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藥材炮製的時候不到,而且最好炒制一下,不是熏製,藥效會更好。”
“你這樣的手法不對,我給你示範一下,看好了,下手要穩準狠,不要破壞了藥材裡面的紋理,筋絡的藥效比皮肉還重要。”
“……”
鄭彬的話,讓老施雙眼發亮,幾個老師傅原本對年輕的鄭彬不以爲然。
但是見識到鄭彬的炮製手法後,一個個驚詫不已,覺得自己幾十年的水平,一下子就降到海平面以下了。
參觀完了手工作坊,鄭彬也沒有客氣,把素描手冊拿出來讓老施過目。
“老先生,這裡面都是一些我認爲罕見的藥材,老先生如果見識過,或者聽說過,一定要跟我說一聲。”
老施接過素描手冊,翻看一遍微微搖頭,素描的植物和中藥材相比,似是而非,連他這個老中醫都拿不準。
“鄭醫生等一下,我讓我家孫女回來看看,她是學生物的,應該比我見識的多一些,我這人年紀大了,腦子不太好使,還是你們年輕人的記性好。”
“老施啊!我家裡還有點事,先回去啦!鄭彬,明天我再過來。”
“老吳,你不說我還忘了,我有個實驗數據一會出來,那個,我也先走了。”
老吳和老王同時朝鄭彬擠擠眼,鄭彬不明白,剛纔還好奇心頗重的兩個老頭,怎麼說走就走了?難道是因爲老施的孫女?
更讓鄭彬詫異的是,老施的孫女竟然不是醫生,而是學生物的,雖然某些古老技法有傳子不傳女的規矩,但是現在也沒多少人遵守了,施家倒是顯得很另類。
當老施的孫女從學校回來,鄭彬終於猜到了一些老吳和老王急匆匆離開的心思,老施的這位孫女,不是另類,簡直就是非主流。
老施的孫女不醜,相反臉蛋精美,十七八歲的年紀,正是散發無盡魅力的時候,身材前凸後翹,熱辣的很,但是裝扮行頭,就讓人無語了。
好好的一頭及腰秀髮,被染成了白色,劉海還略帶些七彩,完全破壞了精美的臉膛和耐看的五官,太妖冶了。
左邊一隻耳朵的輪廓上打滿了耳洞,戴着一圈碎鑽耳釘,白皙的手臂上,紋着一朵鮮紅盛開的玫瑰花。
鄭彬的目力極好,在半透明的遮陽衫下,可以看到老施孫女的身上也有紋身和刺青,貌似規模還不小。
老施看到孫女這身打扮,強忍着把一口老血嚥下去,擠出異常難看的笑容,“雅熙,我給你介紹一下……”
施雅熙沒等老施說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鄭彬,臉上的表情明顯表達出我很不爽的意思,嘴脣微微撅起,“你就是鄭彬?”
鄭彬啞然,“你認識我?”
鄭彬確定自己不認得施雅熙,難道是老施在家的時候提起過?
施雅熙目光不善的打量着鄭彬,像是要把鄭彬看透,給鄭彬來個透視掃描。
一邊看着,一邊不屑的說道:“不知道苮兒看上了你哪一點,也不怎麼樣嘛!苮兒明顯虧大了。”
鄭彬嘴巴微張,一點沒想到,老施的這個非主流孫女,竟然認識王苮兒,還有點替王苮兒抱打不平的意思,這都哪跟哪呀!
“咳咳……”鄭彬清了清嗓子。
“你肺子不好?年紀輕輕的身體就這麼糟糕?這可不行,得多鍛鍊。”施雅熙一臉認真的說道。
鄭彬險些被施雅熙的話噎住,終於明白老吳和老王爲什麼急着離開了,敢情老施的孫女,整個一熊孩子啊!
老施的臉終於掛不住了,哼了一聲,“雅熙,別沒大沒小的,這是你鄭叔叔……”
鄭彬的臉頓時黑了下來,滿頭黑線,這話說的,他成了施雅熙的叔叔。
他看起來很老嗎?施雅熙這樣子,很可能就是老施的遺傳呀!
施雅熙打蛇隨棍上,很正式的鞠躬行禮,“叔叔好,苮兒還小呢!叔叔就放過苮兒吧!”
“老先生,我還有點事……”鄭彬無法對施雅熙發火,但是施雅熙拿王苮兒說事兒,讓鄭彬很反感。
施雅熙的性格,態度,讓鄭彬很不喜歡,就差沒詛咒施雅熙一輩子嫁不出去了。
老施終於沒忍住,很暴力的在施雅熙的腦袋上拍了一下,姿勢像極了籃球蓋帽,“你這丫頭,是不是找揍了?還是想再用一個月的碾槽?”
施雅熙似乎很怕使用碾槽碾藥這個懲罰,嘴巴撅了撅,終於不再冷嘲熱諷的面對鄭彬了。
“幹正事,你看看這些畫的東西,認識不?”老施把素描冊遞給施雅熙。
鄭彬對施雅熙的水平嚴重懷疑,首先是施雅熙的年紀,和王苮兒相仿,或許只大一兩歲,能有多大的學識?
其次是施雅熙對他明顯充滿敵意,對施雅熙已然不抱任何希望,儘管老施似乎很看重施雅熙。
施雅熙一張張的翻看素描畫冊,突然驚咦一聲,臉上充滿驚訝的表情。
鄭彬的心被施雅熙的驚呼勾動,看施雅熙的表情,明顯認識他畫的東西。
他瞄了一眼,施雅熙看的正是修仙界一種名爲翠含煙的靈藥。
“你認得?或者是見過這種藥材嗎?”鄭彬有點小激動。
翠含煙靈藥,在修仙界也不常見,效果非凡,而且只對煉氣期的修仙者有奇效,境界高的反而用不到。
施雅熙嘴角微微翹起,拉了一個長音,“哦……不認得。”
鄭彬恨的有點牙根癢癢,白癡都看得出來施雅熙說的是鬼話,明明認得或是見過,偏偏不承認,這是什麼意思?想要敲一筆嗎?
“爺爺,你火急火燎的打電話叫我回來,就是看這個小學生水平的塗鴉?”施雅熙言語不滿的把素描畫冊遞給老施,“沒別的事兒了?沒事我走啦!”
老施對施雅熙的瞭解,比鄭彬多的多,不客氣的再次拍了施雅熙的腦袋一下,“鄭叔叔問你話呢!這是很重要的事情,你知道就別藏着掖着,快說。”
鄭彬再次黑了臉,但沒心思計較輩分瘋漲,端正態度的看着施雅熙,“請告訴我,謝謝。”
施雅熙的性格決定了,她不吃這一套,捂着被老施拍的很疼的後腦勺,擡腿就跑了,嘴裡哎喲哎喲的說着:“被打傻了,什麼都不知道,全忘了。”
施雅熙說這話的時候,眼睛盯着鄭彬,潛臺詞分明就是我知道也不告訴你,你咬我啊?
老施看到施雅熙真的跑掉了,嘴裡絮叨:“這孩子,被慣壞了,沒大沒小的不知道輕重,鄭彬你放心,等她的小性子過去,我幫你問出來。”
鄭彬點點頭,翠含煙靈藥的線索他志在必得,如果施雅熙不說,少不得要大塊頭出面。
到那個時候,可就不是施雅熙願不願意說,而是他想怎麼問了。
鄭彬把畫冊收起來,心思也活泛了些,他把着眼點放在中醫藥上,有些片面了。
施雅熙的出現給他提了個醒,應該問問別的生物學專業的人,沒準不用問施雅熙也能得到翠含煙靈藥的線索。
一夜無話,第二天的研討會如期舉行,鄭彬和老施步入會場,頓時有種走進敬老院的感覺。
與會的人,最年輕的看起來也六十出頭的年紀,有的鬚髮皆白,拄着柺棍,有的不時咳嗽,怎麼看都是一羣棺材瓤子。
老施不勝唏噓的說道:“後繼無人啊!別看這麼多年培養了很多傳統醫學方面的人才,但是能稱得上杏林高人的,有看家本領的,萬中無一,每次參加這樣的會議,我都害怕參加下一次,因爲必定有老朋友離去,中醫不死,只是漸凋零。”
鄭彬不好發表意見,林怡在他來之前,就不無批評的評論過,這樣的研討會,名聲是好聽,但是已經跟不上時代的節奏,很多人頑固的讓人頭疼,叮囑鄭彬多聽少說,免得招惹是非。
老施在這羣人中間的威望很高,原本老吳和老王因爲身份原因,是拒絕往來戶,也因爲老施的面子可以參加,旗幟可不是白白豎立起來的。
鄭彬跟在老施身邊,聽着老施給他介紹,這個是某某名醫世家的傳人,那個是擅於治療疑難雜症的專家等等。
出乎鄭彬預料的是,這些行將就木的老人,對他的態度都不錯,不知道是佩服他的醫術,還是鄭彬的出現,壓了兩大製藥巨頭,讓他們揚眉吐氣,愛屋及烏了。
一番寒暄後,會議開始。
一聽內容,鄭彬不免微微咧嘴,怎麼說呢!老人們討論的議題,在鄭彬看來有些幼稚,完全屬於閉門造車。
都在緬懷過去,追憶先輩,對未來卻鮮有建設性的規劃,至於創新,更是萬萬不會提及。
輪到鄭彬發言,鄭彬謹記林怡的叮囑和提點,把他的論文複述了一遍,講解了幾種藥材的辨析和炮製技術,有些應付差事的意思。
老吳和老王對鄭彬的醫術推崇備至,見鄭彬沒掏出新鮮玩意,有些替鄭彬叫屈。
“鄭醫生,聽說你的鍼灸之術甚是神奇,是不是給我們講一講。”老吳很想鄭彬在這些老人中佔據一席之地,主動的捧了捧鄭彬。
鄭彬謙虛道:“說不上神奇,只是略有見解而已,吳老這麼說,我會不好意思的。”