鬚的老大夫；
還有兩次她想要尋藥，悄悄地出府改換相貌來到南郊的山裡採過兩次藥……
現在，歐陽宇凌又帶着她來了。
馬車開始走上坡路了，說明這時候在上山，顧汐語撩開車簾看向外面，果然是一片草木凋零，受冬之凌虐還不曾恢復的蕭條景象。
天地蒼遠，天高遠淡。
不過，這條路不是去往那破廟的，也不是去往董靜萍假墳的，更不是去往威遠侯莊子的，倒是顧汐語採藥時候走過的路。
勉強被開闢出來的官道，很狹窄，也並不平穩。越往上，也越顯陡峭。
歐陽宇凌道：“就在這裡停車吧！”
顧汐語納悶地看了他一眼，這兒可真是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
馬車應聲而停，歐陽宇凌先下了車，又去扶顧汐語，顧汐語雖然奇怪，但什麼也沒問，在他的身邊，似乎從很早開始，她便覺得安心，那是源於一份信任。
扶顧汐語下車後，歐陽宇凌對車伕道：“你把車趕到別莊裡去，便在那裡休息吧，不用接我們了。”
車伕拱手答應，將馬車趕離。
顧汐語道：“你在南郊也有別莊？”
歐陽宇凌笑微微地道：“東郊，南郊，西郊，北郊，總得各備一個莊子，哪邊風景好的時候去哪邊小住。”
顧汐語低聲嘀咕：“土豪！”
歐陽宇凌瞬間懂了，笑道：“小汐汐，你知道的，我只是一個閒散王爺，平日裡別的不多，就是時間特別多，閒得無聊了，我就做做生意打發時間，沒想到運氣還不錯，短短八年時間，雖然不算富可敵國，也還過得去！”
顧汐語看着他黑曜石一般的眼眸，眼底那清淺的笑意，心想這傢伙絕對是炫耀。八年時間，富可敵國，這是什麼概念？京城裡關於他的傳說太多，說他文能安邦，武能定國，智能決勝千里，勇能獨冠三軍……
一個文能安邦，智能決勝千里的人，在商場上游刃有餘也不算什麼奇蹟了。
不過聽他的意思，似乎他並不是要帶她去他的別莊？
這時候，歐陽宇凌突然伸手，卻不是牽住她的手，而是攬住了她的腰，在顧汐語還沒反應過來時，就覺得自己已經騰身而起，腳不沾地了。
歐陽宇凌腳尖在地上輕點，右手牢牢地攬住顧汐語的腰，帶着她一路向山上而去。兩旁的樹影不斷向後倒退，顧汐語側頭看着歐陽宇凌，他英俊的側臉果敢而堅毅，卻又瀟灑而出塵。
他與她離得那樣近，他手臂的溫度從她的腰，傳遍她的全身。
那麼溫暖，那麼寬厚，那麼堅實，那麼讓人安心。
歐陽宇凌的身法極快，等到顧汐語腳落實地的時候，都還有些怔怔的。
歐陽宇凌微笑道：“看看，這兒是不是很熟悉？”
顧汐語四面看了一眼，這兒樹影陣陣，清風徐徐，天上白雲朵朵，藍天萬里。的確是很熟悉，這不就是京城南郊的無極山嗎？
她來過，是歐陽宇凌帶她來的，當時，他爲了救她，受了一些傷，便是在這兒，她撕了他的中衣爲他包紮傷口，他嬉皮笑臉毫無正形地在嘴上討着她的便宜。
那時候，風景正好，山花開放，空氣中都是一股清新的甜香，不像現在，縱使樹影陣陣依然，但卻無法忽視因爲季節變換帶來的蕭條了。
不過，登高而望遠，站在這整個西越京城最高的山巔，一份心曠神怡還是從心底而生，尤其是放眼山下，衆物皆小時。
歐陽宇凌在她耳邊輕聲道：“喜歡嗎？”
顧汐語點了點頭，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讓山頂的清新空氣在肺腑之中停留，她用心地點頭，道：“宇凌，真希望這一刻，是永遠！”
歐陽宇凌猛地側頭看她，她眉目之間，帶着一份真摯的深情，卻又帶着一抹淡淡的低迷，她的心中，還是有一份不能放開的隱憂，那是一份還沒有對他開放的角落。那個角落裡，到底藏着什麼讓她放不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